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萧陵动手
“喂，你什么人啊，这么这般没有礼貌！”上官无为插着腰，昂着脖子说。
他看着一副怂包模样，没想到会出面打抱不平，宋宁渊心中有些惊讶。
不过下一秒，他就躲到了宋宁渊身后，只探出一个头来，说：“你们若是再敢无礼，信不信我这就喊救命，等把王爷引过来，听了你说的这些大不敬的话，可不是摔一跤那么简单了！”
“你敢！”
“我怎么不敢？”上官无为又伸出一个头来，大声道。
那人看样子十分生气，他突然间伸出手，猛地将面前的桌子掀翻了，只听得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茶壶是什么的摔了个粉碎。
“就凭你们几个，还想和我斗？信不信我就是在这里将你们揍一顿也无人会管？”
宋宁渊依旧没有说话，而上官无为此时也不敢说话了，他没有武功，若是真的打起来可是会吃亏的。
见他们不说话了，那人冷笑一声，道：“怎么，怕了？既然害怕，你，还不快去倒水。对了，把这些都给我收拾干净，快点！”他说完，又轻蔑地看了宋宁渊一眼，然后大摇大摆地走到了自己的床铺边上，然后将包袱放下，他身后那个男子见状，急忙上前去将包裹打开，然后手脚麻利地开始整理床铺。“
见他像是死猪一样靠到了床上，宋宁渊才开始动作，她慢慢将地上的桌子扶起来，瓷器碎片也整理好，扫了出去。
上官无为见她真的开始整理，急得追了出去，恨铁不成钢地说：“宋兄，这个人如此可恶，你怎么能就这么按照他的要求做啊，他这是仗着自己有点武功侮辱你，你怎么这么不争气呢？”
宋宁渊不理会他，大步向一边的水房走去。
上官无为气得直跺脚，他这人没什么本事，但是好管闲事，方才那个男子都那样侮辱人了，怎么宋宁渊还能这么淡定，若是换了他，光是气都气死了。
但是宋宁渊不说话，他又不能做什么。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多想，宋宁渊就又走了回来，手里提着一个巨大的水桶，里面的水盛得满满的，上官无为离得这么远都能够看见里面泼出来的水滴。
他还没反应过来宋宁渊这是要做什么，就看她大步走进了帐篷，只听得哗啦一声，然后传来一声愤怒的嚎叫。
上官无为吓了一跳，连忙掀开门帘跑进去，只见宋宁渊站在中间，手中提着空桶，而床上的那人此时已经是一个落汤鸡的模样，愣在那里，一句话都不说。
像是被吓傻了。
而他身边那个跟班此时也是一样，只不过比他稍微好一点，只不过湿了半边的身子而已。
“你，你疯了？”
宋宁渊将桶扔到一边，拍了拍手，勾起唇角，笑得邪魅，她上下打量了湿漉漉的那人一眼，然后道：“这不是听你的吩咐，打水吗，怎么，可还满意？”
“信不信我揍你！”那人反应过来，火冒三丈，这春天的水还很凉，这么一桶泼下去，他感觉自己的肠子都被冰冻了起来。
宋宁渊看着他那狼狈的模样，十分满意，点了点头，说：“如果不满意的话，可以来找我，水管够。”
说完，她就懒得再看，走到了自己的床上，躺下去，微微合上了眼睛，闭目养神，她相信照萧陵那般的脾气，明天的训练不会简单，今日能够这么早让他们休息，多半是皇上要求的。
旁边那人站起身来想要咆哮，接过刚喊出来一声，就听见外面传来吼声：“都安生点，若是谁不老实，就出来再跑十圈！”
他猛地闭上了嘴，一副想骂不敢骂的样子，憋屈得要命，上官无为却是开心得要死，果然是他看中的人，就是霸气！
他兴高采烈地爬上床，不敢去打扰宋宁渊，就穿过身子去和屠洪说话。
屠洪这人天生憨厚，也不嫌弃他烦，两个人竟然营造出了一片火热的景象。
只留下那人湿哒哒地站在那里，既不敢再叫嚷，又不敢动手，最后他恶狠狠地瞪了宋宁渊一眼，低声道：“姓宋的，你给我等着！”
