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杯中窥人
日向家临时驻扎地。
日向日足注视着端坐在眼前的大女儿，眼神关切，嘴上却责备道，“以后不能做出这种傻事，忍者可不是你这么当的，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是最愚蠢的做法！当时你冲上去有什么用？无非多搭上一条命。”
“晓组织的目标是抓捕九尾，不是杀死人柱力。漩涡鸣人当时没有性命之忧，村子高层肯定提前做好漩涡鸣人失败后的方案，不论是对战佩恩，还是夺回九尾，都不是你该干的事！”
跪坐在蒲团上的雏田，像一只犯了错挨批的小猫咪，身子缩成一团。
身为族长，同时又身为父亲的日向日足深深叹了口气，“唉！类似的话不知道跟你说过多少遍，你怎么还是听不进去？就算你听不厌，我自己要先说烦了！”
“身为忍者，你这样无法生存在这个世道！”
“你迟早会死的！你明白吗？”
雏田吓得哆哆嗦嗦，连声音也跟着颤抖，“我…我知…道了…”
“你不知道！”日向日足一声怒吼，声音大得帐篷外的族人都能听见。
“你只是嘴上说知道，心里根本不认可我这个父亲说的话。”
“我逼着让你变强，不光是为了一族的荣耀，更是替你这辈子做打算。”
才爆发的日向日足，立马迫使自己冷静下来，身为木叶豪门，无论何时不能失了仪态。
他抬头仰望，穿过帐篷顶中心的间隙，瞥见一抹天蓝云白，想起自己父母曾经对自己说过的话，“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你没为人父母，很难懂的。”
而今他终于懂了，现在位置互换，他成了那个不被理解的角色，心中郁闷又无奈。这难道是为人父母逃不掉的命吗？也是为人子女绕不过的坑？
看来人人都会如此。
也不知道说过多少遍，日向日足将之前的话语再捡起来，依旧苦口婆心，“别怪父亲对你这般严厉，我真的是为你好。”
“现如今忍界表面平和，底下各方势力暗中较劲。就拿晓组织来讲，以前偷偷摸摸行事，现在就敢打到木叶跟前。个人或家族没有实力，如何能立足？连自来也那种高手都阴沟里翻船，谁敢保证自己就一定安全？”
“还有家里的那些长老，一直盯着我这个族长的位置，我做起事来是如履薄冰，不敢有丝毫懈怠。他们三番五次要求我将你划到分家，被我拦下，你知道父亲的难处吗？”
雏田被说的耳朵根子红起来，羞愧地把头埋进双腿间，不敢多言一句。
这时有仆人从外面进来，躬着身子小声道，“族长大人，水户大人来了。”
有贵客来访。
“恩，知道了。”日向日足开始认真整理自己的着装，身为忍者里的贵族血统，服饰上的讲究是必要的。
“你先下去吧，好好记住我说的话，以后行动前，切记三思而后行。”
日向日足一面说着，一面让仆人帮忙整理自己看不见的细微处，心里揣测水户门炎的来意。日向一族自上次云隐村偷抢雏田，日向日差替死事件后，他已经很久没直接和高层对过话。
雏田唯唯诺诺称是，“我记住了。”爬起来逃跑似离开帐篷，差点迎面撞到来人，待看清后，她赶紧低头行礼，“顾问大人。”
水户门炎平时不苟言笑，此时却罕见露出一丝笑容，“日向大小姐，身体恢复地怎么样？”
雏田眼神闪躲，有些结巴，“还….好，伤…没好全，但…差不多了。”说完赶紧溜走。
水户门炎疑惑，心想自己和眼前这位大小姐没多少交集，怎么对方看到自己这么害怕？还是说自己故意扯出的笑容很吓人？
刚才的仆人从帐篷出来，很有礼貌地请示，“族长大人有请。”
水户门炎点头示意，换了张严肃的脸走进帐篷，一进去，迎面扑来的一阵清香，是顶级清茶的气味。
里面的日向日足肃穆而立，伸手示意，“请入座，水户大人。”
