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夜谈
亥时，太学府早就人尽散去，唯有老琴师的书房还隐隐有着亮光，一颗松明子摆在案桌上微弱的火光照亮着整个内部，一人在书房之中练习琴艺似乎已经达到忘我般的境界。
“叶老，您还没休息吧?我有事要找你商量。”一道并不怎么洪亮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将正在享受琴声世界的琴师拉回现实。
“谁啊，这么晚了?”略微不满的声音从琴师口中说出。
“我!吴杰!这大晚上的还来找您真是抱歉啦!”
辨别来人后琴师也是松了口气，起身将门推开。只见吴杰正站在门外边，见琴师一开门便是给其一个傻傻的笑容。
瞪了吴杰一眼，也只好让其进琴房。
“你小子，这大晚上的你不在村里睡觉跑太学府来干嘛?蓁儿一个人在屋里安全吗?”琴师生气的问道。
“嘿嘿，这不就是因为蓁儿么。”搓了搓一路赶来外面已是被冻僵的双手吴杰道。
“得了得了，我自己孙女还不了解，说吧，你小子是不是惹出什么乱子了?”琴师直接想也不想的否定了吴杰的话
“嘿嘿，叶老您真是料事如神啊，果然”吴杰笑嘻嘻的道。
没搭理他，琴师自顾自的开始继续弹奏。
“哎哎，叶老叶老，我是有正事啊，您先别弹了”见琴师不搭理自己，吴杰赶忙叫道。
“说”
“那啥，嘿嘿，我想去云梦山。”沉默了会，吴杰终是把这个在心里憋了很久的想法给说了出来。
“噢，云梦山?是去找鬼谷先生吧”琴师面上表情倒是并未太过吃惊，仿佛就如同早已料到一般。
“去那干什么?如果是想学琴，我这里不也一样么?太学也能学很多东西啊。”琴师问道。
“不是去学琴，是去干别的。”摇了摇头，吴杰便是否定琴师的话，同时也是对琴师的反应有些疑惑。
“是想从鬼谷先生那求得如何回去的方法吧。”琴师已是开始继续弹奏，幽雅的琴声在屋内回荡了起来。
“是的”
吴杰不置可否：“鬼谷子为当世奇人，一定能有让我回去的办法，而且......”话语一顿，掏出了那锦囊。
瞟了吴杰一眼，琴师随即自顾自的弹起琴来，吴杰也没有在说话。只是端坐在那而静静的倾听着，等着琴师的答复。
整个房间除了琴声外再无任何动静。琴声时而舒缓如流泉，时而急越如飞瀑，时而清脆如珠落玉盘，时而低回如呢喃细语。吴杰已是沉浸在其中似乎都已是忘掉了自己原本的目的。突然间，声色一转之间便是变得激烈的起来。剧烈澎湃又是哀嚎悲鸣一样，战争惨绝人寰般的场景如同浮现在吴杰的脑海一般。仿佛看到无数的士兵们攻入城池，城内百姓们惶恐逃难;一条巷子内，数十名沾满鲜血的士兵从巷子两边堵住一群平民，孩子，青年和老人皆已全部砍杀，只留下几个青年妇女被揪住头发拖走;一家宅院内里，数名兵卒踹门进来，院中的一老一少两个男人被逼到墙角二人拼死反抗后皆被长枪刺死;本是繁华的商业街没有了往日繁华的人气和叫卖声，有的是人们陷入绝望而又无奈的哀嚎......一个襁褓之中婴儿正被弃与街道上，哭声吸引了周遭的士兵，随即长枪便是将之挑飞对齐刺......
“嘣!”
一切画面突然在这一声之中消失，琴声也在那一刻呀然而止，此时的额头之上早已是布满汗珠睁开双眼已是发现自己的拳头紧紧的握着，汗水密布。
“叶老，您?”
吴杰望向琴师，刚刚的最后的声响正是因那琴弦崩断而起，鲜血顺着那满是茧子的手指汩汩流下，琴师此时面无表情的望着这根断弦若有所思。
少倾，琴师抬起头看着正在思考的吴杰问:“小子，你刚刚看到了什么?”
