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疏漏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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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朝廷缺钱——无论是因为什么原因而导致的——解决的办法，无论是提高税率、进行摊派、盐务（等）专营，提高物价、增发滥发货币等，归根到底，本质都是一样的：对百姓进行盘剥。
哪怕是汉朝的盐铁专营，表面上是动了豪强私营盐铁之利，实际上不然。
旧的私营盐铁的豪强，的确会被触动利益、被打压。
但是，兴办盐铁专营，需要相应的新的官僚集团去执行，这种行为，孕育出了新的权贵豪强。
所以，盐铁专营的本质，不是打压官僚权贵豪强，而是控制市场、施行垄断、提高物价、增加朝廷财政收入。
古代国家专营的表面，似乎与前世社共时期的国家专营一样、似乎是领先时代近两千年的壮举。
其实，两者之间，有着本质区别。
社共时期的国家专营，是国家集中资本，推进产业的发展，提高生产力，以为百姓服务，哪怕是深山里的老百姓，都给修路送电。
其提供的产品的价格，不是纯粹市场化下的，而是带有政治利民属性的，是被压制的！
而古代的国家进行专营，并不是为了建设，更不是为了给百姓服务，而是为了从百姓身上搜刮油水，哪怕是住在深山老林。其产品价格，也不是市场化下的，而是权力垄断之下，尽量高的定出来的。
表面上一样，不等于本质一样。
自古以来，施行这些增加财政收入的手段，还有一个共同特点，就是经济盘子——蛋糕一定。
并不是做大蛋糕，并在做大蛋糕的同时，对财税政策进行改革增加收入。
而是蛋糕一定，朝廷利用权力，想多分。
朝廷多分，百姓必然少得。
动人利益，自然会令人不满。
所以，这样的政策，往往是迫不得已而施行。
正常情况下，不会走这样的路——除非是昏君在世。
这“迫不得已”的理由，又往往是战争，面临着外敌的威胁！
这样的理由，足够正义，能够说服百姓，缓和其不满情绪。
炎国税率1/30，极低，在当前的这个大争之世里，这样的税率，近乎醉生梦死，是不利的！
刘玄有意改革税制，但是，同时，还想着做大蛋糕！
这是与历代都不一样的！
做大蛋糕，可以缓和税制改革所产生官民矛盾、可以缓和国家的内部矛盾。
以改革，推动发展；在发展中，深入改革。
这就是刘玄的思路。
而推广高产粮，就是这一场改革的核心。
这一场改革，会给整个社会面貌，都带来剧变！
这种剧变，内阁里的几位大成，都或多或少的有所预见了。
但是，他们还是疏漏了一点，一个极为关键的地方！
这天下午。
刘玄传旨，召见内阁大臣，要开御前会议！
内阁里的四位大臣，得到传唤，奉命而来。
见了皇帝，行礼拜见。
礼罢。
刘玄面带微笑，如沐春风，给他们赐座。
四人谢恩，按序坐下。
刘玄说道：“你们的奏本，朕都看了。很好。都和朕想到一处去了。”
高洁、周成听了，暗暗松了口气，心想：[皇帝果然是赞成这个路子的，幸好没有反对。不然的话，对上恶了皇帝，对下招百姓骂！]
“一旦推行高产粮，可能会产生的种种后果，”刘玄道：“你们也都有想到，未雨绸缪，这也很好。”
刘玄不吝啬自己的称赞。
四人得到表扬，都不禁喜滋滋。
气氛不由的轻松起来。
刘玄微笑的说道：“不过，还是有一点，朕想到了，你们都没有想到。”
四人愕然！
曹琳心里咯噔了一下，暗道：“不知是什么？”他并没有询问。凡事都有规矩，内阁排名之中，他在高洁之后，现在这个场合，询问应当由高洁进行。
高洁也是一惊，讶异的问道：“敢问陛下，不知臣等漏了哪里？还请陛下为臣等解惑。”
刘玄道：“这个政策施行，工商大兴，生产出来的货物、流通，都会大涨。而货物交易，需要用到一个东西。”
他并没说明白，四个人略微一顿，稍稍沉吟，便都恍然大悟，想了出来！
那个东西，就是钱，就是货币！
而说到钱，天下诸国，货币总体分为三种，一种为铜钱（蜀国缺铜，多用铁钱）、一种为白银、一种为黄金。
铜钱是交易中最普遍的。
但是，神州缺铜，随着朝代发展，人口经济都有发展，所需货币（-铜钱）增加，铜钱难以为继了，五六百年前，金银渐渐的也成了主要货币。
可是，神州金银产量也不丰富呀！
这产生了一个矛盾：经济发展，需要更多的货币；而货币（铜金银）受制于自然储备，难以充足供应。——钱荒。
前朝立国五六十年后，长久和平，经济发展。
面对钱荒矛盾，施行货币改革。
历经三个阶段。
第一个阶段，传统手艺：小铜钱改铸成大钱。结果百姓纷纷私铸大钱，谋取暴利。导致货币混乱，带来严重问题，最后不了了之！
第二个阶段，以白鹿皮、布帛等为货币的补充。结果，白鹿稀少，供应不足。布帛倒是可以，民间也有将之作为货币工具的。但是，这东西体积大，极为不便；而且不好分割，分割了价值就暴跌了；更重要的是，不好长久保存，会老旧，价值降低。这一办法，没有解决钱荒矛盾。
第三个阶段，吴地海口地区，经济繁荣。民间交易之中，发展出了“汇子”。
汇子是纸做的。把钱存到钱庄里，钱庄发给汇子。
汇子不记名，谁拿着到钱庄里都能取钱。
汇子携带，安全轻便，很快的流行开来，乃至于少有去钱庄取钱的，直接将之作为货币，在买卖中交易了。
汇子有纸币的雏形。
钱庄发觉了其中的利益，偷摸着私自印制没有存款的汇子，拿到市场中去流通，赚取暴利！
结果，暴利之下，利令智昏，滥发汇子，玩崩了！
最终事发，被官府取缔！
汇子虽然被取缔，但是，这玩意给了朝廷启发。
朝廷开始自己下场，印制汇子。
纸币时代，由此开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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