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你是人间的四月天

　　
“紫桐不能去。”皓琪又一次给秦风浇了一盆冷水。
他知道紫桐本来就命格属阴，八字极轻，而且偏偏又是女鬼憎恶的对象，如果她也跟去，帮不了忙不说，他们还要分心去保护她，只会碍手碍脚，徒增麻烦。
见秦风微微有些失落，皓琪再一次开口：“她有她的任务。”
“哦？”秦风有点吃惊，皓琪这么沉稳的人，怎么会安排给那只小麻雀任务，她最多是个“砸锅匠”。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皓琪冷视着秦风，“江桓和江恒两兄弟的信息也需要着手调查，这件事就交给她吧，尽管是个菜鸟，但毕竟是大杂志社的记者，这点小事应该难不倒她。”
“我明白了，你这是打算一石二鸟，一箭双雕，双管齐下......”
“好了，别啰嗦了。我走了。”皓琪丝毫无视秦风额前的两道黑线，向门外走去。
“等等。”秦风叫住他，“我怎么联系你？”
“必要时候我会联系你。”皓琪站在门口，头也不回地说。
秦风被堵得够呛。
“那个！你刚才怎么进来的？陈妈十点前就会锁上所有的门。”秦风终于问出了他最初的疑问。
“那些门锁暂时还阻拦不了我。”皓琪依旧没有回头：“明天紫桐回来，记得去接她。”皓琪留下了最后一句话，消失在走廊外面。
秦风顿时产生了想要膜拜他的冲动，但是他已经看不到皓琪的身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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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桐回家之前没有来得及跟任何人道别，在抵达家乡之后，她才翻箱倒柜找到了秦风之前留给她的一张名片，上面有秦风的联系方式，因此秦风才知道她离开了的事。
还有皓琪。
她“肆无忌惮”的刷他的卡买手机以及其他一切花销，看起来那么心安理得，其实她心里很感激皓琪的体贴。她的所有银行卡都在包包里，而至于她的包包，估计还在警局。她慌忙中飞回了家，连跟穆阳打声招呼的时间都没有，更何况取回自己的东西呢。
奶奶的死让她瞬间从秦风嘴里的那只叽叽喳喳的小麻雀变成了奄奄一息的落汤鸡，但她依旧牵挂着那件案子。毕竟奶奶是为了保护她，才让最后一丝残魂牺牲在女鬼的手里，所以她咬牙切齿，发誓一定要抓到女鬼并就地正法。
此时紫桐正在飞机上昏昏欲睡。奶奶的离去将她的心也带走了一半。从小到大她都被寄养在奶奶家，和奶奶相依为命。在她的心里，奶奶的位置比父母亲还要重。
短短几天，紫桐像突然长大了一样。
在奶奶的葬礼上，她没有失声痛哭，只是默默地掉着豆大的眼泪。她伏在奶奶的遗体上，看着她安详的如同沉沉睡去的面容，在奶奶冰冷且没有一丝弹性的面颊上深深吻了下去。
“奶奶，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紫桐抬起手帮奶奶整理好额前那一缕微微凌乱的头发，认真地说：“奶奶，你会在天上看着我，对吗？”
两行滚烫的热泪大颗大颗溢出了紫桐的眼睛，滴在奶奶花白的头发和满是皱纹却依旧慈祥的脸颊上。
胸口一阵温热。
紫桐睁开眼睛。
原来自己刚才在飞机上睡了过去。这两天她忙于处理奶奶的丧事，疲惫，焦虑，难过，几天来几乎都没有合过眼。
她望向窗外，黑乎乎的夜空残挂着几颗小小的星星。
时间还早，天还没亮。她匆匆踏上了回到Q市的航班，带着一丝逃亡的心理。是的，她害怕，害怕独自一个人面对失去奶奶的痛楚。
家乡是个有爱的地方，这里凝聚了她和奶奶曾经最温暖的岁月。现在却成了一个伤心地，时时刻刻都像闹钟一般提醒着她奶奶已经去了......
由于不是旅游高峰期，加之时间不早不晚，她这一趟航班上人数不多。
“小姑娘。”一个苍老的却温和的声音响起。
紫桐转过头，身旁的座位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上了一个老太太。她头发已经接近全白，带着一副镶着金边的老花镜，穿着一件暗红色丝绒外套，脸上挂着和蔼的笑容。
“嗯？”紫桐轻声答应着，瞪着红红的眼睛茫然地看着身边的老太太。
老太太笑了笑，柔声问：“自己一个人吗？”
“嗯。”紫桐垂下眼帘，尽量掩饰心里的落寞。
老太太往紫桐身前靠近了一些，她抬起手指着窗外说：“你看到那颗最亮的星星了吗？”
紫桐往窗外望了望，转过头来对着老太太点了点头。
眼前的老太太让她又一次想起了奶奶温和慈爱的脸。她鼻子一酸，眼泪就要往外汹涌，她强行憋了回去。
“传说离世的亲人都会化作一颗最亮的星星，在天上时刻守护着他的家人。”老太太望着窗外，像是在自言自语，但却意味深长。
“奶奶......”紫桐望着老太太同样满布皱纹却和蔼可亲的脸，情不自禁喊了一声。
“哎。”老太太高兴地笑着，很自然地答应着，让紫桐突然产生了恍若隔世的感觉。
她终于止不住胸口的哽咽，抱着脸低声啜泣起来。
“傻孩子，别哭。其实你的亲人一直在你身边，从来没有离开。”老太太语速缓慢，语气充满了慈爱，让紫桐总可以在她身上找到自己奶奶的影子。
“奶奶。”紫桐轻轻呢喃了一句，将头靠在老太太的肩膀上，热泪像断了线的珠链，止不住掉落。
老太太依然面带微笑，伸出她饱经风霜的手掌，轻轻在紫桐的脸上摩擦着，而另一只手则有节奏地轻轻拍着紫桐瘦削的肩膀......
“不哭......不哭......紫桐不哭......”老太太轻轻呢喃。
“不哭，不哭......紫桐不哭......”紫桐泪眼朦胧，时光回到了小时候，在乡下的院子里，奶奶哄着自己，在那棵大杨树下乘凉......
她闻到了只有奶奶身上才有的味道，那是一种肥皂的皂香，清淡，古朴......
“奶奶。不要丢下我......”紫桐分不清眼前的一切到底是梦是幻，她只知道，在奶奶的怀里，她总是可以幸福而又安然地入睡......
“我的紫桐长大了......”在老太太催眠一般的声音中，在她温暖的怀里，在她那粗糙却又柔软的手掌的摩擦下，紫桐一阵迷离......
“要照顾好自己。”老太太的声音似乎空旷了许多。
紫桐心中一疼，有种怅然若失的窒息！
她睁开了眼睛！可是哪里有老太太的身影？
只有寥寥无几的几个乘客，都处于昏昏欲睡的状态。
“奶奶，奶奶。”她低声呼唤着，泪花闪烁。
“我一直都在。”一个空旷渺远的声音响起，“收好它，你会用到。”声音越来越远，最后消失不见。
紫桐抹了把眼泪，在模糊的视线里，松开了自己紧紧攥着的手。
一颗红色的小豆子安安静静地躺在她的手中。
“奶奶，我会想你的。”紫桐忍住眼泪，望着自己手里的那颗红色的小豆子，笑了。
奶奶就是人间的四月天。
是四月天里的云烟，
黄昏吹着风的软，
星子在无意中闪，
细雨洒在花间。
你是一树一树的花开，
是燕子在梁间的呢喃，
是爱，是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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