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孤独的废铁星
维克多将李白搁置在一座废旧的仓库里，并且抚摸着李白的额头。
“我记得我小时候，刚刚学会走路的时候，爸爸告诉我，从今天开始，你已经是个男子汉了。”
“我记得我七岁的时候，在放学的路上摔断了鼻梁，哭哭啼啼的回到家里，爸爸告诉我，你已经学会承受挫折了。”
“我记得我十二岁的时候，在某一个夜晚，第一次看到爸爸黯然流泪。那时候他告诉我，男子汉的心也是柔软的。”
“我记得我十八岁的时候，背上行囊在黎明出发，我向他们挥手。那一刻爸爸告诉我，你快走吧，我已经没有什么能够告诉你的了。”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我也开始老去。直到有一天，我也拥有了自己的儿子。当它降生在人世间的那一刻，我兴奋得流出了鼻涕。”
“他学会了说话，学会了走路，学会了跑步……他学会了我以前学会的一切。当有一天突然来临的时候，我才发现，我也已经变得那么老了。”
“他笑对着我，不停向我挥手告别。”
维克多的目光里充满着父亲般的慈爱，李白就坐在那里，心中江海翻涌。
“维克多先生，我听不懂你的话。”
李白很想哭。他醒来之后才知道，是维克多先生拯救了他的生命。但是，希维尔她们已经死了，都死了。
维克多没有过多的描述逃离时候的惊险追逐。他只是告诉李白，当时候发生惨烈的交战，有人为他们断后，所以那些人都死了。
少部分活下来的人，现在估计已经被洗脑，再过一段时间可能就会换个身份从新回到废铁城了。
代理中心就这么赢了。
李白心中有一种无能为力的感觉。这是他第一次亲身体会到废铁城的残酷。
所以维克多给李白讲了他小时候的故事，并且告诉李白，他需要要冷静，需要学会成长。
维克多又丢了一张黄色的磁卡到李白手上，他说：“这是地下城市的入场券，拿着他，去那里生活一段时间吧。”
李白仔细打量这张和黑卡差不多大小的卡片，之前他从来没有见过，也没有听说过。
“这座废弃的仓库你最多只能呆上两个小时。两个小时之后，沿着我给的地图信息，到西城区最西边的长滩镇去。找到一名叫做科尔的先生，他会带领你前往地下城。”
“地下城虽然也是废铁城的一部分，也归代理中心管辖。但那里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所以治安官们也不会管那里太多。”
“我让科尔给你准备了另外一套仿生骨骼。你过去之后，除了公民编号无法修改之外，没人知道你是李白。”
李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垂头丧气。
“李白，不必太过于伤心往事。”维克多又从怀里取出一张碟片，“拿着它，这是希维尔临死前交到我手上的。”
这是一张精美的CD，看上去像那颗蓝色星球上的东西，和废铁星格格不入。上面印着希维尔的名字，正面还刻了CD的基本信息。
是歌曲的名字。这张光碟里，存了整整十二首歌曲。
“希维尔说，她希望有一天，你能够让这张CD里面的所有曲目流行在废铁城。”维克多按下一个按钮，李白身体上弹出了一个光驱。
01号曲目的名字，叫《孤独的废铁星》。李白身上的扬声器阵列，开始播放这首歌。
【孤独的废铁星啊】
【孤独的人们啊】
【请你们告诉我，今天的星星是否和我一样】
【一样……】
废弃仓库里，多种乐器编排的曲子和她的声线结合在一起，优美中带着一丝忧郁。
希维尔小姐，原来真的是一位歌手！
或者说，她的梦想是做一位歌手！
李白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希维尔时的样子。她那副婀娜的身躯，差点儿就让李白认为她是一位歌手或者明星。
【寂寞的废铁城啊】
【寂寞的霓虹灯啊】
【请你们告诉我，我还要在这里流浪多久】
【多久……】
“很好听的歌。”维克多闭上眼睛仔细听，“这么多年了，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歌声。”
“废铁城有歌手吗？”
“没有。”维克多摇头，“艺术家在废铁城是吃不饱饭的，谁愿意去做呢？”
“那维克多先生，你记忆中的父亲，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李白突然问出这样一个没头没脑的问题，非常跳跃。
维克多想了想，然后回答：“就和我刚刚说的一样。他是一个很会教育小孩子的人，至少很会教育我。”
“你想他吗？”
维克多愣了一下，然后笑着说：“没人不想自己的父亲。”
“虽然远隔百万光年，每到夜晚的时候，我的梦中依然会出现他。”
“那维克多先生，您的儿子呢？”
“他也一样。”
“您会经常梦到他？”
“我会经常梦到他降生的那一天。”
“你希望他成为一个什么样子的人？”
“我只希望他健康成长。”
“那我呢？”
废旧的仓库里，希维尔的歌声在空气中缭绕。李白就靠在墙壁边上，两颗闪烁着蓝色光芒的电子眼睛盯着维克多的脸。
维克多又是一愣，然后很快就笑了。
“我希望你和他不一样。”
“为什么不一样？”
“因为他在那颗蔚蓝星球上，你在废铁星。”
“那你希望我能做什么？”
“我希望你能成为一名真正的男子汉！”
“什么样子的男子汉？”
“比我要强的男子汉。”维克多这样回答，然后用手指向上空，“你一抬手，就能抓住天上的星星。”
“我做不到。”
“你做得到。”
“我真的做不到。”
“你能做到。”维克多轻轻抚摸李白的头，“今天的演说我全部都看了，你很有潜力。”
“但我把大家都害了！”
“这是挫折。就像我七岁那年，在放学的路上摔断了自己的鼻梁。”
“李白，废铁城需要有人去改变它。只要你愿意，你一定能够做到。”
“我该怎么做？”
“和今天一样，去团结废铁城的所有公民。”
……
【孤独的废铁星啊】
【孤独的人们啊】
【请你们告诉我，明天的星星是否和我一样】
【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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