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惊艳一曲
这时，台上的屏风已经撤下，被熄灭的灯盏全部点燃，厅内又恢复亮堂。今日紫鸢姑娘脸上不知何故蒙着面纱，手中抱着的瑶琴“凤栖梧桐”第三根弦俨然断开，她缓步移到台前，向众人只是施礼告罪，却只字未提为何琴弦断了。
能进入云鹤楼里的人，都至少是有才华之人，一些本就不只是为了一睹紫鸢姑娘风姿，而是真心仰慕她琴艺的公子不免有些不满。
“传说中的紫鸢姑娘也就弹成这样啊。”
“云鹤楼是在骗我们吧。”
……
云鹤楼管事赶紧出来维持场面，让紫鸢赶紧退场，又赔笑：“紫鸢姑娘手上有伤，所以弹琴失误，今日云鹤楼所有客人免单，算是云鹤楼的赔礼。”
但众人皆不是傻子，一些人碍于云鹤楼背后的势力，倒是勉强接受这个解释。
一些人仍然不满，紫鸢姑娘怎么好好的就受伤了，自己慕名而来，就是在这里浪费时间吗。
九楼，一名玄衣男子听着侍从禀告紫鸢失误一事。
“主子，今日苏姑娘也在云鹤楼，可要请她救场。”
男子斟酌一下，“也只有她合适了，去请她。另外让紫鸢下去自行领罚。”
“是。”侍从退下。
六楼，“衿雪，你看这个紫鸢，真是好笑，不过一个云鹤楼的头牌，居然与你并称’‘琴艺双绝’。殊不知被捧得越高摔得越惨，如今她可在众人面前出丑，估计等会云鹤楼的老板便会请你去救场。”五公主段芷欣嘲讽地看着楼下的闹剧。
“五公主别这样说，紫鸢姑娘能成为云鹤楼头牌，又与衿雪并称，可见她必定是才华出众，今日或许真如管事所说是受了伤才影响弹奏的。”苏衿雪说，语气温温柔柔的。苏老太傅亲自教出的孙女，自然言行举止都符合大家闺秀的作态，性子也是极温婉善良的。
“你倒是不介意，可众人拿她和你相提并论，可不是辱没你苏府名声。你是两朝元老苏太傅的孙女，她又是谁？一个庶民而已。这云鹤楼说来是文人吟诗作赋，行高雅之事的地方，但里面这些侍女可不就如花楼里那些卖艺不卖身的艺伎一般，你说是也不是？”五公主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爷爷说过，人是不分三六九等的，有些人运气好便投胎到了皇室、高官或是富贵人家里，有些却只是庶民。衿雪也只是运气好投胎成了苏太傅的孙女。”苏衿雪不赞同地说。苏老太傅是大儒，但却没有什么傲气，也不迂腐，从小教导苏衿雪不要因人的身份而看不起别人，需知一个人的前途虽与身世有关，但这并不是唯一因素。
“你啊，就是性子太软。算了，等会儿云鹤楼的管事请你去救场，你可得做足样子，苏太傅的孙女可不是这么好请的。”五公主喜欢苏衿雪这个人，善良不做作，不像其他世家的小姐一天天都在为了王妃之位明争暗斗，所以她也劝过她不要太善良容易被欺负。
“若云鹤楼真需要衿雪的绵薄之力，衿雪必当义不容辞。”
……
一楼，“可惜了，可惜了……”管术桓摇摇头，一脸肉疼，“那可是七大名琴之一的‘凤栖梧桐’，真是暴殄天物。”
“术桓哥哥，原来是惜琴之人。”顾轻欢抬了抬眼皮。
“不，如果把‘凤栖梧桐’卖出去，肯定能大赚一笔。”管术桓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庸俗之人，这可是绝世名琴，怎么能拿来卖？”那位公子终于回过神来，才知道紫鸢姑娘失误，又听到这番言论。
管术桓斜睨他一眼，“好琴应有自己的好归处，卖给真正惜琴之人，未免不是对琴的尊重，况且对方出的高价也是对琴价值的肯定。”
“什么歪理……”那名公子一时间到找不出话来反驳。
顾轻欢眉毛一扬，随即点点头，赞同道：“术桓哥哥说的有道理。好琴值得尊重，若因心情不好或是别的原因，而让琴有所损坏，便是失了琴心琴德。”
“轻欢妹妹，也听出紫鸢姑娘心绪不佳？”管术桓用折扇支着下巴。
“我虽然不懂古琴，但也是学过乐器的，都说琴音寄情，根据琴声我还是能判断弹奏之人的心情的。”顾轻欢呡口茶水，“紫鸢姑娘起初弹奏的那几个调便有些低沉，虽然后来琴音变得清扬婉转了，但之后几个滑音又接得太紧促了。我在古书上看过记载，凤栖梧桐的琴弦是北漠极寒之地的冰羽蚕丝做的，那种琴弦极轻，弹起来声音清脆，却也是极易断的，若是琴技高超之人自然不会轻易弄断琴弦。”
