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棋局已开
“太子殿下......”
汉筠殿，太子萧庭筠的书房内，一暗衣侍卫战战兢兢地立在一旁，好不容易敢出声却只唤了一声太子殿下便又被萧庭筠一记冷眼扫来吓得顿时没了声。
此刻的萧庭筠正与司徒捷对弈到紧要关头，两人都是下棋高手，互不退让，棋盘上杀气腾腾，无暇顾及其他。
这侍卫一看打扰了主子下棋，不免心惊肉跳，后背冷汗涔涔。再看下棋的两人似乎并没有打算立即结束这一局，如果他继续立在这里，恐怕等一下就不仅仅是出出冷汗的问题了。
抿了抿唇，诚惶诚恐地弯了弯腰，这才轻轻地退出了书房。
侍卫刚一出去，那司徒捷便笑出了声，“太子殿下这个样子甚是有点骇人啊。”萧庭筠知他揶揄，面不改色，继续盯着棋盘，只是冥思苦想了半晌也没见他落子。
不知不觉那侍卫已在门外候了一个时辰，他面色焦急，似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报告又怕进去后被责罚，只得抓耳挠腮，心里干着急。
萧庭筠望了望窗外，好像想到了什么，皱了皱眉，放下了手中的棋子，淡声道，“进来吧。”
那侍卫一听太子殿下传召，心下一喜，推门进去，弯了腰正要跪却又被萧庭筠打断，“可是寒亲王爷的捷报传来了？”
侍卫一愣，不敢抬头，战战兢兢地回着话，“他们昨夜刚过了定云谷。”先前的冷眼已将他吓得冷汗涔涔，此番又是胆战心惊，生怕一个不小心惹怒了这位主子。
这太子寝宫的人都知道，他们这位主子虽表面温润如玉，对人谦谦有礼，可若是谁触犯了他的底线，下场只会比旁的人更惨。
萧庭筠面无异样，唇边的淡笑转瞬即逝，“看来有人又要失望了，下去吧！”
见那侍卫领命出去了，他才将视线重新转回棋盘，看了看对面的司徒捷一眼，落下了一子，“司徒兄，胜负难分呀！”眸中似划过万千精光，深不见底的眸底隐藏了万千筹谋。
对面的司徒捷掩了笑意，正色道，“还是太子殿下深谋远虑！”语气平淡，仿佛只是随口附和，但听得人却朗声大笑，一向温润的君子此刻也难掩眉间笑意。
“恐怕两个月内，他是回不了这京城了？”这个他自然指的是萧庭寒。太子的一声似是叹息却又带了某种算计，连着眉宇间的柔和也被一股森冷之气代替。
棋盘上黑白棋子互相追逐，白围黑，黑断白，战况越发紧迫。
只见萧庭筠顿了顿，眼底闪过一抹精光，随手又落了一子。
而司徒捷似乎并未发现此刻的棋局有任何凶险，随着萧庭筠的步伐也落了一子。
战局虽危险，但两人似乎都想在气势上先压倒对方，双方中并无一人有丝毫的退缩之意，依旧杀得丝毫不久情面。
这厢司徒捷的黑棋刚一落下，那边萧庭筠的眼角便露出了得意之色，只见他淡然地将手中的白子掷出。
司徒捷看他得意的神色，转眼再看棋盘时，脸色青了青，“殿下刚才故意引我入局。”
没想到一个闪神，竟让自己掉入了萧庭筠的陷阱里，眼看他的两处黑子已经被萧庭筠堵住了，显然是陷入了困境，此棋局胜负已经分了。
司徒捷笑了笑，起身走到一旁背对了萧庭筠，幽幽地开口，“太子殿下刚才说笑了，这不，现在胜负已分了！”
萧庭筠盯着棋局，微微眯了眼，“这盘棋虽已分了胜负，可这以后的棋局还是要司徒兄互帮互助，手下留情啊！”
“哈哈……”司徒捷虽输了棋局，但也输的心服口服，别有深意地道，“应该说你我联手破局。就是不知道太子殿下打算怎么让这棋局继续下去？”他口中的棋局，自然不单是指他们正在下着的这盘。
萧庭筠没有立即回答他，脑子里忽然想起一件事，“对了，昨日舅舅还向我询问表妹的踪迹。”
司徒捷依旧带笑，面不改色，“不知太子殿下如何回的？”
萧庭筠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又端起来敬司徒捷，“司徒既然不喜欢这个麻烦，本殿自然要想办法帮你解决了。”
“哦？”司徒捷假意不解，“不知如何解决？”
“再怎么说，她也是本殿的亲表妹，总不能伤了和气吧。”
司徒捷笑笑，回敬萧庭筠一杯，“如此，司徒便多谢殿下好意。”不想娶的女人，只要不在身边碍眼，管她在何处与他又有何干。
“哈哈……好说，来，本殿再敬你一杯。”
“本殿听说，三日后静妃娘娘的生辰，父皇可是作了大手笔。表面说是为了缓解近日来宫中的紧张气氛，热热闹闹地为静妃办一场生辰宴冲冲喜。实际上，宫里人人都在传，那个女人熬出头了。”
