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宁县竹林。
叶子正弯腰拔萝卜，“柳儿，你看这小萝卜长得这么鲜亮，直让人吞口水。”
柳儿蹲在菜畦里拔草，捉虫，闻言抬头笑道：“李家嫂子侍弄的好，菜都长得水灵。”
叶子点头，“我娘也很厉害的，我家里还有一亩多菜地呢。”
姜雪娘在灶台旁和面，微笑着看看叶子。
“娘啊，今日这饺子馅，我来调。”叶子拿着十几颗嫩萝卜，去井边洗。
鲜红的小萝卜在清澈的水花里翻滚。
拿起一颗咬一口，咯嘣脆！
放案板上，“咚咚咚”，开始切丝，动作娴熟，好看。
柳儿割一把韭菜洗净，放到案板旁边，“叶姐姐，我来切吧。”
“不用，你去烧水吧，一会烫萝卜。”
“哎。”
“叶儿，剁五花肉还是瘦肉？”姜雪娘问道。
娘现在已经无限信任我啦，“五花肉，五花肉香啊。”叶子笑道。
叶子切好萝卜丝，又开始切韭菜。
姜雪娘时不时看她一眼，欲言又止。
小院回响着“咚咚”做菜的声音，伴着徐徐微风，温馨宁静。
叶子忽而停手，微笑看着娘亲说：“娘，今日我们吃完饺子，回瓦口村看外公外婆吧。”
姜雪娘瞬即笑了，女儿最知我心啊。
宁县现在是夜天和万青他们的地盘，现在回去应该没事了。
水烧好了，叶子倒入萝卜丝淖烫，舀出来，与韭菜碎，肉泥混一起，倒入油花，盐，翻动搅拌。
韭菜的提鲜功能杠杠的，不用放多余调料。
待一个个元宝形的饺子出锅，夹起一个咬一口，鲜汁四溢！芬芳满口。
“真好吃。”柳儿眼里冒出崇拜的星星。
叶子脑袋一晃，“不用太崇拜姐，你姐不过是个传奇人物罢了。”
李氏抱着孩子，看叶子摇头晃脑，微笑道：“妹子确实是传奇人物，我当家的说你是出可入战场，入可坐厅堂呢。”
叶子拍拍自己胸脯，圆瞪两眼，笑道：“李大哥夸人真有水平，哈哈——”
众人皆跟着微笑。
吃过饭，叶子把剩下的饺子装盒，提着跟李氏告别，“我们回去看看外公外婆，改日再来。”
牛车晃晃悠悠离了竹林，傍晚时，到了瓦口村。
驾车的兄弟自牵了牛儿去放牧，叶子同娘亲并柳儿一起，提着食盒进了村。
几个妇女坐胡同口闲聊。
见叶子母女走来，纷纷盯着看。
娘俩紧着步子，拐进一胡同，迎面走来一妇人牵着一少女。
“姜家妹子，回来了。”妇人主动打招呼。
姜雪娘定睛看去，“原来是嫂子，是，我们回来看看。”说话的是本村外姓人家田氏，素日里较谦和，无人无争。
身后跟着一亭亭玉立的少女，眨巴眨巴眼睛，看着叶子母女。
叶子对她笑笑，她也启齿，回报以笑。
“回来看看也好。那，回头再聊。”田氏挽着女儿，手里提着野菜篮子，道一声别，拐到街面上。
叶子娘俩看无事，快步走进老姜头胡同。
街面上闲坐的妇人急吼吼的站起来，一窝趴在墙角往胡同里偷看。
“这俩出去这么长时间，娘娘们们的，也不知躲哪里去的。”
“现在敢回来，八成是看姜书远和前县令都死了...”
“邪性，太邪性，跟这丫头有仇的都死了...”
“别乱说了，小心被听了去，割你舌头...”
妇人吐吐嘴，闭了口。
到了老姜头门前，叶子伸手敲门。
老姜头鬼鬼祟祟的开了门，让她们快进来。
叶子眉头微皱，站在门内，问道：“外公，多日不见，怎不见亲昵，这般小心翼翼，是何道理？”
“没事，”老姜头支吾一句，“屋里坐。”
刘氏从屋里迎出来，欢喜的挨个唤来，“你外公是高兴的，都回来了，都回来了，哎？这孩子是...”
