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3 韶华凋
即使她已经说得这般直白了，熙春却还是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看得安碧云不禁觉得有些好笑起来。
能让天不怕地不怕的熙春都如此顾虑的事情，倒还真让她产生了几分兴趣。
“熙春，你跟了本宫这么久，难道还不知道本宫的脾气吗？”她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熙春，不如说这后宫之中除了她自己，就是熙春对她的脾性最清楚了，就算现在占着这幅身体的人是自己，这一点也是没有改变的。
“娘娘。”熙春轻声呢喃了一句，神色里带了几分小心地靠过来，“熙春也不知道这些话该不该由奴婢要告诉您，这才犹豫了，并不是有意要欺瞒娘娘的。”
“哦？”安碧云绣鸳鸯的手一顿，那种在大殿外头涌上新来的感觉又回来了，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手上的绣画绷子放下了，“都已经被你说到这个地步了，你本宫还有闲心干别的事情？没什么该不该的，既然觉得事情重要说出来就是了。”
“…其实。”熙春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只是还没等她开口，门口就忽然传来小乐子的高呼声，竟是凌盛这个时辰就过来了。
刚刚还准备说什么的熙春脸色微变，赶紧随着安碧云一起朝着凌盛跪下，将已经到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
“皇上不是说晚上过来吗？臣妾看时日还早就没准备着，要是怠慢了皇上可怪不得臣妾。”安碧云笑着将他请到桌子边坐下，选秀这件大事已了，安碧云看起来轻松了许多，脸上的笑容都多了几分。
凌盛面色如常，只是看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熙春，从对方的神色里看出几分不满和委屈，又见安碧云的样子显然是还不知道那件事，于是温和一笑开口道：“朕刚从书房过来，想着与你一同进晚膳就来得早些了，怎么？贵妃要赶朕出去不成？”
“臣妾不敢，这后宫都是皇上的，臣妾也不过是借了皇上的地方，又怎么敢鸠占鹊巢呢？”安碧云见他调笑自己，也不甘示弱地回敬了两句，手上却招呼着熙春赶紧去和小厨房说一声，让桃宣多准备些晚膳。
“不用了，朕来你的地方用膳，自然是有所准备的。”小乐子朝外头招招手，便有三四个宫人鱼贯而入，每人手上都捧着个两层的食盒子，很快就将两人面前的桌子摆了个满满当当，“朕也不是白来你这儿蹭饭吃掉的。”
安碧云却摇头道：“皇上的东西自然都是极好的，只是臣妾的东西也未必比皇上的差。”
“是吗？”凌盛一听也来了兴趣，抬眼看着安碧云的眼睛问道，“你又有什么新花样了？”
“皇上尝过就知道了。”安碧云还卖了个关子，不过有了凌盛‘赏赐’下来的这些菜，多做倒是不必了，便又朝熙春吩咐道，“你去小厨房帮桃宣把做好的菜端过来吧。”
熙春声音极小地应了声，低着头往门口走去，临走到的门口的时候小心地抬眼看了一眼凌盛，却被对方抓了个正着。
熙春吓得浑身一抖，那一瞬间凌盛投过来的目光阴冷的可怕，里头包含的东西太多，有责怪也有警告，不论是哪一个，都已经能让熙春有些腿软了，她抿了抿嘴唇，想起自己下午在宫中听到的传闻，一时间又惊又怒，只恨自己没有来得及和安碧云说出实话来。
安碧云背对着她，自然是看不到她的表情的，只看到凌盛的眼神偏向旁边了一会儿，再眨眼又回到了自己身上，好像刚才看到的只是错觉。
她有些疑问的回过头，熙春已经按自己的吩咐到厨房去了，那个方向是空着的并没有人，难道是自己看错了？安碧云正想着，对面的凌盛却忽然开口道：“小乐子，跟着熙春去小厨房帮忙，莫要浪费了贵妃一片心意。”
安碧云看着小乐子离去的背影微微一笑：“想不到皇上对熙春还挺上心的。”
“…”凌盛夹菜的筷子一顿，带着几分惊讶地看向她，“贵妃何出此言？”
“皇上今日进来便多看了熙春好几眼，臣妾可都看在眼里。”安碧云给自己夹了一筷子菜，又夹了筷萝卜丢到凌盛的碗里，“皇上，熙春可是臣妾的陪嫁，你不会是生了以她为妃的心思吧？”
“朕可以理解为爱妃在吃醋吗？”说不是吃醋他都不相信，凌盛看着对方丢过来的那块萝卜感叹道，这明明就是用来摆盘的装饰，她都这样丢过来了，显然是有些吃味了。
安碧云自然知道凌盛没有这样的心思，不然今日那么多貌美出众的秀女，随便选一个便是了，但他看熙春的次数确实比往常多了许多，安碧云想着留个心眼也没什么不好的，干脆就试探性地开口问了一句。
“臣妾也已经与皇上说过多次了，后妃吃醋是失德，皇上可不要随便给臣妾扣这么大的罪名。”安碧云轻松地就应付了回去，在话术上她与凌盛向来是势均力敌，以前恩爱时也不免有争吵的时候，两人拌嘴到最后，多半是以凌盛主动认输求和结局。
“朕不是那个意思。”果然这次也是凌盛率先败下阵来，“朕多看熙春两眼，也不过是看她神色有异，还以为有谁欺负你了。”
“没有人欺负臣妾，臣妾自然也不会轻易让人欺负了去。”安碧云露出个笑来，和今日在大殿上看着那群秀女们时候的笑容别无二致，“皇上不必替臣妾担心。”
“是吗？到时候被人欺负了，可不许找朕哭鼻子。”
凌盛的神色有些复杂，他是最见不得安碧云难过的样子，只是今日他的所作所为，又能瞒她到什么时候呢？明明是珍惜对方的，可伤害她最深的只怕也是自己。
他的神色黯淡了一瞬，小乐子就领着熙春和桃宣回来了，手上端了好几个木托盘，原本就已经放满的桌子上又添了几道菜，就显得更丰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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