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她的十六岁

　　熬到下午放学，迎来了顾别那个未露面的妹妹的生日，顾别和班上两个较好的朋友径直去了校外的大超市采购零食，李书和曾廖则主动接下了买生日蛋糕的任务，目的明确的朝石易家开的‘白月光’走去。
到那边后，依旧是远远就能闻到香甜的面包味道。
两人探头探脑的走进去，只见到石易一个人趴在收账的柜台写作业。
“啊。”
曾廖跺脚拍手的大吼了一声，吓得石易笔都掉在了地上，一旁并不知情的李书也不禁一哆嗦，旁边挑选面包的客人投来一眼诧异的目光。
“谁把你放出来的。”
石易俯身捡起笔指着曾廖。
“不跟你废话，我们来定蛋糕，8寸的水果蛋糕。”
曾廖拍拍桌子指了指桌面上水果蛋糕的样图。
石易垂头看一眼，不以为意的说：“巧了，我爸妈上午回老家了，明儿才回来。”然后得意洋洋的看着已经拉下了脸的曾廖。
“那我们换一家吧，不然来不及了。”
李书看一眼手表，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你做？”
曾廖沉思了几秒，坚定的盯着石易。
石易白一眼，继续低头写作业。
“那，我去试试。”
曾廖狡猾的看一眼石易，然后转身进了里间。
石易和李书同时跟了进去。
“让开。”
石易嫌弃的将曾廖拽到一旁，系上围裙开始操作。
“我可提前说了，这是我第二次做蛋糕，能成什么样你都得承受住。”
石易一边打鸡蛋一边说。
“是，小的们知道了，请问大人可有杂活吩咐。”
曾廖挤眉弄眼的看看李书。
“冰箱里的水果一样洗一点。”
石易头也不抬的吩咐到，两人得令小跑着打开了冰箱，拿出水果开始边洗边吃。
“别人都忙里偷闲，你们倒好，忙里偷吃。”
石易走过来将洗好的水果纷纷拿过去切成了不同的形状。
李书和曾廖就好奇的在一旁观看着。
“对了，谁生日啊？”
石易终于后知后觉的问到。
“我们班同学的一个妹妹，没见过。”
曾廖有从砧板上拿一颗提子塞进嘴里。
“别吃了，一会儿不够把你放上去啊。”
石易瞪一眼曾廖，一旁的李书哈哈大笑起来。
“抠门。”
曾廖抱怨一声走过去打开冰箱拿出两根香蕉来掰一个给李书，看到有顾客拿好了一袋切片等在柜台边，两人默契的离开了里间。
结完账后，她们便悠闲的坐在外面。
“曾廖，顾别说要写什么字来着？”
香蕉才吃到一半，李书疑惑的站起来看一眼曾廖。
“祝什么什么，十六岁生日快乐。”
“哎？她妹妹叫啥呀？”
曾廖支支吾吾半天也没想起来。
“我忘记了。”
李书咬一口香蕉焦急的说。
“那怎么办，不然就写十六岁生日快乐呗，一样一样的。”
曾廖站起来将香蕉皮扔进垃圾桶里。
李书转悠着还不舍不弃的思索，期盼着灵光乍现一秒钟回忆起来。
然而事实是，直到石易问要写什么时，都没能想起来。
有的时候记忆也很顽固，想得越用力忘得就越深。
最后，只好写了个十六岁生日快乐。
“你小心点，好好拿着。”
石易盯着曾廖一手拎着的蛋糕说。
“吃死了人，我会来找你的。”
曾廖恶作剧的恐吓到。
“多少钱啊？”
李书一边问一边从口袋里掏出出教室前顾别塞给她们的两百块钱。
“免费的，就当我试手了。”
李书拿着钱的手停在半空中，不知道如何是好。
“当我们是小白鼠呢。”
曾廖抬手做了个想要打石易的手势，然后将李书伸着的手按了回去。
“赶紧走，本少爷还得学习呢。”
石易催促到。
“这个恩情江湖再还哈石头。”
曾廖拽着李书就走，李书侧头回来远远的说了声谢谢。
因为定了八点半操场南门集合，李书看了一下时间，已经快八点半了，只好顺手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疯狂的催促师傅往学校赶。
下车后，为了掩护蛋糕，又花了好几分钟，等赶到操场南门，顾别一行人已经不见了。
“他们应该是先进里面去了，小小酥你去转一圈找找，我，休息一会儿。”
曾廖气喘吁吁的瘫坐在围栏边。
“好。”
李书应声边走边望，周末将近九点的光景正是人多的时候，偌大的操场被划分成无数小小的区域，坐满了人，聊天的声音和放肆嗑瓜子的声音格外响亮，反正那时候也不会再有老师们死盯着，只有巡逻的保安会叮嘱不要把瓜子壳弄到塑胶地上，垃圾一定要带走。