“晚辈看到了小溪水潺潺流过，也看到了飞流直下的壮观瀑布..还看到了...”吴杰欲言又止。
“还看到了什么?”琴师又问。
瞟了眼琴师的手指，吴杰咬了咬嘴唇回道
“看到了杀红眼的士兵攻破城池，魔鬼般屠戮城内手无寸铁的平民百姓，还听到了那些人绝望的哀嚎，还有..还有一个襁褓之中的孩子马上就要....”
抬手示意吴杰住嘴，吴杰见状即使停止说话看向琴师等待着他的回复。
“小子我问你，你天天在闹市瞎混，可曾听说秦魏河西之争?”琴师问道
“当然听说，这事前阵子整个天下都是闹得沸沸扬扬的，所有人都在聊那一战。秦胜魏败，不过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河西之战整个天下皆是传遍，吴杰不解的是为什么琴师会突然跟他说起。
“那战争的确已经世人皆知，但在此之前魏国还曾发动了另一场战争。这个，你又晓得多少?”
“还有一个?额，不知道，那时候我估计还没来了....打谁啊?”吴杰尴尬的笑了笑。心想：我估计那会还在上分嘞，谁知道会摊上这事。
“噢，也是，呵呵”琴师也是突然想起吴杰的身世。
“是对卫国的。”
“卫国?”顿了顿便是反问“那结果了?哪边赢了?”
“当然是魏国啊......”琴师无奈摇头。
“喂，叶大爷啊，这两个国家都是wei国，你说的是哪个wei啊？”吴杰争辩道。
“唉，是魏惠王的那个魏国”颇为无奈的看着吴杰，心想这小子怎么老喜欢钻空子呢?
“噢，然后嘞?”吴杰不以为然的
“魏国攻破平阳，后来，后来屠城了。”琴师语气特意将后面两字拉的很长。
“屠..屠城?”
吴杰震惊语气也是断断续续
“死...死了多少?”
“基本都死光了”琴师越来越叹气道。
“怎么会这样?列国难道就不管的吗?任由魏国如此胡作非为?”吴杰忙问。
“这我又怎么知道了?”琴师道:“知道我与你讲这些是为了什么吗?”
“为了打消我去云梦的念头?”
“不，不是，恰恰相反，我希望你去。”琴师语重心长的道：“鬼谷先生给你的那锦囊足以说明他看得中你，如果你拜入他的门下，讲不定就能......”说道这里，琴师看向吴杰。
“就能?”眼珠子转了转，似是明白了什么吴杰瞪大眼睛道：“我靠老头，你不会是想让我以后去干什么拯救天下苍生的事吧?”
“不然了?那我刚刚和你说那些干嘛。”琴师按着那正在流血的手讲道：“或许，说不定你不就是因为这个使命才来到这里的呢?”
“我擦，老头，打仗哎?会死人的?”吴杰却是丝毫不给面子直接摆手拒绝“不去不去不去，我去鬼谷只不过是想知道回去的方法而已，这浑水我可不蹚。”心道‘战国本就是这样，我如果真那样弄了万一改变了啥历史岂不是成千古罪人了?’
“呵呵，我倒是不强求你，不过如果你不是因为这天下苍生去鬼谷的话，我想鬼谷先生定然就算给你锦囊也是不会与你相见的。”琴师语重心长道：“好了，天色也不早了，蓁儿那丫头一个人我还有点不放心了，你先回去吧。好好在想一想。”
“行，那我就先走了，改天再来陪您唠嗑。”吴杰也直接起身头也不回的便是出去。望着吴杰将门带关上后，琴师也是摇了摇头，用自己听的到的话道：“先生呐，希望您的选择真的没算错吧。”
直径走出太学府，吴杰脑子满是之前在那琴境所见到的画面，士兵、百姓、屠杀、还有那个襁褓之中的小孩，情绪万千.....
被这些杂念所包围着，终是忍不住抱着他对天大声咆哮出来：
“我到底是为什么才会来到这啊，谁能告诉我啊!贼老天!”
“嘿嘿，少年，看来你很需要我的帮助啊”妖灵儿那银铃般的声音突然在寂静的黑夜中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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