“外婆，”叶子笑道，“她叫柳儿。”
柳儿躬身给刘氏施礼。
刘氏笑得合不拢嘴，“快到屋里坐。”
走进堂屋，叶子掏出食盒，递给刘氏，“外婆，这是我们包的饺子，给你们尝尝。”
“我外孙女就是乖，知道疼人啊。”刘氏笑道。
老姜头坐到她们对面，低着头不说话。
姜雪娘环视一周，“娘，小石头去念书了？”
“可不，你们上次带来的银子，够我们花一辈子了，叶丫头说让小石头念书，你爹赶紧的给交了束脩。”刘氏说道。
叶子看老姜头的样子，忍不住问道：“外公，有何烦心事？”
刘氏瞥一眼老姜头，微摇摇头。
老头抬头看了看娘俩，说道：“老大家来找了几次麻烦，说是你们惹的土匪杀了姜书远。”
姜雪娘急道：“这话如何说起？爹，千万别信他们的，我们娘俩如何能说的动好汉们对他动手？”
刘氏捅一把老姜头，“就是，别听外面人瞎咧咧，大妮儿你还不知道，绝对不会这么做。”
老姜头只把眼看着叶子。
叶子挑起嘴角一笑，“外公，你看着孙女干嘛？”
老姜头哼一声，“大妮儿不敢，这小丫头却是敢的。”
刘氏也转目看着叶子。
叶子扭头冲身边的柳儿笑道：“瞧见么，我外公很崇拜我。”
“丫头，别说别的，你们现在和连青山是不是坐一条船？姜书远是不是你们杀的。”老姜头还不松口，进而逼问。
叶子还没开口，柳儿却愤怒了，“伯伯，姜书远死有余辜，不干我们姑娘的事，他干的那些事，还叫人么。”
老姜头叹口气，“这么说，姜书远真是你们杀的。”
叶子连看老头好几眼，见他额头皱纹在叹气间，似又多了几条。
莫非他惦念亲情人伦，心有不忍？
叶子欠身凑近老姜头，说道：“姜书远真不是我杀的，但确实是被连青山兄弟所杀，缘由绝非私怨，事关朝堂正义，百姓民生。
外公，您去县里，各村里走走看看，连青山莫家军可与百姓有犯？孰是孰非，自在人心。
兄弟们诛戮奸邪，匡扶正义，这有错么？全是他咎由自取。不过，却苦了你们二老，在乡间受窝囊气，要不，你们跟我们出去住？”
一番话说下来，老姜头额间的皱纹松了，眼神露出一丝崇敬，谁的心里没有英雄情结？况且老姜头年轻时也是热血汉子一枚。
“不出去了，祖祖辈辈都在这里，出去也不习惯。”他说道。
姜雪娘见老姜头终于平和了，心中舒一口气。
柳儿嘴唇动了动，终是开口，“伯伯，姐姐没说，我却是知道的，姜书远要杀姐姐，姐姐能活下来，全靠英雄们鼎力相救。”
“什么？！”老姜头圆瞪了两眼，连刘氏都面带微怒。
“他小子还要杀叶儿？！”俩人向姜雪娘问询。
姜雪娘也吃惊的摇摇头，女儿没告诉她啊。
柳儿点头道：“可不是，他抓走叶姐姐，要挟山上的英雄，还用鞭子打姐姐，姐姐昏迷了一夜才醒。”
“这坏了良心的小子，亏我还觉得不忍心，这回老大家的再来闹，看我不揍他！”老姜头蹦起来吼道。
“外公，别激动，都过去了，孙女没事了。但还是不能透漏这件事啊，您忘了，村里人并不知我们和连青山的关系。”叶子提醒。
老姜头一拍脑袋，“对对对，瞧我这脑子。他再来闹，我就把他们打出去。”
叶子皱眉：“他们这是欺负人，要不要我...”
“别别别...”，老姜头急忙拦住叶子，生怕她说出什么话来，“好歹是我亲兄弟，我们打不过就躲着，别弄太僵。”
叶子点头，“是这个理。”
刘氏一看没事了，喜道：“老头子，快尝尝丫头弄的饺子。”
老姜头面色含笑打开食盒，夹起饺子吃。
“外公，外婆，我们在县里有个小食铺，日后若有麻烦，可去铺子寻我们。”叶子说道，“不过，得对外保密，少给兄弟们添麻烦，毕竟谁也不知下任县令是什么德行。”
老两口用心听着，频频点头。
日后他们的仰仗就是外孙女一家了。
想当年，自己还要把这丫头扔掉。老姜头念及此，激灵灵打个寒颤。
当夜，娘俩并柳儿住了半宿，天不亮又走了。老两口偷偷送出去，看她们上了牛车，才携手回来。
银河星际灿烂，天地广阔无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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