顺着塑胶草地来来回回走了两遍，不少人都会诧异的抬眼看看她。
“李书，这儿。”
正当她觉得不好意思准备出去的时候，足球网旁边的顾别才挥挥手朝她跑了过来。
然后起身直接拽着她的衣袖就到了南门。
“点蜡烛吧。”
顾别看一眼坐在一旁的曾廖蹲下身去拆开了盒子。
李书也蹲了下去，看到蛋糕的顾别脸色明显阴沉了下去。
“对不起啊，我们忘记了名字，所以，就。”
李书话还没说完，顾别就站起来往食堂的方向去了，在两人愧疚的神情中很快又跑了回来，拿出牙签，在巧克力的空余位置补上了李礼两个字。
“噢，她叫顾李礼啊。”
曾廖看一眼巧克力说。
“她姓廖。”
顾别扭头说到，顺手擦上蜡烛从包里掏出打火机来点火。
曾廖白眼一下，不再说话。
“狗咬吕洞宾，请人帮忙要求还挺高。”
顾别端起蛋糕走在前面后，曾廖跟在后面嘀咕到。
“没事，他更年期？”
李书凑到曾廖耳边安慰到。
曾廖不解的看向李书，李书又摇摇头补充到：“童更少嘛。”
然后曾廖情不自禁‘噗呲’一声笑了出来，李书连忙捂住她的嘴紧张的看一眼似乎什么也没听到的顾别。
几个人围成的小圈很是安静，见她们来，都主动又客气的往外挪了挪，李书一眼就看到了那位特别的女孩，因为她眼前系着一根紫色的丝带，顾别跪在地上轻轻的将蛋糕放在了她的的前面，从身后拿过吉他。
“祝你生日快乐。”
跟在顾别第一句生日歌和拨动的琴弦后面，几个人默契的唱起歌来。
李书看一眼为廖李礼解开丝带的易守旬，又转头看一眼只是拍手并没有发声的曾廖，有意的向她靠近了些。
其实曾廖见过那个女孩，或者说已经是她很面熟的人。
她是易守旬的同桌，每次去找他，她都能看到她微微的抬起头往外看看然后又怯生生的低下去。
走在操场，食堂，或者外面。
曾廖也都遇到过她很多次，她总是一个人，从来都是一个人。
并且经常捧着一大杯‘白头想见’的茉莉花茶，她见她插进吸管喝过一次，一口气就能喝掉大半杯。
走起路来脚步很快，认真的看前方的路，很少看身边经过的人。
“谢谢，谢谢。”
许过愿吹完蜡烛后，微茫的灯光下，廖李礼连说出谢谢两个字脸颊都稍微的泛起了红晕。
顾别介绍了李书她们几个给廖李礼后将塑胶刀子递给了她。
廖李礼拿在手里在蛋糕上空比划了一下，好像并不知道如何下手。
紧迫之间，易守旬已经将手放在廖李礼的手腕上并说：“随便切一刀。”，然后将蛋糕分成了两半。
易守旬接过刀子，一一切成小块分给了大家。
“来，曾廖。”
易守旬稍微直起身来，将蛋糕递给曾廖。
曾廖道声谢谢接到了手里，又顺势放在了脚边。
“都有了吧。”
“嗯嗯嗯。”
大家纷纷点头一前一后的应和到。
吃了会儿蛋糕，顾别豪爽的咔嚓咔嚓将包装好的瓜子薯片辣条全拆开了，逆时针的传递着。随后易守旬又为每个人倒了一杯可乐，更爱雪碧的李书只喝了半杯。
“来玩个十点半，这么干吃也太无趣了。”
与顾别要好的一个男生首先提议，大家你看我我看你纷纷点头表示同意。
于是，男生飞速的跑去学校小超市买来了一副扑克。
“输的人要接受点数最大的那个人任意的损，然后往死里的夸赞赢的那个人，再外罚一杯可乐，怎么样？”
男生娴熟的插着牌。
“这个好，来呀，谁怕谁啊。”
曾廖终于来了兴致，从男生手里拿过牌来就开始发。
“我九点。”
曾廖豪爽的将纸牌摔到正中间。
“七点，哈哈哈。”
“五点半。”
“八点。”
“我六点半。”廖李礼弱弱的说一句，声音小到大家都需要低下头直接看她放下的纸牌。
终于转到了顾别，他拽拽的扭动一下脖子，傲娇的将纸牌扔下去，然后不紧不慢的说：“十点半。”
随后，大家把目光都聚集在了李书手里的纸牌上。
她邹皱眉头，叹口气说：“一点半。”
然后将纸牌丢到塑胶草地上。
“喔。”
其他人幸灾乐祸的鼓起掌来，李书将可乐倒满，几口才喝完。
“顾别，来吧？”
男生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说。
顾别沉默了一会儿说：“嗯，五官分明，人像根杆子，傻傻呆呆的。”
李书无奈的低垂着头，大家起哄的将目光转向她。
她抬眼看看顾别，不假思索的说：“唱歌好听，数学好。”
“没了？”
顾别疑惑的转过头看一眼李书，那副表情，好像自己的优点够说一大晚上似的。
接着，赢的人是曾廖，而输的人是易守旬。
“你，你，你。”
支支吾吾半天，曾廖一直卡在一个‘你’字上。
