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韩凇与白意对视了一秒后便听到了老人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他循声转过头，老人正坐在一旁的书桌前看向他。
白意也看向老人，那一刻她突然明白，怪不得昨晚老人打电话的时候，她觉得那个男人的声音很熟悉，可不正是韩凇么，这么想来，连那个微信头像上的背影都与面前这个男人的身影相融合了。
原来这个老人就是韩凇的奶奶，还真是巧呢。
老太太情绪隐藏地很好，可韩凇仍是从中读出了诧异和疑惑的意味。他直起身，朝老人走去，白意也从秋千上下来，随韩凇一起走了过去。
“阿凇，原来你们认识啊，我原本还想介绍一一给你认识的，她帮了我很大忙。”老人一脸和蔼地看着面前的男女，女生身材高挑，尽管穿着普普通通的病号服，气质与旁人终是与众不同的，而旁边的男人身形挺拔修长，竟莫名地与旁边的姑娘有一种意外的和谐感。
“一一？”韩凇看着老人，随后又看向身旁的姑娘，略微挑了挑眉，算是询问。
“是我的小名。”白意抬眸看着他，兴许是他的目光过于专注，她回答完后又将视线移开，看向别处。
“哦。”男人略微点头，随后示意大家落座，白意挨着老人，坐在了她的右手边，而韩凇则坐在了另一边。
“我之前遇到交通事故，是韩先生把我救下，送我来的医院。”白意侧头对老人说着两人相识的缘由。
老人笑着点点头，“这样啊，阿凇你该早些和我说的，这样一一住到我病房旁边也有个照应。”说着老太太看到了韩凇手里的那本书，指了指，“你带书来了？”
“嗯，书房的书太单调了，缓解下心情，您要看么？”韩凇冲老太太扬了扬手里的书。
“不了，我眼睛不好啦，看不得太多书，你们年轻人看吧。”老人虽是年岁大了，但从书籍的封面也能看出来，这是本年轻人看的书，也就是说，韩凇特地给白意带了一本书。
白意在一旁有些无措，韩凇也看得出因为旁边有老人在，让她有些不自在，遂询问一旁的老人，“您什么时候来书房的？医生建议您多休息，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先回病房吧。”
“刚好我也又些累了，先回去吧。”
“那我先送奶奶回房间，你……”韩凇身体微微前倾，越过老人去询问另外一旁的姑娘。
“我在书房待一会，等下自己下楼就可以。”白意忙回答。
韩凇略微点头，算是知晓，随后同老人一起离开了书房。
听到脚步声逐渐远去的时候，白意回过头看了一眼门口，已经没有了两人的踪影，她起身，又坐回到了秋千上，百无聊赖地轻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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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凇和老太太回到病房后，把带来的书随手放到一旁的桌子上，扶老人在床上落座后，起身斟了一杯水递到老人手上，“您喝杯水。”
老人接过水杯，轻抿了一口，随后又把水杯递给韩凇，韩凇接过，放到一旁。
“医生嘱咐您多休息，走去书房累不累？”韩凇随手帮老人把桌上零散的物件整理好，询问着。
原本韩凇给老太太请了一个护工，可是老人总觉得自己的身体倒也不用那样被照顾，况且有陌生人在，老人总觉得不自在。
于是护工便换成了每天早上来一次的清洁工，只需要帮忙收拾和打扫病房，大多数时间老人都是独处，也不免有些无聊，所以韩凇常常来医院看老人。
“好多了，没几步路，不用担心的，如果不舒服的话我会喊护士帮忙，她们对我都很关照。”老人确实有些疲惫，韩凇伺候老太太把鞋子脱掉后，扶她侧卧在床头，并调整好了病床的角度，又把枕头叠在老太太身后，方便她靠坐。
“嗯，量力而行，别逞能。”韩凇坐在一旁的沙发上，莫名矜贵。
“我知道的，倒是你，昨晚给你打电话还在公司，最近一直在加班么？”想起昨晚和韩凇视频的事情，老人不忘关心道。
“嗯，最近有项目要跟进。”
“年轻人要多注意休息，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还是要有自己的时间的。”作为一个过来人，老太太深知加班的后果。
“嗯。”韩凇明了地点点头，这话他不只听了一两次，几乎每次见面，老太太都会嘱咐他，他早已习惯。只是身为集团的继承人，有很多工作是“不得不”，由不得他选择。
古人常说，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对韩凇来讲，这么庞大的家业带给他了衣食无忧，又何尝不是一种压力呢？
韩氏集团是韩凇的爷爷一手创办的。老太太年轻时也是个贤内助，不仅把家中事务搭理地妥当，连集团的事情也打理得井井有条。可以说，在她的生活中，一大半的时间都是工作。
诚然，工作不会骗人，付出与回报是成正比的，韩氏集团在她和爱人的努力下，已经成为了帝都数一数二的集团，可加班和熬夜换来的也有身体上的副作用，韩凇的爷爷很早的时候身体就不好，好不容易抽时间去医院做检查时，已经是癌症晚期。
年轻时，用健康换事业，而年岁大了，却是用再多金钱都换不回健康。
所以，她不想自己的后辈也这样一心扑在工作上。钱这种东西，小富即安，世界首富也不见得比普通人更幸福。
老人想说什么，想了想欲言又止。韩凇从小跟在她身边长大，生得一副好皮囊，加上家世也好，打小就有不少小姑娘围在他身边，其中也不乏优秀的，可偏偏他脾性最是冷淡，正眼都不瞧一眼。
可今天，老太太分明看到自己这向来冷淡的孙子正温柔地同一个姑娘打趣，并且用心地为那姑娘准备书，可能放在其他年轻人身上，这不算什么，可放在韩凇身上，就算是破天荒了。
作为长辈，她是高兴的，庆幸自己的孙儿除了工作外还能对其他的人和事感兴趣，但又不免有些担忧。
因为，韩凇的父母算一向是打算让他联姻的。
“前几天婉娴跟我讲，赵家那姑娘心悦与你，托人问问你的心思。”
