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从来如此，便对么？
程光站起身，目送着他们远去。
他回头，看到了那双充满了疑问的碧蓝眸子后，便笑道：“很好奇？”
冉冰点点头。
程光便道：“那出去走走，我会给你说的。”
当他们走出育子长廊后，冉冰突然指着科里的病房道：“不去看看他吗？”
程光沉默了两秒后道：“去看他，他就能活？”
冉冰：“......”
程光便哈哈一笑道：“开玩笑，别放在心上。还是让他在病房好好治疗吧，来的人太多也不利于他接受治疗，反而会影响他。”
“也是。”冉冰点点头，不过由于刚才的那句话，她本来刚才有些沉闷、郁闷的心情被一扫而空了。
程光走到前台，对着一名护士道：“你好，请问可以借给我点东西吗？”、
在冉冰疑惑的目光下，他借来了一张纸和一根黑笔。
冉冰好奇地问道：“布雷迪，你这是？”
“要一个签名。”程光向冉冰伸出手，手上放置着一张白纸，洁净的白纸上摆放着一根圆珠笔。
“签名？”
冉冰没有生活在旧世界里，偶像这个存在，她不知道，并且她在灯塔上学习的也只是关于职业技能培养知识，对其他知识一窍不通，因此对于‘签名’这个词语，她感到很陌生也觉得很新鲜。
程光比划着解释道：“就是在这张纸上签下你的名字。”
冉冰接过后，用笔在纸上，写下‘冉冰’这两个字。
她的字体很娟丽，不算太丑，也不算太美观。
程光见状便开心地笑了，这是在他原来的世界里所有人都无法拥有的亲笔签名，是唯一的也是特别的冉冰的亲笔签名！
这让冉冰感到不解，只是个名字而已，为何会让眼前这男子如此高兴、开心呢？
她看见程光那笑容后，仿佛被感染般，竟也不自禁地笑了。
她的笑容很好看，没有女生那般若和美丽，可加上那一头假小子白色短发发型的衬托下，笑容竟有着一股魅力。
“能不能再追加一句话？”程光搓手问道。
“可以。”冉冰点头。
程光想了想便道：“我是你的灵，你是我的笼！”
冉冰微微一愣，她不懂这句话的意思，可是她却感觉得到里面有着一股淡淡的忧伤。
她突然感觉到，这股忧伤像白色的雾气，缭绕在她身边，最后竟化成了蝴蝶的形状，竟在她身边飞舞，怎么也驱散不掉。
程光的声音在说这句话时，竟有着感伤。
为什么要感伤呢？冉冰心想。
“这句话是不是不妥？要不换句话？”程光看见冉冰迟迟没有动笔，犹豫了下问道。
冉冰回过神来，连忙摇头，笑道：“不，很好。我只是没想到你还有这方面的才华。”
冉冰在自己的名字下方后写上了那句话。
程光眨了眨眼：“谢谢！”
程光小心翼翼地把那张纸折叠起来，然后收到了衣服的内袋里，还拍了两下。
冉冰张了张嘴，很想说，其实没那么重要的，你想要，我还可以再给你写几张签名的。
不过她看见程光对她写的一个签名竟这么如此宝贝，她竟觉得有些很开心。
毕竟你写下的一个签名，却被对方给如此珍重、重视着。
换谁，谁都得感动。
“人眼照相机，眨眼即可按下快门，级别为d，一金币可照相十次，现在已经剩下八次了。”程光忽然说道，他的话语让冉冰微微一愣。
程光冲她眨了眨眼：“这是签名的回报，你不就是想问那张照片的来源吗？”
冉冰点点头，她从程光衣服上找不出任何可以带照相机的部分，这才是让她感到最好奇的地方，
可这段话，分成一个个单字，她懂，但组合成一个句子，这意思，她就不懂了。
她终究不是原世界的人，没看过小说，更没看过系统文，一时很难理解其中意思。
她不断咀嚼着这句话：“人眼照相机？是说你的眼睛能当照相机？八次次数？已经用了两次吗？可刚才只有那一张照片啊。”
人眼竟能当照相机？
她仔细瞧着那双眼睛，和常人无异，没什么不同。
程光点头笑道：“果然聪慧，和你说得差不多。”
他从内袋里竟掏出了一张照片，照片上竟是刚才冉冰在写字的身影。