她也想随便编一句，反正是玩游戏，蒙混过关就行。
谁也不会真的去执着于那些有和无。
然后，话到嘴边，脑子里却全是他的优点。
“无话可损，我自罚。”
曾廖端起一杯可乐，一饮而尽。
“你，你，你。”
这两人还真是一样的，易守旬先是推推眼镜又摸摸头卡带似的思索着。
“你善良，活泼，做事积极，什么都很好。”
然后笑呵呵的说。
“那是，全一中的完美派代表。”
曾廖继续往脸上贴金到。
一轮结束，洗牌后的第一局，易守旬输给了廖李礼。
廖李礼声音细如蚊子，她说什么没有人听到，就连询问后的第二遍也还是一样的效果。
只有易守旬听了后，微微的扬起了嘴角。
然后接着说：“你不爱说话不爱笑不爱动不爱与人交往，你困在自己的世界里不肯让任何人进去，就像死寂了的冬天。你防范着一切，像个没有刺的刺猬一样卷缩着，隔绝着自己并不伤害他人。你不会拒绝不会说不所有时候都在善良的顺从，没有鲜明的个性没有傲人的姿态。你会先考虑好身边的每一个人甚至陌生人却常常遗漏了自己。你穿梭在教室好像为大多数人都做过什么，但所有人都还是‘喂’，‘那个’，‘嘿’的召唤你打水跑超市取快递，不懂感恩的借走你的餐卡从来不说还钱。如果说人生是一张白纸，那么印在你纸上的墨迹却都是别人胡乱涂画的，你连拿起笔的勇气都没有。所以，我祝愿你能够戒掉一些善良，多在乎自己一点。”
易守旬一脸深沉的说，温柔的声音起起落落，比朗诵会上念诗还有温度。
曾廖以为，易守旬是个话不多的人，却没发现他还是个善于观察的人。
第一次听他一口气说那么大段话，好像开口就写了一封情书。
看一眼红透了脸颊默默低着头的廖李礼，她羡慕着羡慕着便怅惘起来。
“这一夸超神，来，碰杯碰杯。”
一位男生举起了可乐，打破了那一刹那的静止。
后来，没有继续玩游戏，大家仰头坐着或者直接躺着，静谧的听顾别唱歌。
“还记得你说家里唯一的城堡，随着稻香河流继续奔跑，微微笑，小时候的梦我知道。不要哭让萤火虫带着你逃跑，乡间的歌谣永远的依靠。回家吧，回到最初的美好。追不到的梦换一个不就得了........”
听着听着，周杰伦的稻香就变成了大家的大合唱。
连五音不全的李书微微摇着头在喉咙里哼唱着。
大概十点多，操场上的人才渐渐少了下去，她们也收拾了垃圾后，四个男生和三个女生分两边回了宿舍。
廖李礼步伐很快，一直走在她们两前面一点，只有曾廖和李书简单的聊着周杰伦的歌，廖李礼也毫无要加入的意思。
“啊，忘记还钱了。”
刚走到教学楼下，李书转身就往回跑。
跑到刚刚待的地方的时候，顾别竟然在那蹲着。
“你回来干嘛？”
两人对视着异口同声的问。
“找变调夹。”
“给你钱。”
然后又同时，一人将钱递出去，一人抬手晃一晃变调夹。
“怎么，初次见面，就要给李礼送蛋糕？”
顾别将变调夹放进口袋在塑胶草地上坐下来。
“不是，蛋糕也是别人免费给的，没有花钱。”
李书也跟着坐下来，怕顾别不收，只好直接放进了他放在地上的校服口袋里。
“哪个别人？”顾别侧头问到。
“我以前话剧社的社长，曾廖的发小，他家正好是开烘焙店的。”
李书认真的解释到。
“我不差钱，就当谢礼了。”
顾别拿起校服掏出钱来又丢到李书的面前。
“不，不合适这。”
李书拿起钱来又打算扔回去。
哪不妨顾别站起来就走。
“哎，问你个问题。”
李书揣好钱，叫住顾别，走上前去。
“我和廖李礼是亲兄妹，只是她跟我妈姓，我跟我爸姓而已。家庭的破裂带给了她很大的阴影，所以性格上总是唯唯诺诺的，胆子又小，一点也不开朗，一直活在别人的眼光看法里，没有一个朋友。但是今晚，很感谢你们，她能笑那么多还是很难见的。”
没等李书问出口，顾别就欣慰的先说了出来。
“她会慢慢改变的，其实我初中性格也和她差不多，现在已经比那会儿好很多了。”
李书盯着自己的脚尖说。
“你是你，她是她。”
顾别看一眼李书缓慢的说。
李书不再能接的上话，只好默默的垂着头。
“走啦。”
静默了一会儿后，顾别晃悠着拿在手里的校服衣，朝男生宿舍的方向走去。
李书抬头看一眼，也转身朝宿舍的方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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