第二十四章 深山女婴
深山中灵气集聚，雾蒙蒙一片，骄阳当空，身处其中，仍伸手不见五指。
白色云雾忽然无风而动，向中心集聚而去，灵气渐浓，越聚越多。
日月交替，斗转星移，白色雾气消失，汇成一个白茫茫的灵气团。
它像一个白球，刚刚出世，身处树洞之中，用绿豆似的小眼睛打量四周，嘴里嘤啊嘤叫着。
“天快黑了，咱们快下山吧。”一个男子说道。
“亏得云雾消散，要不然得在山上过夜了。”另一个粗些的声音说道。
“大哥，这云雾出现得有一个月，怎么忽然消失了？”
“八成山神显灵呗。”粗声音毫不在意道。
“我总感觉瘆得慌。”男子语气中有些惧怕。
白球听到外面的动静，拼命叫喊，可惜声如蚊蚋，传不出树洞。它急了，皱起身子，猛然一跃，跳出树洞。
“嘤啊嘤啊......”
“大哥，你有听到什么声音么？”
深林之中，陡然听到阴侧侧声音，瘦弱男子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粗声音大汉身形魁梧，像个门神，手里提着三只野兔两只山鸡，看来是附近的猎户，做了个噤声动作，扒开灌木向声音来源处探去。
“大哥，你......你做什么？”
跟着身后的瘦弱男子战战兢兢，见大汉进了灌木丛，咬牙跟了。
扒开灌木丛，声音从蚊蚋，变成响亮的呜哇呜哇。魁梧大汉脑袋凑过去，满脸胡渣的脸上一阵激动。
“老三，是个女娃！”
瘦弱男子面露疑色，从灌木中跌跌撞撞出来，正好见到大哥从草窠中抱起一个光溜溜的婴儿。
“呜哇呜哇！”
大汉解开衣裳，将女婴包在胸膛，许是感受到身体的温热，女婴哭声渐止，投给大汉一个笑容。
大汉脸上跟着咧开一朵花。
“哦，乖宝宝乖宝宝。”
瘦弱男子脸色铁青，远远站定，不肯再向前一步。
“大哥，深山老林，哪会有婴儿。你怀中抱的多半是山魅精怪，快快扔掉。”
大汉抬起头，看着瘦弱男子。
“胡说什么，我看是爹娘养不活她，扔到山上。若非咱们碰巧路过，多半要入豺狼腹中。你嫂子和我无子无女，此娃娃必定是上天赐予我们。”
“大哥！”
瘦弱男子戒备地看着女婴，劝道：“此地阴风阵阵，我早就觉得古怪，此时又出现女婴......”
大汉打断瘦弱男子。
“老三，你胆子小就罢了，怎地还疑神疑鬼。莫说了，无论如何不会将她再扔回林中。”
瘦弱男子见大哥言辞坚决，叹了口气。
“也罢，我回去跟嫂嫂说，必不能留着她。”
......
山下小村，暮色已深。
小屋中燃着油灯，灯光昏黄，各种农具的影斑斑驳驳洒在墙上。
“阿香，你莫听老三胡说，好好的婴儿，怎会是山精。”
大汉坐在桌前，女婴已在妻子怀中酣睡，小脸恬静，不知梦到什么，大汉看着她，脸上不自觉挂起笑容。
阿香低着头，眼里只有怀中女婴。
从祖母那学来的摇篮曲，二十几年了，头一次亲身实践，没想到效果如此好。
小娃娃睡得可香了，可惜自己没有奶水，稀粥能饱肚子，却无法长身体。她在想这么小的娃娃是喝牛奶还是羊奶，隔壁王二家刚产了羊羔，明天先弄些羊奶，若不爱喝，再想办法弄些牛奶。
大汉见妻子没有回话，怕惊醒女婴，依旧轻声唤道：
“阿香！”
“啊......”
阿香这才抬起头来。
“老三心思细腻，总是多疑，不管他。我可警告你，丰元，你敢把她扔了，我和你没完。”
丰元脸上堆起笑容，连声道：
“怎会，我怎会扔掉她，我心里欢喜还来不及，唯恐你不喜呢！”
“那便是了，咱两好好抚养，总教生活有点盼头，否则日子一天天过，多一天少一天都没有感觉。从今往后就不同了，咱们有了娃娃。”
阿香看着丰元。
“你说，给她取什么名字好？”
丰元紧张搓手。
“要不就叫丰雨，风调雨顺，吉利。”
“呸，粗俗种。女娃娃名字要温柔，让人一听就忍不住喜欢。你看我，阿香阿香，就没一点墨水，她是我的女儿，不能和她娘一样。”
“阿香阿香，鸟语花香，哪里没有墨水......”
丰元摸着脑袋。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听你的。”
“丰洵儿！”
阿香看着丈夫，“这么名字怎样？”
丰元咧着嘴只是点头，忽然神情一滞。
“丰洵儿......洵字如何写......”
阿香啐了一口，“粗人！”
脸上已是满脸幸福，手指在碗中沾水，在桌上写下大大的三个字。
“丰洵儿。”
......
丰洵儿一日日长大，心思比女孩细，胆子比男孩还大。
八岁大，已经是村子的孩子王。领着一帮半大臭小子上树下河，逐鸡驱狗，惹怒邻里，男孩子多半少不了一顿打，她却能好生生的全身而退。
谁让她生得秀气，用王二的话来说，“这丫头前世怕是天仙呢，不知要便宜哪个臭小子。”
男孩淘了棍棒伺候，女孩儿淘了却让人越发疼爱，还得夸一句：
“小娃儿，有灵气。”
这一日，丰洵儿独自在村头摘果子，好不容易甩掉王家两个小崽子，偷偷来到枣树下，想到能独享甜枣，大眼睛便弯成月牙。
“笨蛋，两个大笨蛋。”
她个子不够，力量也小，拿起一根细长木棍，踮着脚，打下几个甜枣。
丰洵儿立刻拾在手上，在怀中摸出一块手绢，细心擦干净，这才送入嘴中。
“嘻嘻，好甜。”
“女娃儿，能给我一颗么？”
一个温暖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丰洵儿吓了一跳，转过身来，看见一个黑袍男子站在树荫下，满脸笑意地看着自己。
“你是何人？我怎么没见过你？”
“你不守规矩，明明是我先问你。女娃儿能我一颗么？”
丰洵儿心里嘟囔古怪，挑了颗最小最青的扔向男子。
男子伸手接过，囫囵脱下肚去。
“嗯，不错，果然很甜。”他脸上笑意更浓。
“喂，你怎么不吐果核，你都没咬，怎知甜不甜。”
男子大笑，一步步靠近丰洵儿。
“我说甜便是甜，你跟我走吧。”
丰洵儿慢慢向后退，躲到枣树后。
“你是谁？我不认识你，为什么要跟你走？”
男子轻笑道：“我们一直在找你，找你可不容易。”
“找我？为什么找我？还有，‘我们‘是谁？”
男子说道：“小娃娃，问题还真多，以后自会有人回答你的问题。”
男子忽然化成黑风，向丰洵儿掠来。
“娘亲……”
丰洵儿才刚开口，已被黑风裹挟，听得风声呼啸，意识越来越模糊。
“娘……娘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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