说罢，拂袖而去。
宋宁渊洒水是很有一套的，她一桶水泼下去，丝毫没有殃及池鱼，湿的只是那人那里，所以这个晚上他们大家都睡得很好，一觉到天亮。
东方泛起了鱼肚白，浑厚的号角声响起，宋宁渊睁开了眼睛，坐起了身，身边的上官无为依旧睡得很香，而一边的一边，屠洪还在一个人打着此起彼伏的呼噜。
宋宁渊揉了揉眼，站起身来，快速将衣服换上，然后出门洗漱，跨出门的时候，顺手拿起桌上放着的上官无为的包裹一扔，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然后重重砸在了他脸上。
上官无为嘟囔了一声，醒转过来。
宋宁渊大步走出门去，郊外的空气带着春天特有的甜香，让人神情气爽，她伸了个懒腰，用最快的速度洗漱完毕，站到校场上的时候，还不过稀稀拉拉几个人，大多数都打着哈欠，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很快，上官无为和屠洪也跟了上来，屠洪还好，毕竟身子骨强，看起来有些活力。上官无为就不同了，他挂着两个大黑眼圈，走路都像是要摔在地上的样子。
号角又响了一遍，这一次可不再是那么温柔了，大量的官兵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开始一个帐篷一个帐篷地抓人，没起床的或是睡过了的都被拽了出来，拎着丢在校场上。
一时间，哀嚎和惊叫声响彻了校场。
最后的结局，当然又是跑圈，大家都敢怒不敢言，待跑完后，都栽倒在地上，气喘吁吁。
“妈的，老子不干了！大早上的就这么折磨人，若是出了人命你们谁担待得起！”人群中一个人大声喊道。
他这一喊，带起了千层浪，这里好歹都是京城中的大户人家的公子，哪个受过这样的罪，累不说还要被人拎着跑，这种屈辱让他们的脸都丢尽了。
很快，反抗的声音就有一次响彻了校场，这一次甚至有人动起手来，这些人还是有些花拳绣腿的，一时间，整个校场上都乱七八糟的，叫骂声一片。
高台上，一个黑色的身影站在那里，看着眼前的场景，像是看着与自己完全不相关的东西，作壁上观。
一边的都尉看他这样，小心翼翼地问道：“王爷，要不，抓几个出来，以儆效尤？”
萧陵摇了摇头，道：“不必那么麻烦，还是按照我们之前说的那样，百人为一队，一队一个都头，都头都是我的人，告诉他们不要留情。”
“是，王爷。”
“其中有一队，我亲自带领。”萧陵突然伸手拦住了都尉，补充道。
都尉点了点头，下去办了。
只见那些方才他们从帐篷里拎出来的官兵又开始出动，一个一个一句话都不说，高冷得很，抓起人就往一堆扔，也不管他们口中的骂骂咧咧，没一会儿，校场上原本的几千个人就都被分成了几十个队伍，虽然站得歪歪扭扭，但是就这么看上去，竟然还有几分壮观。
宋宁渊也不反抗，任由一个人抓着她，把她推进了一个队伍。
待所有人都站齐了，场上的骂骂咧咧的声音也都少了，偶尔有一些声音突出的，也很快就消失不见。
几千人无法管理，混在人群中说什么都找不到人，可是一旦分成了小的部分，任何一个人的动作就十分显眼了，自然也就不敢放肆。
萧陵毕竟久经沙场，这么几个世家公子，怎么可能难得到他，宋宁渊想。
场上安静下来了，宋宁渊这才环顾四周，想看看自己周围都有些什么人。
乍一入眼的就是上官无为，他正咧着一口大白牙，看着宋宁渊笑。
“宋兄，我就说我们有缘吧，这不，又分到一起了！”
宋宁渊皮笑肉不笑地应和了一下，便不再看他。
“你是世子殿下吧？”一边的屠洪突然间插了一嘴，他憨笑着，看着宋宁渊。
宋宁渊惊讶地挑了挑眉，昨日看见自己的时候屠洪并未插话，宋宁渊还以为他并没有认出来，如今看来，应当是碍于方才那两个人在场，他才没有挑明。
看来此人虽然外表看起来憨厚，但实际上却比上官无为这样的精明得多。
