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夏目
一眼望去，到处是单调的黄色，以及天上的蔚蓝色。黄沙一望无际，头顶没一丝白云。
没有风，静悄悄的，静得让人窒息。
沙漠里空气似乎有一股苦味，吸一口，舌头便有些发麻。
一条排着队伍行进的骆驼队，沿着沙丘顶端的分界线，正赶往回村的路上。队伍很长，身后留下的脚印杂乱但有序。
打头的是老骆驼，很有经验，跟着它走准没错。
骆驼们身上挂着沉甸甸的水袋，是全村人的希望。
尽管身上水壶里装满了饮用水，夏目依旧没敢多喝，嘴上爆皮，干枯得可怕。
川之国夹在风、火两大国之间，河流众多，水资源丰富，一直遭风之国大名觊觎。他几次想让砂隐出兵占领其领土，被木叶以和平的名义阻止。
用强的不行，只能来软的。
风之国最缺水，于是找川之国借。说是借，实际上和抢差不多。川之国啥都缺，就是不缺水。反正打也打不过，对于风之国的人们在自家河流里打水的行径，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顶多在人家打水时，在上游撒泡尿解恨。
夏目的村子位于风之国中心的位置，距离川之国遥远，来回要花不少时间。若不是实在快活不下去，村里人不会派人去找水。
原本有一口盐碱井，勉强够维持生活。谁料想，突然有一天没水了，这可把村里人急坏了。附近村子里没有不缺水的，不能借，只好冒险去川之国。
老天保佑，夏目的队伍从离开村子到现在，没遇上灾祸。沙漠里到处危机四伏，但危险像躲着他们似的，很神奇。
就快到了，等着我，大家…
骑在骆驼身上，夏目归心似箭。
忽然，队伍后面有呼声传来。夏目回过头，见到有只骆驼滑下沙丘，在坡上奋力挣扎。
可能是负担的水袋过重，骆驼脚力不支。幸亏提前绑好牵绳，众人正扯着绳子，将骆驼拉上来。
夏目让领头的老骆驼停下，自己折回去，帮忙一起拉骆驼。
不一会儿，骆驼被拉上来，身上的水袋却掉了沙坡上。
夏目心疼地盯着那几个水袋，准备下去将它们捞上来。
“唉~危险！”
有人站出来拦着他。
沙丘两侧极不稳定，贸然下去很容易被沙子淹没，甚至形成流沙。
“不行，我必须下去！”
想起村里一双双极度渴望的眼神，夏目态度坚决。他从一只骆驼身上翻出一捆绳子，一头系在自己腰上，一头系在骆驼身上。
确定绑结实后，夏目弓着腰，趴着身子，慢慢爬下去。队伍里的其他人担心他，全拽着那条系着生命的绳子。
沙坡很滑，夏目一脚杵下去，“沙沙”作响。
水袋有六个，两个系在一起，方便对称放在骆驼身上。夏目慢慢滑到一对水袋旁，将其提起来。
这时，有人放下一条绳子，甩在夏目身旁。他心领神会，将水袋用绳子系上，接着，人们将水袋一点点拉回。
夏目滑到另一边的水袋旁，由于他带下的沙子很多，水袋被冲出一段距离。没办法，他继续往下滑，才把水袋抓住。
此时，夏目与众人拉出很长一段间隔，但还剩一对水袋没捞上来。
“算了吧！”
人们在顶头呼喊，劝他赶紧上来。
夏目不甘心，他将手上的水袋送上去后，又开始往下滑，靠近那最后的水袋。
忽然，他感到身形一滞，被腰间的绳子勒住。他回头望去，以为是同伴不愿让他冒险，强行阻止他。
“到~头~了~”有个嗓门大的喊道。
原来是绳子不够了。
“唉~算了…”
夏目深深叹息，极为不舍地盯着那对水袋，最后，终于下定决心上去。
下坡容易上坡难。
夏目感觉脚下的沙子比冰还滑，根本使不上劲，能够一点点往上爬，全是因上面众人的努力。
没走两步远，突然，他脚下一陷，人陷进沙子里，没过半个身子。
“该死！夏目大人挺住！”
见夏目身陷危难，众人全卯足了力，拉着绳子，想救他出来。
“怎么会这样？”有人问道。
一般这种沙坑，只会出现在沙谷或者平地里，沙坡上很少见。
