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谈话
昆仑，太虚顶。
终日云雾飘渺的太虚顶依旧隐在云海，只有山顶那片不大的空地朝晖满地。
空地边缘有一股不知从哪里流出的一股泉水，汇聚在石子堆砌的水潭内。
旁边盛开着各式花朵，每一片花瓣的纹理都出自巧夺天工的大自然，大片大片的簇拥在一起，边上还有一棵树荫葱郁的老树，绿草如茵的草地令人心旷神怡，给这片终年严寒的远离尘嚣之地带来一抹永不消逝的春色。
人间仙境的中央，坐落着一座简陋的小木屋，门口的竹椅上正各自坐着两位老人。
“前些日子你那边的空间出现了裂缝，你又去黑暗维度了？”
“嗯，去找多玛姆办了点小事。”
“你在玩火。”
“呵呵，我已经找到继承人了，再过几年就能退休享清福了，剩下的烂摊子自然有他替我处理。”
“……性格真是恶劣。”
一头白发披在身后的英俊老道嫌弃地看了眼古一在阳光下锃亮的大光头。
古一在他的眼神下不自然地摸了把光头，转移话题：“倒是你，都快两千年了，还不找个机会把位置传下去？我看琳这小丫头就挺适合做一个接任者的，你当初找我帮忙不就是为了让她接替你吗？”
“我已经守护这世间太久了，早就习惯了。”老道不在意的笑了笑：“何况，你早就知道我的宿命了，不是吗？”
“……”
古一沉默了一下，调侃道：“你当年可是以逆天改命起家的人，现在居然也相信宿命论了？”
“呵呵，老喽……没有年轻时那股子人定胜天的冲劲了，该来的总会来的。”
老道悠然自得地瘫坐在椅子上，顺手摘了朵手边的小花，拿到鼻子下面仔细嗅了嗅淡淡的花香，露出陶醉的表情。
古一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能责怪道：“人家长得好端端的，你就非要手贱。”
说着，他右手轻轻转动，老道手里的小花居然有按照原先的轨迹飞回了花梗上，连断掉的地方都完全变回原样。
“我修的本来就是逍遥自在，花香好闻我便摘了，哪那么多规矩。”老道撇撇嘴：“再说我中这些话本来就是为了摘着玩的。”
“你老年痴呆啊？”
古一震惊地捂嘴，大半辈子没这么惊讶过。
“……你好像有病。”
老道嫌弃地看了他一眼，目光定格在古一胸前的圆形吊坠，问道：
“昆仑镜拥有沟通界限，破开时间间隙的神力，身为掌管者你却故意变成这副老态龙钟的样子，你图啥？”
“这样比较有威严，不像某个为老不尊的牛鼻子老道，快两千岁的人了还把自己整成一副小年轻的样子，真不害臊。”古一的表情欠揍得一匹。
“放屁！老子年轻的时候就长这样，当年咱在十里八乡，那可是有名的俊后生！”牛鼻子老道毛了。
古一：“我信了。”
“……不跟你个后生一般计较。”
老道吹着胡子别过脸去。
两人进入中场休息，各自端着茶杯默默补充水分。
良久，老道忽然幽幽地问了一句：
“我们会赢的，对吧。”
古一眨了眨眼：“这我不能告诉你，这东西就跟生日愿望一样，说出来就不灵了。”
“……你都是从哪学来的这些没卵用的知识？”
“琳告诉我的啊，那孩子在灯塔国遇到了什么新鲜事都会发信息跟我分享。”古一炫耀似的说道。
“什么？！为什么不给我……？？！！”
某个胡子花白的老道差点从静坐的竹椅上跳起来。
“啊哈哈哈，谁让你自己从来不用手机，时代不一样了，现在的小玩意儿确实方便得很。”古一幸灾乐祸地笑了。
“啧，一会儿就让鎏阳那小子给我整个最先进的手机，绝对比你这个好用。”老道气呼呼地说道。
“我这手机怎么了，在喜马拉雅山上都有信号，老好用了。”
“看你道貌岸然的，这把岁数了还用这种粉色的手机，老不羞。”
“好笑吗？琳给我买的，你有吗？”老光头一记暴击。
“……你找死！你有病吧！”老道掀起桌子就要抄家伙。
“你是不知道啊，琳那孩子嘴可甜了，给我发语音的时候一口一个‘古一爷爷’哎呦我天真是要了我这条老命啊……”
“竖子安敢毁我道心！”
两个加在一起快三千岁的老家伙扭打在一起，让外人看了怕是会惊掉下巴。
跨越时光长河，一人阻拦黑暗维度诸多邪神入侵的神级至尊法师；
忤逆诸神，斩断仙途，一己之力镇守天下邪祟的地表最强道士；
这两位举手投足就能毁灭现有人类文明的逆天大佬……
居然像街头小混混一样肉搏你敢信？