旁边那位公子听了顾轻欢的见解，也明白断弦之因了，看来这位姑娘还有几分本事。
“那轻欢妹妹学的什么乐器？”管术桓有些好奇，怎样的乐器才能得眼前的少女青睐。
“我柳琴，月琴，阮琴都只能弹奏一些简单的曲子，要真说我会的也只有琵琶了，从五岁开始学到现在也有九余载了。”
“轻欢妹妹可真是个大才女，会这么多乐器。临渊兄，刚才的提议你考虑一下呗。”管术桓朝顾临渊挤眉弄眼。
顾临渊也很诧异，他之前与这位七妹妹不亲近，似乎只听诗妍提过她从不参加琴艺课，倒不知她会这么多乐器。
“轻欢妹妹，我会吹笛子，什么时候我们合奏一曲？”
顾轻欢笑着应和：“一定。”
“我看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如何？云鹤楼恐怕也需要救场之人，不如我们俩现在就合奏一曲，云鹤楼也需要救急之人，帮了他们这么大一个忙，肯定会重金酬谢我们的。”管术桓笑得可谓是一个花枝招展。
那位公子听了有些不屑，众所周知管府大公子行事风流不羁，最讨厌那些繁礼褥节，在太学时便经常逃课，他可不信这位管大公子能吹出什么好曲子来，只怕是去丢人现眼。
“当真要去？”顾轻欢神色认真。
“当然，只要轻欢妹妹不嫌我吹得太烂。”管术桓也收起了折扇。
“不嫌弃，也希望术桓哥哥不要嫌弃轻欢的弹奏。”
二人互不知道对方对乐器的造诣，但是你既然敢答应，我也赌一把，就赌会惊艳四座。
顾临渊倒是想劝二人，但看到二人的决心，也就做罢。他无奈地叹口气，怎么轻欢也跟着术桓胡闹，二人从未合奏过，他真担心会出问题。
不知管术桓跟云鹤楼管事怎样交涉一番，倒真的让他借了一把琵琶，同意了二人登台。
管术桓拉着顾轻欢上了台，二人俊男美女的搭配，让众人目光又回到了台上。
“他们俩要干嘛？”
“管大公子和顾府七小姐什么时候凑一块儿了。”
九楼，玄衣男子揉揉额头，管事怎么放他们俩上去了，不是吩咐去请苏衿雪吗？罢了，先看看那二人要做什么，再做打算。
“咳咳。”管术桓清清嗓子，“诸位安静一下。”
众人都没再出声，看他要说什么。
“下面由我和顾七小姐为大家献奏一曲。”
他说完，从腰间取下玉笛，横在嘴边。
少女也坐在管事摆好的凳子上，抱着琵琶。
二人不约而同地相视一眼。
一阵悠扬的笛声缓缓从玉笛中传出，如潺潺流水击落在青石上。接着清脆的琵琶声响起，如同玉珠走盘。两种不同的声音交织在一起，让人又恍惚间听到细雨在敲打屋檐，而自己便是那廊下躲雨之人。
众人仿佛身临其境，沉醉在乐曲中。
顾临渊眼里也有些惊奇，更多的是赞叹，术桓与自己的妹妹居然这么有默契，二人竟如此精通自己的乐器，在从未合奏的情况下，也能游刃有余地用两种不同的乐器合奏出新曲子。
一阵琴音突然从楼上传来，沉醉在乐曲中的众人并未发现。
顾临渊皱着眉头，谁这么乱来，不要影响术桓和轻欢才是。
坐在离台子不远处的楚棠西听到琴声，倒是勾起嘴角，这琴音来得可真是时候，看他们二人还如何弹下去。
果然楼上的琴音也是极好的，但却与顾轻欢二人弹奏之音有争锋相对之势，曲调越转越急。
“哗哗——”雨水冲刷着青瓦，石阶上积水向下漫延，溪水也不断上涨。雨势越来越大，突然一道惊雷响起，众人皆被吓了一跳。
顾轻欢玉指快速拨弄着弦，她不知道这突如其来的琴声是何意，但她不能让这琴声毁了今日自己和管术桓的合奏，既然不能压制，就只能牵引了。
管术桓亦有此意，他跟着琵琶声放缓吹出调子，楼上的琴声竟也随之放缓。三人逐渐寻到默契，合奏的曲子越来越流畅。
雨势渐歇，醉人的春风拂面，带来桃花香，自己从廊下走出，往桃林深处寻去，只见一名白衣女子浅笑嫣然，恍惚间又根本没有什么女子，只有满山的桃花开得正艳。
三人的合奏已然停止。众人心绪回到现实，仍觉得余音缭绕。
－－－－－－题外话－－－－－－
其实我对乐器不太了解，专业人士勿细究。没有真的下雨，是三人弹奏的声音，可能写得有点夸张。看文图个开心，喜欢可以留言，也可以提建议，不喜欢可以不看，但是不要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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