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游昕没有忘记，这位高老师对于当初还是【坏学生】的她的态度。
“坏学生嘛，随便死死就可以了。”
虽然没有他提及体育生的那种能从屏幕中溢出来的满满的厌恶感，以及阴鸷的恶意。
——不，不对。
游昕皱着眉头，抿了抿唇，她的思维差点就被带偏了。
工程经济老师不在意坏学生的死亡，讨厌体育生，喜欢好学生……这并不代表，他就不盼望着好学生的死亡。
宣之于口的“喜欢”是最表面的东西，喜欢分为很多种。精明恶毒的猎人对弱小可口的猎物也喜欢得浓烈。
她重重吐了一口气，继续打起精神看直播。
直播上仍旧是密密麻麻的【感动】【坚持】等字眼，此时五个体育生聚成一团，蜷缩在一处密闭的空间，尚未有任何动静。
灯光很微弱，除了几个学生的面孔，场景的四周能见度都比较低。
班长鼓着眼看屏幕，也没看出什么来，她抬头发现大家都是眼球带着红血丝，一脸迷惑的神情，于是招呼道：
“我们围着坐，把自己看到的东西在纸上自己写一下，对一下视频里的东西。”
说完，搬了张桌子开始围起来，围完之后才发现，大部分的学生由于出发得太匆忙，都是没有带手机的。
班长神情一动，想起什么，小心翼翼地走到辅导员面前，低着头举手申请：“辅导员，我可以出去看一眼吗？就在门口，绝对不乱跑。”
甲最大好一会才翻来鱼鳞睁开一只眼，有些走神地睨了她，随口打发道：“去吧，反正你违反了规定就得死，只能在门口有灯光的范围内移动。”
说完，它鱼鳞眼皮也没闭上，一只无神的鱼眼睛就楞楞地盯着墙面发呆。
班长得了她的允许，立马小跑着跑到门口，吱呀推开了门。
游昕有点不放心地跟在她的身后，还没走到门口，班长就抱着一个包裹飞快地关门，拉着迎面游昕的胳膊跑回了围成圈的课桌旁。
她从兜里摸出来一把迷你的剪刀，熟练地划开包裹上的透明胶带，掰开泡沫盒，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偏大型的平板。
按了一下开机键，屏幕很快就亮了起来，班长摸了一下额上的汗，脸颊红红的，她惊喜道：“幸好有电！”
游昕看着她啪哒哒地点着屏幕，神情微动，在她打开直播间后忍不住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精准投递快递到d1215的？”
“这个啊。”班长三两下解锁手机，打开短信给她看，避着辅导员小声道，“我们刚到教室的时候，发现十几分钟前快递站发短信问我我的快递在派送中了问送到哪，我实在忍不住就回了个d1215。”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就快递嘛，而且是在派送中的快递，你懂的。”
游昕：“……”
不，我不懂。
有了这个大屏的平板，没手机的学生可以和有手机的学生两个人一起看，剩下的都围着平板观察。
几分钟过去了，游昕此刻左耳戴上耳机，再静下心来看直播。
几个体育生正在商量，他们说得很小声，像是怕被什么听到一样，游昕只能听到“隧道……可以活下去”“前面……怪……”“你……尸体……用冰块”
信息无法拼凑，游昕用手捂住左耳，皱眉仔细快速地记下听到的每一句话。
突然，她握着笔的手一顿，神情凝重地看向屏幕。
怼着几人的镜头摇摇晃晃，下一秒四分五裂，几个体育生神色惊慌地从那个阴暗狭小地空间分散着跑开。
镜头分成三份，翻到纸张背面，游昕已经不知道自己在思考什么了，她的手已经快到了这辈子从没达到过的极限，只是凭本能地在记下自己所注意的一切。
三个屏幕的人都在不停地奔跑，渐渐的，只剩下两个屏幕，很快，只剩下了一个屏幕。
这是一个落单的体育生，他神色凝重却无畏，双手紧紧握成拳，只是不停在拼命地奔跑。
最后一个人的直播视频格外久，久到麻木记录的游昕都摊开纸，有感触地在纸上写下了
两个字——信念。
看到他奔跑，游昕莫名地就把他和逐日的夸父联系在了一起。
屏幕上此刻也都是震撼。
【这是最后一个学生了吧……虽然他很大可能活不下去，但我真的心里酸酸麻麻的】