“停停停！投降了投降了！你个老家伙真他妈硬！”
法术专精的古一法师很快败下阵来，被老道压在身下，只能缴枪投降。
一道火花构成的圆圈忽然从虚空中出现，身穿墨白长袍的俊朗中年男子从传送门中走了出来，看到面前的场景愣在原地。
“嘿，叫你再嘚瑟，看你下次还敢不敢在老道面前造次……”
老道占了优势，正打算嘚瑟嘚瑟，忽然脸色凝固。
趴在他身下的古一法师也动作一顿，面色僵硬的别过脸，耳根都红的通透。
“那个……我要是说我什么都没看见，您二老信吗？”
男子嘴角抽了抽，长袍下的双腿悄悄蓄力，准备见势不对立刻开溜。
“小仙啊，来爷爷这，我给你看个宝贝。”
老道笑容和善，宛若天天躺在胡同口的柳树下，听着收音机乘凉的邻家老爷子。
“道爷我错了！”
姬余仙转身就要开溜，被道爷一把抓住，惶恐地腿都软了，颤颤巍巍地求饶：
“道、道爷……我这几天修行出了岔子，四百穴受了点损伤，现在是个瞎子……”
“……你觉得我是老年痴呆吗？”道爷无语道。
“赌、赌一把……”
姬余仙勉强笑着，对上道爷恐怖的眼神后一激灵。
古一法师不知何时走到他身边，伸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苍老的脸上还挂着红晕，笑容灿烂到连道爷都打了个哆嗦：
“乖，马上就忘了，下次长点记性。”
随着他的话语落下，泉眼中涌出的泉水忽然倒流，飘落在地的树叶也违背物理定律地飞回了树枝，就连山下的云雾都变换着变回之前的形状。
时光回溯，万物归一。
一道火花构成的圆圈再次从虚空中出现，身穿墨白长袍的俊朗中年男子从传送门中走了出来，看清面前的两位后微微鞠躬：
“见过至尊法师，见过道爷。”
他抬起头，有些奇怪地看着古一。
古一法师没事干戴着兜帽作甚……
“什么事？”
古一的声音依旧古井无波。
“哦，猴哥……呃，大圣让我告诉您二老，他感觉到天界的封印有些松动了，如果不想办法加固封印的话，就得准备开战了。”
姬余仙如实报告了之前从孙悟空让他转达的话。
“呵，用得着他提醒，通往天界的空间隧道当年还是我封印的呢，臭猴子就知道瞎操心。”道爷撇撇嘴：“他自己一个筋斗不就过来了吗？怎么让你跑腿？”
“害，猴哥最近忙着别的事，这事儿还是悠悠打电话告诉我的。”姬余仙解释道。
“这臭猴子能有什么忙的，难不成是掉毛了？”
“这个……我平时都在香港，山高水远的我也不清楚啊。”姬余仙挠挠头。
“你突破了？”古一法师忽然问道。
姬余仙挑挑眉，谦卑地说道：“前些天阅读古籍的时候侥幸参悟了些许。”
“好家伙，你小子不声不响的，居然超脱【超脱】境了，古一退休之后干脆你来接替至尊法师好了。”道爷夸赞道。
“不了不了，我这人咸鱼惯了，现在每天在香港圣殿摸鱼……啊不是带徒弟也挺好的，至尊法师的位置太过重要，我肯定难堪大任，还是从另外两个殿主里挑吧。”姬余仙慌忙拒绝。
“希缇整天想着找个地方闲云野鹤，卡洛斯每天泡在大英图书馆读书，真不知道我当年是怎么想的，居然选了你们三个不成器的家伙担任殿主。”
古一心累地揉着眉心，被这几个逆徒气得要脑溢血。
姬余仙有些尴尬地赔笑了两声，小心翼翼地说道：“事情汇报完了，那小的就现行告退了哈。”
“滚吧，看见你小子就碍眼。”
道爷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忽然想起了什么，赶紧问道：
“小高那丫头最近什么情况？”
半个身子都踏进传送门的姬余仙又退回来，说道：“据说伏羲琴已经认她为主，至少现在已经能初步掌控了，至于其他的您就得问神矛局了，毕竟小高是他们的人。”
“行了，一点都指望不上你，去去去，快滚。”
道爷隔空一掌把姬余仙拍进了传送门，扭头才发现古一不知何时也没影了。
“啧，臭秃驴走也不说一声。”
年轻人相貌的老家伙靠坐在椅子上，抬手拿起茶杯，一口掫干杯中早已冷掉的茶水，眼底尽览大千景色，嘴角扬起淡淡的微笑，轻声低语：
“这人间，总也是看不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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