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愿走就走，愿留就留
“灵女既已挑明，老夫我也不绕弯子了。”鹤老端过了侍女送来的热茶，好像早备好了说辞，举手投足间尽是从容。
茶香静静地在斋内漫溢着，鹤霜手上捏着酥饼，眸中隐隐透着一丝不安。
鹤老微品了一口茶，紧接着说道：“她去参加灵族赛的事，你也看到了，无非是想拜师而已。”
“而已？！不是开玩笑？”转眼间，鹤芙漪的脸色便由苍白变得铁青，一股慑怒之气顿时迸发了出来。
灵族赛的提议来自鹤冰，所以就算鹤芙漪责怪起来也万不该牵扯到鹤老身上，月初寒咬了小一口酥饼，慢慢咀嚼着，很是想道明实情，可鹤老出发前就要她不得回嘴，她若说错了一句，小命不保也是可能的。
一时间，气氛凝固了。
话说到这份上，原是不愿开口的鹤冰打破了沉默，“她，是我留下来的。”
“灵主你……”鹤芙漪惊讶得如同寒蝉般，她原是觉得鹤冰是被蒙于鼓中不明真相，可显然，他早就掌控了大局。
鹤芙漪若有所思地放下了手中的白瓷杯，黑着脸道：“主，我身为一族灵女，就须得实话实说。前日，我于祭祀台观星时，突生变故，东境心宿与北极危宿的星光甚暗，乃不祥之兆，不久，族中恐有危机。”
“她愿走就走，愿留就留，你无权胁迫她，此为我令。”鹤冰一向做事果决，他想保下的人，无论是谁都不能动其一根毫毛。
月初寒手上的饼差点掉下去。
她还没见过这坏冰块主动对着外人维护自己呢，按常理来说，自己这么个重包袱，他应该利用这机会赶紧丢了才是。
不过以他舍不得她的性子，留下她好像也没什么奇怪。
一边的鹤老听了也是吃了一惊，这灵主生性怪诞，今天他可算是领教了。
“主是认真的？”
在鹤芙漪的心目中，灵主顾全大局，定不会因一己私情而弃全族于危难之中，但现在看来，事实并非如此，又或是另有隐情？
鹤冰知道鹤芙漪会对自己生疑，于是又补充道：“鹤武与她都会是我的徒弟，灵女不必为此事费心。”
“我不信她能赢到最后。”鹤芙漪直白地说出了心里话。
鹤霜的年纪不大，修灵尚且停留在衍化之境，她能胜过鹤净枝，靠的运气也是不少，另剩下的九位参赛者各有各的出色天赋，如果下一场鹤武就恰遇上了鹤霜，那又怎么可能将二人同时纳入鹤翔宫？
即便鹤冰执意要收其作徒，鹤灵阁的长老们也绝不会答应。
月初寒没忍住嘴边的话，一股脑儿地说：“灵女对他们可是太过自信，猫可不是好惹的。什么事都得试试看，不是吗？”
这话让得鹤芙漪一愣，随机轻慢地笑了，“那我们拭目以待。”
“芙漪多有不便，就不予作陪了。不过主，可否同我来一趟？”族外人前，她说话多少有所保留。
将灵主之徒这个位置交给鹤武，若无实在的理由，她也不会同意，多年身处灵女之位，其父鹤穹的人品，她看得很清楚。
见状，鹤老起了身，告辞说：“那我们也谢过灵女的款待，先行一步。”
“雨中难行，你们用过这顿饭菜后再走也不迟，不如多坐坐，我叫鹤荔鹤栀来陪你们说说话。”
鹤芙漪用出这番说辞，只是想先留下他们而已，否则这一来一出，给外人落下话柄就不好解释了。
她朝鹤茗微微颔首，鹤茗马上领会了鹤芙漪的意思，转头就走了。
月初寒看得出来，他们如今是脱不开身了，那便不如继续坐着开开荤，吃点好东西。等鹤芙漪与鹤冰离席后，鹤老重新坐了下去，月初寒挑了个黄澄澄的合欢柚塞给了他，小声嘀咕道：“这东西我只吃过一次，都是道上那老婆婆要价贵，趁没人看顾，多剥两个吃个新鲜！”
她那贼眉鼠眼的小样儿可是让鹤老哭笑不得，明明她刚才还在一本正经地和鹤芙漪争辩，怎么一下子又变成了这副贪吃的模样？
“得，你要吃新鲜，自己来。”鹤老将那合欢柚又滚回了她身边。
“自己来就自己来，有什么大不了的？”月初寒把这皮糙肉厚的大玩意抱着，一小块皮一小块皮地扒着，若到了能吃进嘴里的时候，恐怕已经是一年以后了。
还好，有救兵及时出现。
鹤荔方才得知，鹤老他们正于馥忆斋做客，灵女恰想请她与鹤栀与他们一齐用膳，便差了鹤茗来问，鹤荔高兴还来不及，迫不及待地就与鹤栀往这儿赶了。
鹤老自是远远看见了鹤荔，却是故意噤声，就是想看月初寒出糗。
这不，鹤荔一进斋就瞧见了月初寒这专心瞎剥皮的惨象，她捂嘴一笑，轻轻地走到了月初寒身边，伸出一根手指对着那合欢柚的底部狠狠戳了一下，笑她道：“这合欢柚合欢柚，果真讨人欢喜。”
“你来了怎得连个声音都没有？”月初寒缓缓呼出了一口气，嘟着嘴很是不开心。
剥了大半天的合欢柚也不见它褪下多少皮，鹤荔这一戳，这柚自己就露出了果肉，可不让她气个半死。
都怪她第一次吃的是现成的柚，这次鹤老又存心瞒着这柚的吃法，她能不闹大笑话吗？
鹤栀在一旁嫌不够，还给她泼冷水，“笨！这都不会！”
月初寒总不能说自己生活在东境，压根没吃过这东西吧？
“你能耐，你能耐，你要没能耐怎么让鹤荔动心？”月初寒把握住了鹤栀的要害。
鹤荔坐了下来，一手掐了掐月初寒的手臂，假装恶狠狠地道：“再乱说，割了你的舌头去喂那狩灵渊的小兽去！”
这话吓人，月初寒眼里又只有吃的，便向鹤荔服了软，“我不说，我吃东西。吃东西总没什么毛病吧，当真是惹不起你们两个。”
“灵女找你们有事？”鹤荔忽发了问。
鹤老直摇头，沉声道：“她呀，只是来找我们解解闷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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