【说不定能活下来呢！你们看看他！好像一点都不怕的样子！我猜他们刚才可能讨论出了几种方案，好歹能让一个人活下去】
【如果是我，我可能已经摆烂等死了……同学们！加油呀！我们永远都要抓住生的希望！】
游昕看他拼命地奔跑，一直到一个很明亮的地方，强光晃了摄像，她一瞬看不清这个地方场景。
“老大……老二……我终于到了。”这名体育生看见这瞬间强光顿时满面，他双手抹着脸脚步不停地奔跑进去。
“啊啊啊啊啊！”
“卧槽——”
班级的呐喊声此起彼伏，游昕瞬间双手捂着耳朵，眼睛不眨地紧盯直播里诡异的一幕。
体育生双手反着向下折成直角，两腿也是一种拧麻花一样的诡异姿势，脸部诡异古怪，像是印着人面的塑料包装袋被揉了好几下。
他的头上长满了密密麻麻的牙齿。
体育生嘴巴十分费力地张大，游昕自觉他的声音和刚才在密闭空间那样不易听清，因此紧紧捂住耳机，不让一点声音从自己耳中错过。
然而下一秒，凄厉的嘶喊声音穿透耳机，响彻整个教室，久久不能消散。
“——不要相信任何人！！！！”
心脏像过山车直直往下坠，游昕拍着胸口上方，重重地深呼吸。
纵使她承受力强，又在精神病院接触过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病人，亲眼见过他们各种极端且古怪的举动，也还是会被这样直白的、完全的反人类反常规的场景下得一惊。
直播间已经转为黑暗了，咔哒咔哒的声音响起，像是在咀嚼食物。
“嘛。”
游昕和旁侧的班长对视一眼，听到熟悉的温和的声音响起来，她们警觉地打量了一下四周。
“感谢大家观看我的直播间，是不是很无聊呀~我也觉得很无聊，体育生简直无聊又没用透了。”
默默调低手机音量，游昕咬着笔头，在纸上点了两个点，写上【体育生——无聊，没用】。
她又抬头看了一眼时间，和手机上的时间比对了一下【开始时间:？结束时间:22点】
“嘛，不过很惊喜的是！明天早上八点我要给信息工程专业的同学上课了，嘛嘛嘛，我已经预想到考试的精彩了！欢迎大家明天早上八点准时观看哦~”
直播关闭，黑黑的屏幕上只有弹幕在滚动。
【卧槽，这考试这么恐怖，体院的学生都过不了，还让一群码农来考？】
【前面的，你搞错了，信工不是码农，算是偏软的一个专业吧，以后转码比较容易】
【我只能默默地为这个班的同学点烟了……希望他们加入游戏的几个学生有堪比博尔特的体能，才能闯过吧】
【不，或许拥有福尔摩斯的智商也可以（点烟jpg】
游昕眯着眼筛选这些弹幕透出的信息，在她刚写下【几个学生？】的时候，弹幕啪地关闭了，一条大得刺眼的红字跳出来。
——【文明弹幕，不要剧透哦~】
游昕：“……”
你有本事说剧透，你有本事放重播啊！
红字消散的时候，直播间右下方真的出现了“重播”两个字，游昕狐疑地点进去。
【亲亲，重播只能播放看过的部分哦~】
游昕揉了揉皱久了的眉头，手机亮屏放在一边，翻起桌上的几张纸，和恍过神来的同学一起“对答案”。
他们先讨论密闭空间的情况。
游昕道:“他们在密闭空间的时候，我听见了隧道、尸体、冰块等。他们五分三跑出来的时候，我仔细辨认了一下，应该就是隧道。”
班长莫名看她一眼，神色微妙：“密闭的时候，我看见的只有三个人，除了最后的那个人，其他两个人的手上都抱着一个东西，我看见他们开门跑的。”
短发女生，也就是学委抬了一下眼镜，开口道：“四个人，分成三队，手上没东西，攀到窗户滑着用床单打结成的绳跑的。”
体委则是挠挠头：“啊？他们在的是密闭空间吗？”
“……”
又有几个资质是普通学生的学生补充。
“看脸好像是两男三女吧，其他的我什么都看不见。”
“我听见了什么棒棒糖，还觉得有点奇怪来着。”
游昕拿平板打开excel，她快速地分类记录每个人的记录。
看着有些越来越花，越来越乱以至于根本无法分类的记录，游昕面无表情地握拳砸了一下桌子。
班长受惊道：“你怎么了！”
游昕：“我只是有点讨厌这个工程经济老师和直播间而已，真的只是有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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