“奶奶，您只管好好养病，不用在这些事情上分心。我对这些事情没什么看法，赵家、李家亦或是张家，对我来讲没什么所谓。”
这些年，韩氏集团发展的不错，有不少姑娘或是为了人，又或是为了他身后的集团，动用各种人脉试图接近他，奈何这尊无情佛从不会为任何姑娘动心，姑娘们一个个铩羽而归，但很快又有不知足的姑娘再次迎上来。
又是如此的循环往复。
“真的没所谓吗？”老太太话说一半，慈爱的眼神望着韩凇，眼角眉梢却又透出些精明锐利。
韩凇对上老太太的看穿一切的眸子，没说话。
他知道老太太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但心中也清楚父母的意思。作为集团的继承人，享受比常人优越生活的同时，自然要用一些东西做交换，比如婚姻。这件事情从他成年之时就已知晓，所以这么些年以来，他从未对任何姑娘动心过。
白意是一个意外。
两人都没再说话。沉默良久，韩凇起身，及膝的羽绒服就那么随意地敞开着，许是病房的温度太高，不免让人有些燥热，静不下心来。
“您好好休息，我出去透透气。”
“嗯。”
韩凇转身，走到桌子旁，把那本书拿上，离开了vip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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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vip病房出来后，韩凇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缓了缓神。来往的护士都知道他是院长李然的朋友，不管是出于何种目的，从他身旁经过时都礼貌地同他打招呼，他微微颔首，算是回应。
韩凇心里闷闷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堵在胸口一样，他深呼一口气，却也没什么作用。
他并非是可以肆无忌惮随心所欲的年纪，最近常常加班，也了解到了集团里面临的一些问题。
责任使然，他不能心无旁骛地对待自己的感情。
某些时候，他挺羡慕梁辰的，能做真实的自己，也正是因为如此，韩凇才会在梁辰需要帮助的时候不遗余力地伸出援手。
就像是把他当作另一个自己。如果自己的感情不能得到圆满，那就尽量不要让其他人也变成另一个自己。
良久，整理好心情后，韩凇从长椅上起身，朝走廊尽头走去。
他没坐电梯，这几步路也不算什么。但潜意识中认为，身体上的疲乏能够消解心理上的烦躁。
下楼时，韩凇先是去了趟书房，书房的人本就不多，此刻已经没有了白意的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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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里，管床医生刚对白意进行完例行检查。
“恢复得不错，今天就可以出院了，回家好好休养，定时过来复查。”
医生的话像是特赦令，得知这个消息后，白意心中欣喜。医院的设施再好，终究是医院，住在这里总觉得心情压抑，况且，每天住院费都很高昂，她没能力承担。
于是当下给宋伊然播了一个电话，询问寒假期间宿舍开放的事情。
宋伊然知道白意每年寒暑假都要留在宿舍的，寒假过年那几天，宿舍不让住人的时候，白意才不得不去酒店住几天，等到宿舍开门时再回学校。
只是今年寒假特殊，前几天学校才发布了通知，对全校学生宿舍的暖气进行维修和保养，因此今年寒假不允许学生留校。
白意一时不知所措，“全都不让留校么？和导员申请也不行吗？”
“应该是不行，你假期有地方去吗？”想到这，宋伊然不免担忧，“原本你可以去我家的，但我爸妈提前定下假期要去旅游过年，不然我把我家钥匙留给你？你到时自己去吧。”
如果说平时宋伊然这样邀请自己，白意也许会同意，可宋伊然家里一个人都没有，她一个外人去也不合适，白意想了想便拒绝了，“不用，我到时看看住酒店也行，还好寒假比较短，我还能撑得住。”
宋伊然这才放下心来，“那你一个人注意安全啊。”
“放心吧。”
挂掉电话后，白意点开微信看了一眼自己的余额，别说住酒店，可能连吃一顿饭都成问题。
这段时间，虽说是韩凇负责自己的住院费用，但白意心里过意不去，也自己付过很多次医药费，这样下来，手里几乎没有存款了。
正想着，韩凇出现在病房门口。男人身高腿长，面容优越，简单的羽绒服也被他穿得极为好看。
“韩先生。”白意正站在窗边，见韩凇过来后同他打过招呼。
“听医生说你可以出院了，原本还带了书来给你解闷。”韩凇朝白意晃了晃手里的书，心情俨然整理得不错，似乎刚刚心下郁闷的人并不是他。
白意看了看韩凇手中那本书，仍是道谢，“谢谢。”
坦白讲，她与韩凇接触的不算多，也谈不上熟悉，只是觉得他是一个善良细心的人，否则也不会救她，又贴心地给她带书。
韩凇走到她身旁，同样的姿势，慵懒地靠着窗，随后把书递到白意跟前，示意她接下，“准备什么时候走？”
白意接过那本书，手指摩挲着书皮封面，“等下办好出院手续就可以了。”
“嗯。”韩凇想说什么，却还是作罢。老太太的那番话终是在他心里回荡了许久，他无法做到心无旁骛。
如果最后结果都是一样，倒不如不要去招惹人家了。
“那……我先去办出院手续。”
“好。”韩凇原本想陪她一起，想了想还是算了。一切都不偏不倚地从这一天宣告终结，他不如顺应了这缘分。
姑娘的背影单薄又孤寂，刚走出两步，姑娘像是做了某个决定般，蓦地回头，走到韩凇面前，无助地拽着他的衣角，眼神清澈可怜，仿佛抓住了仅有的一束光，“韩先生，我能不能跟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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