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善恶
“是不是觉得分数过高了？那说明你完成的真的很好！”
很好？
白桀咧嘴干笑两声。
校长看着白桀的表情，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了下来。
一旦习惯性微笑的人突然之间沉下了表面虚浮的温和和暖意，就会让人感觉格外冰寒压抑。
白桀现在就深有同感。
“你……”
“你还记得这场比赛它的名字是什么吗？”
“魔鬼医院。”
“是啊，你摧毁了医院，也差点变成了魔鬼，难道不是完成的很好吗？”
说这些话的时候，校长的语气并不严肃，也听不出丝毫指摘之意。
只是那格外低沉的声调，却像是从无边深谷中扬扬而起，不断叩击着黑岩壁时，带来叠叠回音，让白桀瞬间沉寂了下来。
而等到她再次抬眸，就可以清晰地发现那蕴含在她眼底深处的层层光芒也已经完全凝固。
“你在说什么？”
校长轻轻冷笑一声“你难道没有听说过一个句话吗？在你拔刀击杀魔鬼时，它滴落在你身上的血液，也让你成为了新的魔鬼。”
白桀忍不住退后了一步，但校长并没有因为她这抗拒的动作，而停下自己。
“我刚才就说过，你很聪明也很大胆！
在任务二碰到了问题之后，你明明有时间再去寻找真相，可你没有那么做。
你居然放任它，甚至对任务失败乐见其成。
你毫不犹豫的把自己算计其中，只为了掌握这场游戏的主动权——”
场面一瞬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白桀抬头认真地看着眼前的人。
她并不意外这位神秘莫测的校长能够读懂她的心思，也不意外他能够知道比赛当中发生的事情，真正让她费解的是，他现在跟她说这些是为了什么？
“比赛已经结束，你提这些想要做什么？”
“这你不需要知道，你只要回答我，是还是不是？”
“是！”
白桀对自己做的事情没有什么不可以承认的。
“你说的没错，我是故意的，是故意看着任务失败，也是故意看着事态不断朝着恶劣的方向发展。
可最后结果不是很好吗？
这场游戏有那么多的主线复线，那么多的人物，我不可能一个个都去防备，都去调查。”
“所以你就通过比赛难度调整前后质的变化，来倒推出每个人物量的变化。”
“难度提高20%，这20%不可能凭空出现，只能够通过人物细微的调整，或者是事件细节的改变来达到，不管是哪一种，比赛关键人物前后一定会出现差异，虽然这种差异可能小到难以察觉。
但的确为我排除了不少无关人等。”
“你的洞察能力很强。”
校长点了点头，似乎是在赞叹她的做法，但语气里却没有半分认同。
“谢谢，所以……你说我变成了魔鬼，就是因为这个？”
“不，我只是想要告诉你，在其他人发生了变化的同时，你也在这一刻发生了变化，难道你一直没有发现吗？
我知道你对我所说的不理解不赞同，我也知道此时此刻你可以很大声地告诉我，你没有亲自动手杀过任何一个人，
但——你真的没有感受到你那颗早已躁动不安的杀戮之心吗？”
躁动不安的杀戮之心？
白桀被校长那双深不见底，却如暗涌般汹涌迫人的目光看得全身发凉，她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身上所有的伪装都在被层层剥落，让她不得不正视自己。
是啊，比赛中没有一个是她杀的！但——
她却是他们死亡的最大推手！
白桀眼前不由浮现出那个站在最阴暗角落里，看着大美女被拖入地狱的人，不由看到那双隔着车窗玻璃冷漠“欣赏”着医院毁灭的冰凉眼眸，以及刚才那只毫不留情掐住婴儿脖颈的手。
凉一凉，小圆脸，安静女，睡衣女，还有那么多叫不上名字的实验员，他们的死全都在她的计划之中。
她的确不知道，按下那个按钮之后整个医院都会定时炸毁，但……她又真的没有猜到这一点吗？
白桀闭上眼睛，看着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如同一幅幅连环画一般在她的面前一一划过，最后只剩下一片空寂。
这种空寂压抑的让人害怕，害怕的让人绝望，但不管这种情绪如何喧嚣，如何狂躁也只影响了白桀一霎那，不过片刻，她就从这一片虚无的黑暗当中，挣脱出来，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校长，你说的没有错！
可——那又如何？！
这场比赛的最终目的不就是要达到这样的结果吗？
他们故意不给任何的结束信号，不给确定的最终目标，难道不是就想看我们为了晋级不择手段的样子吗？
生存的规则是你们定的，现在又要跟我讨论人间至善的问题吗？”
校长被白桀那如浮冰深渊般的眼眸惊了一下，他本以为眼前的人心里还是有一份善意的，自己说的那些话，会让她感到难过，会让她感到愧疚，但没想到……
“看来我需要重新定义你！你比我想象中要复杂得多！
说你自私冷血却比我认识的很多自诩良善的人更尊重生命，但若要说你善良，你却那么快就适应了黑暗，习惯了比赛的规则！”
“重新定义我？
你为什么要定义我？你又凭什么定义我？”
“你——”
“校长你不必生气，我说这句话不是在挑衅，也不是在反驳你，只是没有一个人能够被轻易的定义，就连我自己也不能。
你可以说我为了成功不择手段，却不得不承认我做的是最理智的选择。
其实从你开启这个话题开始，同样也证明了，你也不过是一个无法定义自己的人。”
“无法定义自己的人？”
“是！如果你真的能够清晰地明白自己的想法，你就不会问我这些问题，也不会跟我说这些话。
你刚才的所言全是自相矛盾的。
若你真的觉得这所医院是魔鬼，觉得院长，白凯蒂这些人罪不可赦，你就不会暗嘲我的做法是错的！
而若是你对他们都还心存怜悯，那你口中的杀戮又算是什么东西？
既然连你自己都分不清对错，又有什么资格来定义我的善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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