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夜游昆都城
上元节后，昆都城里的天气日渐转暖，柳树的枝叶开始抽芽，正午的时候，院子里的风吹在人身上，都带着一股暖意，再不似冬日那会儿的凛冽。
在达步干夫人的吩咐下，尚衣局给小牧新做了好几身春衣，赶着忙的给她送到了安和宫。
在屋子里憋了好几天，小牧心里实在烦闷，刚吃过午饭，她便拉着阿竹跑到了安和宫外去。
“主子，咱们也不认识路，这样贸然出去能行吗？”
“那就去认识路的地方，你前几天不是说阿澈带你走过几处地方吗，咱们就按照那条路走不就行啦。”
小牧的这个提议阿竹很是赞同，她笑着连连点头道：
“好。”
一路走着，小牧的兴致都很高涨。
“阿竹，你说这王宫这么大，要是想都走完，是不是需要耗上好久啊？”
“是啊，不过这宫里的主子们，应该都是坐轿子的吧，主子你想不想坐坐轿子？”
小牧摇摇头，“轿子都是那些富贵小姐们才会坐的，我才不要那般的矫情呢。”
穿过小花园，不知什么时候，她们的脚下已经变成了一段段的石子路，踩在上面，脚心麻麻痒痒的，虽偶有刺痛感，但小牧还是兴奋的在上面走个不停。
“主子，尚衣局新给送的春鞋鞋底子薄，您小心着些，别让石子划伤了脚。”
“没事儿，还挺好玩的，阿竹你要是受不了就到下面去等着我。”
在石子路上徘徊了好一会儿，小牧才同意继续往前走。
望着前面的宫殿，殿门上的“懿雪阁”三个字映入眼帘。
“阿竹，你可知道这个叫作‘懿雪阁’的地方，是谁的住处啊？”
“阿竹若是没记错的话，这里···应该就是那位与主子相识的王爷的住处了吧，阿澈带我走过一次。”
“是他？…宫殿的名字还挺雅致的。”
不知道为什么，听阿竹这么一说，望着宫门，小牧脑海里尽数都是那日立在自己身旁，一身玄色衣衫的身影。
瞧着小牧看得出神，阿竹小声问道：
“那···主子要进去么？”
小牧收回视线，转回身淡淡的对阿竹说了句：
“回去吧。”
“哦。”
萍水相逢的宇文宪，对于她一个身不由己的人来说，终究是太遥远了。
况且阁主的信里有写，宇文宪与顾家小姐自小便相识，算得上是青梅竹马，虽然分开了很多年，宇文宪也没能识得破她的虚假身份，但那日听见他的那句“好久不见”，小牧到现在都觉得紧张，言多必失，还是尽量避免打交道的好。
可没等她们走远，身后就传来了一个男子的声音：
“念久。”
小牧反应了一下，赶忙回头。
夕阳下，宇文宪立在懿雪阁门口，身影被身后的光线拉得老长。
“你···叫我···有什么事么？”
“都到这儿了，怎么不进去？”
“我们就是随便走走，想着也没什么事，就不进去打扰王爷了。”
小牧略显尴尬地伸手挠了挠头，眼睛只敢盯着地面看。
宇文宪打量了一下小牧的神情，“你···”
“什么？”
“进宫好几天了，你还没出去过呢吧？”
小牧半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那走吧。”
小牧一愣，“去哪儿？”
“出宫啊。”
刚走了几步，见阿竹还在小牧身后跟着，宇文宪便停下了脚步。
“小丫鬟你不用跟着。”
瞧着阿竹一副失落的表情，小牧主动开口说道：
“王爷，阿竹对这里的路线不是很熟，可以让阿澈送她回去吗？”
听到小牧这么说，阿竹一下子羞红了脸，连连推辞着。
“不用不用，我可以自己回去的，无需麻烦旁人了。”
小牧的意思宇文宪多少领悟了些。
“阿澈。”
阿澈闻声出来。
“她们不熟悉路，就由你将这小丫鬟送回安和宫去吧。”
“是，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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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都城的繁华还真是名不虚传，一路上街道两旁店肆林立，薄暮的夕阳余晖淡淡地笼盖在红砖绿瓦和那色彩带着些许斑驳的楼阁飞檐之上，给这原本热闹繁盛的昆都城晚景，平添了几分诗意和朦胧.
宇文宪脚下的步伐不快，小牧安静地在他身旁跟着，边走边左右瞧瞧，只见道路两边的屋宇鳞次栉比，有茶坊、酒肆、成衣坊、珠宝玉器坊，肉铺、路边小摊等等，卖着各式各样的新鲜玩意。
暮色四合，却也是华光初上。
一路走着，周围都环绕着各种店家的叫卖声，不过这其中，还属买糖人的老爷子嗓门最大。
见他们经过，老爷子丝毫不放过商机，高声询问道：
“呦，公子，给你身边这位俏丽的小娘子买个糖人吧，吃了之后，保证你们的感情胶甜似蜜啊。”
听到这话，宇文宪停下了脚步，自腰间取出了几个碎银子，递给了买糖人的老汉，然后侧身看着小牧问道：
“喜欢哪个？”
小牧没回话，周围驻足的人倒是不停的窃窃私语着。
“哎呦，你瞧这公子对他的小娘子多么的体贴呀，他们二人的相貌还真是登对，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伴着周围人纷纷投过来的目光，小牧红着脸颊，微微探出身子瞧了一下，随手一指，“就这个吧。”
都走出去了好一段路，小牧才觉得顺畅了不少。
拿着手里的小兔子糖人，她抬头看着宇文宪，浅浅一笑，轻轻地咬了一口。
“好吃么？”
宇文宪的语气就像是在询问一个小孩子，话一出口，他自己都觉得有些滑稽。
小牧点点头，直接将手里的糖人递到了宇文宪嘴边。
“特别甜，你尝尝。”
宇文宪一时间没说出话来，他没有张口去吃糖人，更没有出言拒绝。
一瞬间就仿佛回到了小时候，顾将军府里的那个小女孩，也是这样的动作，手里举着一串糖葫芦，欠着脚，递到他的嘴边，言语稚嫩，“这个好吃，平生你要不要尝尝？”
瞧着宇文宪望着自己，似乎没有要吃的意思。
小牧突然发觉到自己这样的举动，似乎有些唐突了，男女本就授受不亲，又怎么能将自己咬过的东西，就这么递给身为王爷的宇文宪呢。
如此想着，小牧突然发觉自己一直举着的手臂，有了些许酸意，便萌生了偷偷放下，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想法。
只是还没等她将手臂放下，宇文宪就一把抓住了。
他竟然咬了一口自己手里的糖人？
小牧惊讶地长大了嘴巴。
宇文宪倒是一脸淡定，吃过之后还发表了评论。
“第一次吃这种东西，味道···还···还不错。”
宇文宪突如其来的结巴将小牧逗得咯咯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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