两人对立而坐。
一张茶桌，几个茶杯，两张蒲团，两个人。
很简单，又不简单。
日向日足正襟端坐，双手捧杯，细细品着茶水的滋味，见对面的水户门炎放着茶不喝，若有所思，“这是先前窖藏在地下的货，未受到损坏，当前物资短缺，日向家也没有富余花销在这等上面。”
水户门炎这才安心端起茶杯，一同细细品着，心想即便平时，这等好茶也不多见。
茶虽好，意未尽。
水户门炎放下杯具，眼神在桌上晃悠，“灾后的救援工作，日向家帮了大忙。”
日向日足眼睛没看对方，而是盯着杯中飘在水面的一缕茶叶，“身为木叶的一份子，这是日向家该做的。”
水户门炎抬了抬眼镜，似有所思，“我记得宁次已经晋升为上忍，真是个不错的孩子。”
日向日足轻轻对茶杯吹着气，水面的茶叶顺着边沿不停打转，“是啊…宗家不少人的天赋都快赶不上他了。”
“虎父无犬子，想必他的父亲也是一位优秀的忍者。”
日向日足愣了一下，继而将茶杯重重落在桌上，面无表情看向对面同样也面无表情看向自己的不速之客。
杯中茶叶随茶水上下浮动。
日向日足内心翻涌，宁次父亲，也是他亲弟弟日向日差的死，一直是他心中的一道坎。当年三代对日向一族不断打压，趁云隐村外交事故之际，想用他的命作为要挟，让日向家低头，当时掌权的大长老一眼看出这个局，用日差的命堵住云隐村和三代的嘴，从此日向一族对木叶政权心灰意冷，不再过问。
“顾问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
水户门炎脸上波澜不惊，神情冷峻的可怕，他心里反复掂量着日向日足话里的语气，将早已准备好的说辞念出，“日向日差是木叶的英雄，他的名字理应刻在纪念碑上。”
对方的话让日向日足生出许多疑虑，脸上却不表现出来。
当年的事纯属政治斗争，在外人看来日差的牺牲远配不上英雄的称号，可这次高层竟然主动过来示好，他最初以为对方过来找茬，现在看来事情并不简单。
杯中的茶叶这时吸足水分，原先卷曲的叶身完全舒展开，上下游动，跃跃欲坠。
两者博弈，最忌讳被猜出自己心中底线，桌面上的谈判亦如此。
此刻端坐在茶桌两侧的双方，脸上全无表情，心底却在构思接下来可能发生的局面，以及各种对策、说辞，拼尽全力维护自身利益。
湖面风平浪静，湖底暗流涌动。
日向日足没有接话，也不敢随便接话。
他明白天上不会掉馅饼的道理，担心又是一个套。
日向家族能一直屹立不倒，不光只靠出色的血继限界能力，近似残酷的冷静判断与选择，才是维系一族旺盛的根本原因。事实也证明这一点，自宇智波灭族后，日向已是公认的忍界第一大家族，这是独属于这一族的荣耀。
水户门炎见对方沉默，倒也不急，“贵族实力强大，别说在木叶村，就算放诸整个忍界也当仁不让，应当在木叶有说话的权力。”
日向日足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劝进的，他露出一副玩味的笑容，“我可记得，前不久，宇智波最后的遗孤被列为叛忍。”
“日向不会成为第二个宇智波。”
“你拿什么保证？”
“日向会享有村子的最高决策权。”
决策权？日向日足结合最近团藏上位的一系列事件，虽久不从政，基本形式判断依然准确，“你们想拉我和团藏一起发动政变？”
水户门炎摇摇头，“现今的木叶可经不起这种内耗。”
日向日足思维敏捷，迅速想到某种可能，刚才一直不动声色的他，终于露出惊讶的表情，“难道你们想…”
吸饱水分的茶叶上下挣扎几次后，最终沉入杯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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