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今已亭亭如盖矣

　　在得知妻子遇害的那一刻，水户门炎感觉自己的心像被掏空。多年养成的职业习惯不允许他在众人面前流露情感，直到独自一人时，他仍不敢相信这个事。

　　陪伴自己大半辈子的老伴，就这样走啦？

　　说好的一辈子不分开…

　　相比悲伤，他更觉得眼中的这个世界是如此虚假、不真实。

　　这都是假的，假的…

　　他对自己这样说道。

　　没几天，有暗部过来找他，递给他一个骨灰盒，说人找到的时候，已经尸骨不全，只好火葬。他大骂着将暗部的人赶出去，说是骗子，还啐了人一身口水。事后团藏了解到情况，也没多说，派人将装着骨灰的盒子悉心放置，再给这位失去伴侣的火影顾问批了无限期休假。

　　怎么可能呢？妻子那样强大的忍者是不会失败的。

　　水户门炎对自己说道，尸骨不全了，还怎么确定死者的身份？一定是骗人的！

　　他这几天跟没事人一样，除了不工作，该吃吃，该喝喝，偶尔遇到熟人还与人亲切地打招呼。大伙以为他顾忌自身面子，不愿在人前表露情绪，怕丢脸，于是都陪他说笑，不敢提及他妻子的事。

　　每天下午回到帐篷，他会给妻子带一份饭食，只是在天色渐晚后，会疑惑为妻子怎么还不回来。

　　这样过了段时间后，某一天他突发兴致，迈步来到村外不远处的一条河边。

　　河边近处有一株枇杷树，是他和妻子年轻时种植的，如今已经高高挺立，枝叶繁茂的像伞一样。

　　年轻时，妻子经常向他讨教忍术上的事，他也乐得跟对方讲解。一来二去，两人熟络，再相互倾心，到相濡以沫。

　　妻子喜欢吃枇杷，于是他们一起种了棵枇杷树。每年枇杷成熟，他都会第一个跑过来摘果子，送给妻子品尝。

　　妻子年轻时喉咙受过伤，嗓子一直不好，容易咳嗽。枇杷有助于调养，他一直记得这些事。

　　枇杷马上要熟了，她为何还不回来？

　　回到家，他照例给妻子带了份饭，等到夕阳完全落下，妻子还没回来，他才收拾碗筷。简单洗漱过后，一如既往的读一会书，然后再关灯睡觉。

　　生活似乎一如既往。

　　第二天清晨，水户门炎起床，刷好牙，洗完脸，换了一身衣服，想自己没事，盘算着打扫一下家里。

　　他非常认真得清理帐篷内的每一个角落，细心到…用抹布将办公桌内侧的拐角处擦干净的程度。

　　打扫完，他开始整理床铺，归纳两人的饭盒，等其他一些杂物。

　　忙完，他记起妻子的衣物貌似很多，于是又开始整理。

　　他翻出两人平时常穿的衣物，按季节堆放整齐，再一起打包。

　　无意间，他注意到有条裤子的边角破了，那是妻子平时喜欢穿的。妻子最喜欢买衣服，岁数大了也乐此不疲，年轻时疯狂到将他的任务赏金抢去买买买。

　　他心想着，这裤子磨破了，妻子估计是要丢掉，重新买一条新的。不过自己貌似也很喜欢看她穿上这条裤子，很般配。

　　他有点舍不得。

　　要不先试着将裤子改短，妻子那么喜欢这条裤子，应该会继续穿。幸好磨破的位置很低，不在膝盖上，留给改动的空间很大。

　　说做就做。

　　他将磨破的裤子单独挑出来，打算找工具修补，在家里四处翻找针线，却没找到。

　　这些修修补补的工具，平常归妻子负责，他不知道具体位置，于是下意识喊道，“小春，小春，你把那个…”

　　话刚出口，水户门炎突然顿住，整个人僵硬，像被冻住一样，不再言语。

　　似乎过了一万年，终于能动。

　　他慢慢转过身子，颓废地坐在床上，低着头，眼睛出神，不知看向何处。看起来一瞬间老了许多。

　　渐渐地，他的眼眶湿了，眼睛红了，但没流下泪水。

　　他的眼泪早流干了…

　　不一会，他脸色痛苦地闭上眼睛，浑身颤抖，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



　　那呜咽声断断续续，压抑得让人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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