“是。”宋宁渊点了点头。
“世子？哪个世子？我怎么没见过？”上官无为惊愕道，他绕着宋宁渊转了一圈，也觉得有些熟悉，像是在什么地方见过。
“哦，对了，废物世子！我就见过你一次，还是在大街上，就是你刚从外边回来的那次，和郡主在街上吵架，我当时看得可开心了，不过没怎么记住模样，原来宋兄就是世子，缘分啊缘分啊！”他激动地说，看那样子都要跳起来了。
宋宁渊无言以对，移开了目光。
屠洪伸手打了他一下，说：“那都是些传言罢了，你怎的还挂在嘴里。”
上官无为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连忙捂上嘴，然后舔着脸道：“宋兄，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我这人就是这般，说话不经脑子，我爹也常因为这个揍我，你别在意。”
他是真的十分惊讶，传言中世子文武不通，身子瘦弱娇气，像个女子一般，但是今天这么一看，确实样貌看起来十分精致，雌雄莫辨，但是却身材挺拔，往那里一站有种潇洒不羁的气质，一看就是翩翩公子一个，再加上做事情的稳重和可靠，怎么看都不能和传言不沾边。
果然，谣言害人那，他想。
“你们几个，在说什么。”一个低沉而富有压迫感的声音响起来，似乎就在人背后，十分骇人。
上官无为身子一抖，站得笔直。
宋宁渊的心也跳了跳，是萧陵。
萧陵没有单独看她，而是将冷淡的目光在他们身上滑过，然后迈步走到队伍前面，他的身子颀长，黑色的袍角在身后飞扬，一双眸子看过谁，谁就惊出一后背的汗。
没一会儿，一个敢废话的都没了，并且一个个站得笔直。
过了仿佛几百年那么久，萧陵才开口：“你们，是不是不满，原本应该在家中享乐的人，却要来这军营受苦？”
没人说话，过了半晌，有个人突然说：“是。”
宋宁渊看向那人，果然，又是昨晚的那个，真是阴魂不散那。
萧陵也看向他，说：“报上名来。”
“宗凰羽。”
“宗，是先太后的娘家人？”上官无为低声道。
宋宁渊知道为何此人这么嚣张了，先太后娘家人，那地位可是很高的了，就凭萧呈煜这注重亲情的脾性，也定会对他们多加照拂，能不嚣张才怪。
萧陵点了点头，然后说：“那你以为，若是有一日敌人打进了门，你还能接着享受你的荣华富贵？”
“就算要打仗也是那些个武夫的事，与我们有何关系，燕国贱民那么多，还不够充军的吗？”宗凰羽嗤笑道。
他这句话彻底惹怒了萧陵，宋宁渊能够清晰地感觉到，萧陵身上的怒意。
“贱民，真是个好称呼。”他淡淡地说，“都尉。”
“在。”都尉走上前来，他也早就看这个公子而不顺眼了，萧陵一说，立马上前，一把将人拽了出来。
宗凰羽吃痛，想要还手，但是他那些三脚猫的功夫，哪里是都尉的对手，两招之内就被按在了地上。
“王爷，怎么处置？”
“不守军规，侮辱百姓，军法处置便可。”
都尉道了一声是，然后将大喊大叫的人拽到了一边，绑在了一根柱子上，捆得结结实实的。
“你们竟敢……”
后面的话断掉了，因为都尉已经用布条把他的嘴塞了个严严实实，然后满意地拍拍手。
看见这一幕，其他人更是怕得不行，一句话都不敢说。
萧陵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接着说：“当兵，最重要的是协作，但是最基本的则是自身功夫，若是只有一身蛮力，又或是连蛮力都没有，终究只有送死的份。”
“现在，扎马步。”
众人面面相觑。
“扎马步，没听见吗？谁敢违抗，下场就和他一样！”都尉厉声道，伸手指着动弹不得的宗凰羽。
其他人不敢怠慢，马上摆起了架势，都尉在人群中穿梭着，一个个纠正他们的姿势。
这还不算完，萧陵慢慢走到一个人身边，谁也看不清他做了什么，那个人就已经摔在了地上，脸朝下。
“下盘不稳。”萧陵说。
其他人纷纷站得更加结实了些。