这静妃娘娘的事情，近日宫中传的沸沸扬扬，司徒捷自然也有所耳闻。静妃叶染星多年前如何深受皇帝恩宠，三年前又是如何设计皇贵妃小产导致失宠禁足，现在又是如何用尽手段重获盛宠……
种种传言，真真假假，在这偌大的皇宫又如何分的清楚？
原本只是一个侍中之女，但静妃本人也是一个美人坯子，虽未有倾城倾国之貌，但也生的玲珑心思，加上深受皇帝恩宠，连带母家都受了皇恩，叶濯然从一个侍中到北汉的禁军大统领，原本是皆大欢喜的事情，可是母家的翻身就是她叶染星衰败的开始。
从皇帝的宠妃到弃妃，也不过是一夜之间的事情。
荣宠恩爱不过是皇帝的一念而已。
司徒捷向来对皇家的宫闺秘事不感兴趣，轻轻笑笑，“也许是太子殿下多虑了。”
萧庭筠挑眉笑道，“司徒……你不懂女人……尤其是这深宫里的女人，多的是用不尽的手段。静妃多年前深受恩宠绝对不是没有理由的。”能让一个皇帝多年来始终念念不忘，在这偌大的皇宫里没有一些非常人的手段，怕也是不信的。
司徒捷对他的话未置一词，又恢复了一贯的颓废君子模样，眼神却看向了窗外的那棵榕树，陷入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态。
玉颜宫
沐琉烟双眸紧闭，悠闲地哼着小曲，心情十分好。
一黑衣人紧着步子走进殿中，贴身对她身边的刘嬷嬷耳语了几句。刘嬷嬷原本含笑的脸白了一瞬，赶紧吩咐那人下去。
踌躇了几秒才慢慢地进了内殿，“娘娘……昨夜去的人……都没了。李将军被寒亲王爷的人扣押了，听说是要其押送回京，要交给皇上处理。”
沐琉烟似乎没明白她的话，眼神愣了一秒，随着眼珠子一转，原本平静的脸下一秒即变得阴鸷嗜血，“你说什么？”
“老奴说……”
“失败了？废物，一群废物！”沐琉烟脸色倏然骤红，呼吸急促起来，右边张开的五指刚要劈出一掌，被刘嬷嬷及时拉住了，“娘娘息怒，莫要气坏了身子。”
沐琉烟被她手掌拉着，这才想起自己昨晚刚被水泠月那黄毛丫头重伤，元气还没有恢复过来，不宜动怒，心口翻涌的血气上来，愣生生咳出了一口血。
“废物！全都是废物……”辛辛苦苦谋划这么久，又失败了，叫她如何忍。
刘嬷嬷拉不住她，反而被甩在了一边，想用锦帕给她拭嘴边的血迹，被她一把抢过直接扔在地上，“我的儿，你的命还真大……”
沐琉烟的计划一在受挫，即便她心机深沉，处事圆滑老练，可经过那么多事也渐渐失了最初的冷静。
看着她眼底滚出的浓烈杀气，刘嬷嬷害怕地直哆嗦。原先还敢站在近旁侍奉，可那股气势压迫地她天灵盖只打冷颤，一不小心打翻了桌上的茶盏。
换来沐琉烟又一阵怒喝，“一点小事都做不好，本宫养你们又有何用，都给我滚出去。”
素手一扫，桌上的所有器件都成了她泄愤的工具，噼里啪啦砸了一地，刘嬷嬷和近身的宫女看得心惊肉跳，连连告罪，“娘娘息怒，……请娘娘息怒。”
沐琉烟听着一声声地告饶，瞧着被吓得面色煞白的老人，闷哼了一声，知自己把气撒错地方了，缓了半晌才勉强恢复理智。
“刘嬷嬷……”一直跪在地上直打颤的刘嬷嬷被这一声，差点吓去了半条命，以为主子的雷霆之怒烧到了自己身上，“老……老奴……”哆哆嗦嗦半晌，字都吐不清楚。
“看来……本宫是不得不妥协了。”一句话说的奇奇怪怪，刘嬷嬷没听明白。
“明日午时前，务必要将这封信送到寒亲王府上去，记住一定要亲自交到咱们的寒亲王妃手上。”
信？刘嬷嬷以为自己听错了话，哆嗦着抬眼才发现自己眼前不知何时多了一张黑色的信纸，“这……”眼神撞到沐琉烟突然放光的眼眸中，刘嬷嬷心口无端咯噔了一下。
这种算计的眼神，通常只有在她家娘娘要某人消失时才会有的，现在……
“怎么了？”
没等沐琉烟发怒，刘嬷嬷快速接过她手上那封黑色信纸，“老奴一定亲手将它送到寒亲王妃的手上。”
萧庭寒，树大招风，人强遭忌惮，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每一次都能那么走运？
“刘嬷嬷，没事就都下去。”
就在这时玉娘走近沐琉烟耳边低语了几句，沐琉烟原本就难看的神色此时已不知如何形容，“等一下。”
骤然阴冷的声音吓得刚到门口的刘嬷嬷身子骨一颤，“娘娘……”
“先别送了。待静妃的生辰过了以后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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