“哇，这也太神奇了吧。”冉冰接过那张照片后，发出赞叹声，不断把照片翻来覆去看着。
在灯塔上，从地面收集来的物品，要上收。
要是敢私藏物品，一旦被发现便会受罚，还会被扣奉献点。
马克那里有一张照片，然而那张照片是他姐姐的照片，是在地面上拍的，拍照的那台相机早就上交给灯塔了，只有重大日子或者猎荒者成员合照时，才会被拿出来。
那张照片经历了岁月的洗礼，开始乏黄、发旧，可现在冉冰发现手里的这张照片竟如崭新般，画质竟高清无比。
程光耸肩轻松笑道：“你可是第一个知道我秘密的人，可别告诉别人哦。”
其实他给冉冰说这个秘密，也是有风险的。
不过他相信冉冰，任何事物总会有风险。
而这，则是他愿意冒的风险。
“放心，你都这么相信我了，我肯定不会告诉别人的。”冉冰爽口回答，心中对程光很有好感。
毕竟这个秘密太过神奇，她很难理解，可是，她知道对方把这个秘密告诉自己是需要多么大的勇气。
因为他本可以选择不说，可他却说了。
说明什么，说明他很相信她自己。
既然如此，那么她又怎么能辜负他呢。
冉冰支支吾吾道：“那个，你能不能...再给我...拍一张？”
程光好奇问道：“什么？”
冉冰长吸口气，仿佛再说出什么重要的事情：“就是我和马克的合照。”
她想和马克拍一张照片，尽管她不知道为什么想要和马克拍一张照片，但是她想在马克不在的时候，可以看着照片想他。
这就是爱情吗？程光心道，不过他知道眼前这个冉冰还没意识到自己已经爱上了马克。
程光点头笑道：“那当然好啊，我很想这么做了。”
在一阵愉快的交谈中，他们很快定好了日期和时间、地点，当然马克肯定不知情。
随后他们谈到了刚才育子长廊那件事情。
“其实我想帮忙的，可是我不知道这样对不对。”冉冰谈到这里，情绪莫名的有些低落，她想不通。
那个孩子是母亲生的，是她用自己的痛苦诞下的新生命，可却因为灯塔的规定，不能见自己孩子一面。
残酷吗？
冷酷吗？
人道吗？
可这就是灯塔的规定，是灯塔的三大法则，是为了让灯塔上面的人活下去而规定的法律。
这让她感到很痛苦也很迷茫，因为她看着孩子，幻想自己如果也生下一个孩子，却不能见面。
她幻想着那场面，却发现她竟无法接受。
程光问道：“如果有人打你，你会生气吗？”
冉冰回答：“会啊。”
程光再次问道：“如果有人夸奖你，你会开心吗？”
冉冰再次回答：“肯定会啊。”
程光便笑了：“对啊，我们都有情绪，这情绪是感性，是情感的一部分，是我们作为人和动物的基本区别，我们无法控制，那位母亲的母爱也是这样。”
冉冰若有所思。
程光说道：“这件事情里，没有谁是对谁是错，双方都有自己的看法和价值观，正如世界没有绝对的善与恶。我们要学会用自己的价值观来看待，我帮那位母亲，并不是那位医生是错的，而是因为我认为那位母亲值得帮。”
程光仰头看着头顶上面LED发出的莹白色光芒，旁边护士推着小车从旁经过，座椅上有几位上民交谈着。
这些声音传进程光的耳里，然后他开口了。
他的话语传来，声音如鸿毛般轻，却在冉冰心里竟如泰山般那么重。
“造成这局面的根本是什么？是灯塔的三大法则？医生是因为什么才不得不这样？可是，从来如此，便对么？”
“从来如此，便对么？”冉冰呢喃着这句话，眼里更茫然了，她感觉程光话里有话，为她指出了一条路。
她已经隐约看见那条路，可是却无法看清。
程光知道，他在冉冰心底种下了一颗种子，只是他不知道这颗种子能长成什么样。
也许会发芽，也许会在土壤里被闷死。
可是，人生不就是如此吗？
要么走到终点，要么死在半路。
和种子的人生没什么不一样的，都是需要经历莫大的磨难，得以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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