但是萧陵没有停住，他一个接一个地走过，一般只是一脚下去，或者用手中的剑鞘一挑，人就摔在了地上，姿势五花八门，并且看他们的表情，疼得不轻。
在走到宋宁渊前面的一个人身边时，萧陵停住了，眼中现出一点惊讶，虽然这惊讶转瞬即逝，但还是被宋宁渊看在了眼中。
那个人是钱芷筱。
萧陵完全没有想到钱芷筱竟然会在这里，他皱起了眉头，打量了她一番，一个女子，就这么混在了男人堆里，在太阳底下站着受罪。
他又不能现在就把人揪出去。
萧陵没有动手，他虽然一向冷酷无情，但是无辜的女子和小孩，他不会动，这是习惯，也是原则。
宋宁渊虽然清楚地知道，不过心中仍然有些酸酸的。
很快，萧陵就走到他身边，一点停顿都没有，宋宁渊觉得腿上一疼，随后后背被什么东西重击了一下，她瞬间就膝盖一弯，跪倒下来。
萧陵没有丝毫的停留，走到了下一个人的身边。
宋宁渊疼得冷汗都冒出来了，好一个萧陵，下这么重的手，虽然她知道萧陵下手有数，只会疼不会受伤，但心中却仍然难受得紧。
比对其他人还要恨，好样的。
宋宁渊闭了闭眼，站了起来。
萧陵走过一遍之后，眸光扫过他们，说：“就这样站着吧，若是有人动就加时。”
说完，他转身离开了。
钱芷筱望着他的背影，心中闪过几分雀跃，他方才并没有对自己动手，这是不是以为着，他心疼自己了？
果然自己的这个决定没有做错，她一路追着萧陵来到这里，只要能够接近萧陵，让她干什么她都乐意。
如今的事情，让她又看到了一丝希望。
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地过去，宋宁渊觉得自己腿都麻了，这才结束，几乎所有的人都瘫倒在了地上，而钱芷筱已经处于快要昏厥的状态，昏昏沉沉地往地上倒去。
萧陵出现在他们面前，仍然一眼都没有看宋宁渊，他挥了挥手，几个小兵上前来，将钱芷筱抬走了。
看着他们消失在自己面前，宋宁渊压不住心中的火气，她运起内力，在四肢周转一圈，这才让自己已经僵住的身子好受了些。
她可是为了萧陵才来受这个罪，结果背着她和别的女子卿卿我我，她忍不下这口气。
她宋宁渊也是个女的，还能被他动手，怎么她钱芷筱不行？
宋宁渊偷偷摸摸离开队伍，追了过去，只见将人抬进了帐篷里，然后拉上了帘子。
宋宁渊也不管那么多了，隐匿住气息，摸了过去，扒在门帘子上往里看。
还好萧陵还知道避嫌，里面不仅仅是他和钱芷筱，还有几个心腹，方才那个都尉。
萧陵将手举起，内力涌入钱芷筱的身子里，过了一会儿，她这才睁开眼睛。
一看见萧陵，她急忙站起身来，腿一软，差点扑进了萧陵的怀里，幸好萧陵反应敏捷，往后一退，伸手将腰间的剑鞘取出，横在面前，权当是接住了她。
“钱小姐，你来军营做什么。”萧陵说。
“钱小姐？”几个人惊讶道，面面相觑，怎会是个女子？
钱芷筱看了一眼萧陵，她将夺眶而出的眼泪收回去，她好不容易躲开宋姣来这里，绝对不能再回去，若是回去了，她就要进宫选秀了。
“王爷，您就让我留在这里吧，没有规定女子不能当兵，我可以的。”她坚定地说。
“这里是军营，虽说并非规定女子不可参军，但一个女子毕竟不方便，再说你武功并不高，再留在这里只会增添麻烦。”萧陵没有丝毫的动容。
“王爷，我没有别的办法了，您就当没有发现我好不好，别告诉我娘，求您了。”钱芷筱还是没忍住，眼泪顺着脸留下来，她的脸本来长得就好看，这么一哭，更是让一边的几个人心软。
但是又不敢出言相劝，只能在一边干看着。
萧陵还是没有说话，转身要出门。
钱芷筱知道他这是不同意，她一急，干脆直接冲了上去，从身后要抱住萧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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