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撤退

太阳徐徐从天边升了起来，带着一丝暖意的阳光洒在了这片大地之上，洒在了士卒的甲胄上和延绵千里的广阔平原之上，在肃杀的战场之上驱走了一丝寒意。

        温瀚站在村庄不远处的土坡之上看到了敌人。

        从远处的地平线上，逐渐出现一片片黑云，金人士卒迈着步伐出现在了视野之中，宋军士卒在看到远处赶来敌人之后，眼神肃穆，静静看着远处缓缓走了金人大军，王辅处在阵列之中，有些羡慕地看向湫池堡老卒，若是有一日，自己能统帅如此精锐的部队该有多好。

        金人的七千部队陆续赶到了战场，在距离温瀚一里外停了下来，密集的战鼓声从金人阵地之中响起，一队队步兵迈动着步伐，一列列骑兵排成队列，在激昂的声音下，金人士卒逐渐变化为数个方阵伫立在了原地，两军就这样悄无声息的对峙了起来。

        战场上的肃杀气息，即便是温瀚自己如今也是口干舌燥，眼睛死死盯着对方阵地没有离开片刻，看来这股金军也是不好对付的，对面的将领也是有点本事的。

        这金人将领是知道全军是奔袭而来，士卒还是有些疲乏的，所以没有急于进攻，不过温瀚并没有下令进攻，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修整，兵力少于对方，如果贸然进攻，必定要舍弃原有的阵地，而且变故颇多，要是自己兵力多于对方，趁着对方士卒疲惫进攻，何尝不是一个好机会。

        随着战鼓声再次响起，金人士卒迈着步伐坚定的走了过来，数千人跨步令整个大地都有些微微颤抖。

        温瀚目测了一下双方的距离，然后对身边的传令兵做了和手势，随后阵地中的战鼓声同样响了起来，现在战场上的声音震耳欲聋，就算是面对面讲话，恐怕都会被淹没在鼓声与战马奔驰的马蹄声中。

        如今前军由熊奎率领共一千人以及王辅的八百佑川守卒提供支援，左翼则是新晋指挥李俊良的八百步卒，右翼则是刘迪所统帅的八百步卒，两里外的山林之间还有贾子坤带领的五百伏兵，温瀚则带着亲兵士卒共五百人稳坐中军，而杨辉的六百余骑同样处在中军之中随时支援各个战场。

        熊奎此时密切注视着后方的令旗与鼓声，如今除了感觉到大地地抖动以及充斥双耳的震耳声音，只能模糊地看到敌军的动向，交战时机只能按照令旗来揣测，当看到中军的令旗出现变化，熊奎立即冲着身旁的传令兵大喊道：“弓弩手准备射击！”

        而此时的两翼士卒也在各自将官的指挥下举起了强弩，数千名士卒的强弩稳稳瞄向了前方。

        而此时两军前军相聚两百步。

        当令旗再次变化之时，熊奎举臂狂吼道：“覆盖射击！目标一百五十步！”

        阵列之中的令旗不断挥舞着，百余面令旗随着微风在空中摇曳。

        四个方阵，将近两千名弩手几乎在同一时间，抛洒出了手中弩矢，霎时间，空中出现黑压压一片，犹如飞蝗般向着前方极速而去，带着破空声抛洒在了金人阵地之中。

        金人步卒在接近一百五十步时，就在战鼓声中飞奔而来，眨眼间便看到漫天的弩矢呼啸而至，有盾牌的当即将盾牌举至头顶，而没有盾牌只能紧跟在其后，随着沉闷的如肉声响起，金人士卒哀嚎地倒在了地上，阵列之中接二连三有人中箭倒在地上，随后被继续向前的金人阵列淹没而过。

        金人将官高举着战刀，不停高吼着：“不要停！继续冲！冲过弓弩的攻击范围！”

        没有人听到他在叫什么，面对眼前呼啸而来的弩矢，金人士卒们只是本能向着前方奔跑，密集的弩矢让人无处可逃，越来越多的金人士卒中箭倒地，他们只能期盼着快速通过这段弩矢的覆盖区域。

        而此时的两翼也遭受到了相同的攻击，甚至比前军遭受的攻击跟为猛烈，李俊良此时穿着山文甲站在军中，口中不停吞咽着唾沫，作为第四步营指挥，按理来说自己是捞不到这个左翼统帅的，军中比自己资历老的将官一抓一大把，可是都监依旧里力排众议将左翼交给了自己。

        此时左翼不仅遭受到了金人步卒的攻击，还有数百金人骑兵一直徘徊在一旁，如果不是自己的左翼背靠村庄房屋还有许多拒马，并且挖了无数的沟壑，恐怕这股金人骑兵就已经发动冲锋了。

        为了不辜负都监的厚望，李俊良的脑袋在观察战场局势以及令旗之间不断变化，身边士卒只能看着这位指挥不停转动着脑袋，颇为滑稽，不过李俊良毕竟是在湫池堡的讲武堂中学习过数月，虽然还颇为稚嫩，在一道道命令下达后，还是将左翼金兵挡在了阵列之外。

        金人前军在将官的带领下率先冲过了弩矢的覆盖区域，他们发出了愤怒地嘶吼，举着武器，飞速逼近到了离宋军方阵只有五十步的距离，熊奎举起手臂大吼道：“准备接敌！”

        “命令弓弩手近距离密集射击！”

        而左右两翼的金人骑兵终于按捺不住，在步卒的掩护下向着冲撞了上去，刘迪和李俊良各自镇守着左右两翼，神情都极为凝重，双手紧紧握着手中的武器，全身关注地看着骑兵愈来愈近，几乎是在同一刻，远隔一个中军的左右两翼，刘迪、李俊良仿佛心有灵犀的同时高吼道：“长盾手结阵！将敌人杀出去！弓弩手优先攻击骑兵！”

        温瀚站在村庄前的土坡之上，神色极度紧张，瞪大着双眼看着骑兵冲击到左右两翼，眼神不时看向远处的树林之中，时机还没到，必须等这股骑兵陷到里面。

        “杨辉，带领骑兵营去缓解左翼压力！”

        杨辉默默点了点头，当即点齐人马向着左翼飞奔而去。

        金人骑兵纵马跃起，不顾一切的冲向对面的阵列，长枪从长盾之中伸出，密密麻麻竖在前面，即便如此，这些金人骑兵依旧咬着牙，舍命向着盾牌之上撞去，在接触的瞬间，阵列之中的数个长盾手甚至被活活撞死，飞出了数米远，阵亡的士卒临死前依旧紧握着手中武器，在付出了不小的伤亡后，终于将骑兵的速度延缓了下来，剩下的便是血腥的白刃战。

        李俊良刺穿一名金人骑兵的身躯，就这样举在了空中，狰狞地面孔配上满脸血迹，就如同恶鬼一般。

        “将敌人杀出去！”

        阵列中的士卒纷纷红着眼将冲入阵中金人士卒砍到在地上，战马失去主人茫然地在战场奔驰，残肢断臂洒落一地，只是短短片刻，浓稠的血液就已经洒满了一地。

        在面对两倍的敌军攻击下，左翼的士卒也已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逝着，这时从后方传来密集的马蹄声，李俊良看清来人后，向着前方高吼道：“拖住这股骑兵！杨指挥来援！吃掉他们！”

        战场的战鼓声逐渐减弱，天空上的弩矢也逐渐稀疏，剩下的是更加血腥，厮杀更加凶狠的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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