“肯定是那些该死的忍者！”
“草他妈的！只会搞破坏的混蛋！”
系着生命的绳子绷得笔直，被深深嵌进沙子底下。
身陷流沙的夏目，在身体与滚烫的沙子接触到的一瞬间，头一次体验到了恐惧。原本烫人的沙子，他此时感觉冷得像冰水一般。
他脑海里不断闪现和亲人温暖的画面，那些点点滴滴，像跑马灯闪过。
夏目死死抓住绳子，此刻，这就是他的救命稻草。
他呼吸变得急促，脸色惨白，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活下去！
众人拾柴火焰高。
强大的拉力，使得夏目的身体，一点一点地，离开那个吞噬生命的沙坑，这让他看到了希望。
突然，“嘣”的一声，绳子断了，似乎是被遗留在沙地里的武器割断。
夏目重新掉进了死亡的坑里，这让他心头一凉，完了。
“夏目大人！”
人群中，有人想冲下来救夏目，被其他人拦住。
“给我回去！”
夏目喝止了想过来救他的人。
他的声音发抖，显然内心万分恐惧。即便如此，他也不愿有人冒着生命风险过来救他。
从离开村子那一刻起，他便做好了所有准备。一路上万事顺遂，他内心隐隐不安，这世上哪有容易的事。如今这样，他反倒觉得正常了。
“我们做不到！”
人群在上面呼喊。
“眼睁睁看夏目大人死去，这种事情，我们做不到！”
此时，已有好几个人绑着绳子，从沙丘顶端滑下来。
夏目感动得热泪盈眶，嘴上却反对道，“都给我回去！给我回去！”
话没说完，便有人陷进坑里。幸亏大家伙提前有了警惕，没陷太深，人很快就被救上来。
“你们给我回去啊！”
夏目急得吼出来。
此时，沙子没过他的胸口，让他呼吸困难。他感觉胸前、背后像被钳子夹住，憋得难受。
“把水带回去！”
“带回去！”
夏目拼了命地吼着，“这样只当救我一命！”
“不要再过来啦！”
过来救夏目的人们见此，含着泪停下。个个都咬牙切齿，恨不得陷进流沙的是自己，而不是领导众人的夏目。
这样就好…
夏目见众人不再过来，放下心来。很快，死亡的恐惧随之而来。
滚烫的沙子像水一般，慢慢将他淹没。一点点，一滴滴，看似很慢，实则快得惊人。
面对死亡的脚步，夏目害怕得忘了呼吸。
这一刻，他发现世界在眼中变得十分清晰。声音，触感，气味，画面，空气的味道，所有的一切，显得如此逼真而又虚幻。
忽然，他看到有人从远处过来。速度很快，像飞一样。
对方奔跑在沙坡上，身子歪斜，像在海上冲浪，笔直地朝向自己。
袖子上有忍村的护额，是忍者吗？
就在夏目鼻子快被沙子灌进去时，突然冒出来的忍者，一下抓住她的手，像拔萝卜一样，将他从流沙里拽出来。
接着，忍者将他送回队伍里，人群瞬间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
“木叶的？”有人认出忍者的护额归属。
来的木叶忍者如神兵天降，受到众人的感谢。
“一路上，我见到不少你们这样的。”和善的木叶忍者问道，“很缺水吗？”
“唉，没办法。水这种东西，只会越用越少。”
不少人开始抱怨。
“想重新打口井，可没钱啊。”
“往年也缺水，但没像今年这样严重。”
“家里娃渴得急了眼，啃好几天仙人掌了。”
木叶忍者神色忧虑，虽智商出众，对这种事却无计可施。
另外一堆人围在夏目身边，不停对他嘘寒问暖。夏目像没听到一样，只是默默地发抖，感到浑身寒津津的。
对经历过生离死别的忍者来说，普通人有这种反应，最能感同身受。
木叶忍者对其他人小声提醒道，“让他一个人静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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