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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得道之八


“不用喊!他老子娘就在这!”

        声音粗野,蛮横,众人皆心头一颤。大门旁围堵的人群纷纷辟出一条小道,让声音的主人一路畅通进了院子,待到他们看清来人,立刻便有不少嬉笑喷向那个骄矜的老鸨。

        好啊,晏娘子来了,那就不好收场了。醉红楼位居县城,所以老鸨怕是不知道卧龙村的晏娘子是谁,但村民可都知道,这是十里八乡有名的母老虎,惹了她,还不知道是谁吃不了兜着走呢。

        老鸨道:“你是那小子的阿娘?”

        “是啊,你不是还要找我吗?”晏娘子叉开双脚,瞪向老鸨,把笤帚往那一立,瞬间便有雄雄英气。

        老鸨握着手绢仔细端详晏娘子,估计从这气势里,也知道此人不好招惹,于是甩甩手绢,反倒用一副委屈的声调道:“你可算是来了,你再不来我可就惨了。”

        “哦?”晏娘子挑挑眉毛:“你倒是说说,我儿子又怎么了?”

        老鸨张口就来:“这小子不知羞耻。我带了几个老嬷来和花老板谈生意。这个小子突然冲出来,对着我的老嬷就使劲摸,光天化日的都不嫌臊。”

        晏戎机青筋都要爆了:“你胡说!我没有!”

        “你个不要脸的小流氓!”老鸨道:“你刚才又摸人家又拽人家,我家老嬷便宜都被你占尽了!我若不是让她们拦着你,你就要过来侮辱我了!小小年纪色胆包天…啊!……”

        老鸨还想继续说,可晏娘子早已抄起笤帚朝她狠狠挥去,扫地尾凶巴巴地拍在她脸上,她头上的珠宝嘀哩啦啦,刹时到处飞溅。晏娘子只一招一式,老鸨就满脸乌紫地被撂在地上起不来了。

        “造谣只需一张嘴,都不带脑子的?!”晏娘子居高临下骂道:“你当我是傻子吗?刚才发生了什么,我全看见了!说我儿子不知羞耻,你自己又是个什么松松垮垮的小娼妇,连个孩子都不肯放过?”

        晏娘子骂着,转起笤帚疯狂抽打身下的老鸨。老鸨惨叫着,来回躲闪。那四个老嬷上前阻拦,晏娘子停了手,她才得以蹒跚爬起,她断断续续咳嗽着,浑身没有一处不淤青,罗帛衣衫也有裂痕,像被蝗虫啃过的树叶似的。

        “我是来谈买卖的!”老鸨嘶吼道:“我是来跟花晚枫买他女儿的!他卖女儿,更不要脸,你怎么不打他!”

        门口的村民顿时哄堂大笑,知道晏娘子泼辣,不知道她这么泼辣,逮着老鸨上去就打,打得老鸨现在和花晚枫都成了狗咬狗啦!

        晏娘子冷飕飕地瞥一眼花晚枫,花晚枫顿时撒丫子开跑。

        晏娘子冷笑一声,拿起笤帚向花晚枫扔去,她扔的很有技巧,笤帚打旋飞着,一点都不笨重,精准地砸中了花晚枫的小腿,他重心不稳,在门槛处结实摔了个大屁股蹲,之后赶快爬起,在村民的前仰后合中屁滚尿流地逃了。

        晏娘子来到花辞镜旁边,拔出别在裙腰上的窄刀,十分利索地将麻绳卸了个干净。

        “你!你干什么!”老鸨大喊,想冲上来制止她,但又怕了这个母夜叉,于是在四个老嬷围护下叫道:“你这个人讲不讲道理!你要干嘛?”

        “我要带她走!这么小的孩子让你逼良为娼,我还跟你讲什么道理?”晏娘子毫不客气地回嘴,站起身拍拍灰:“怎么?你还想干嘛?”

        “我这是正经生意!这姑娘是我真金白银购下来的!你不能带走她!不然我要报官了!”

        晏娘子停住了拍灰的手,眸子盯着磕磕巴巴的地面,半晌,缓缓瞄向身后的两个孩子。

        花辞镜沉沉低着头,看不清她的悲喜,瘦弱的身形就像鸟窝里刚出生的小鸟。

        而晏戎机则将胳膊捋直了抻在花辞镜前面:“娘!你不能让她带走小镜子!你不要啊!”

        “你想怎么样吧。”晏娘子收回视线。

        “哼!我想怎么样?这个人可是我花三十两买回来的,我可…”老鸨立刻挺起肩,好像终于扬眉吐气要压压这个臭婆娘。

        “那我也出三十两。”晏娘子懒得跟她废话。

        “不成!”老鸨气得咬牙,随后又仿佛得了志道:“三十两卖别人可以,卖你不成!你要买就一口价,翻倍!”

        晏娘子的面色立刻僵硬了。

        三十两翻倍,那便是六十两了。三十两一户农家尚可忍痛接受,可六十两就不同了,对吃苦力饭的农民来说,六十两就是整整一年的收成,精心侍奉庄稼还需它赏脸才能得的收成。

        “大伙儿…”晏娘子沉吟一声,对着门口熙熙人群喊道:“有没有人出三十两来帮衬帮衬,救救这个苦孩子?”

        鼎沸的人群瞬间静了下来。

        村民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愿意搭这个话,谁也不愿意掏这个钱。这么个丫头片子买回去,不又多了一张讨饭的嘴,算来算去,搭上她将来的彩礼都回不了这个本,这就是大揦揦傻子才会做的赔钱买卖!

        “或者…有没有人过来搭把手咱们一起凑?”晏娘子让步道:“让她将来吃百家饭,总好过流浪!有没有人啊!有没有人啊!”

        晏娘子走着,上前挨家挨户的问,无一不是冷脸的闭门羹,更有甚者退避三舍。后来晏娘子不问了,皱眉望着一旁得意的老鸨,迟迟没说话。

        老鸨爽朗地笑了笑,活动肩膀,喝道:“把这姑娘给我带走!”

        “不行!”晏戎机彻底急了,护住花辞镜,不准任何人靠近,冲着晏娘子喊道:“娘!不要啊!花辞镜不能去醉红楼!”

        “小子,让你娘回去给你买点糖就差不多得了啊。”

        “我什么都不要,我要花辞镜!你们都走开!”

        四个妇人一哄而上,其中两个一人抓住晏戎机的胳膊,一人抓住双腿,将他生生拽开。

        另外两个妇人一个攥住花辞镜的头发,一个重新拿来了一捆麻绳,这一捆更粗更长。

        晏戎机挣扎着看着妇人重新理好麻绳,慢慢走近花辞镜,各种杂七杂八的情绪通通弥漫上脑海。

        她本是大好年华,不应该被乌云笼罩。

        可对于村民,一个生命被摧残与否无关紧要,他们最大的善意就是对此事互不讨论,在三缄其口中继续粉饰太平,仿佛一切依旧安堵如故。

        世态炎凉尽,交情贵贱分。

        然而,就在一个妇人准备将花辞镜重新捆好时,她被一股蛮力顶开。她打了个踉跄,手中的麻绳也不自觉松开,她平衡好身体扭头看,又是晏娘子这个罗刹女,晏娘子捡起她丢下的麻绳,向下一挥,麻绳咻咻而响。

        晏娘子道:“六十两就六十两!”

        随后再次挥鞭子,对着门口的人群喊:“看热闹,你们一天天就只会看热闹!出上个三五两银子,就能把你家给穷死了?!特别是你!”晏娘子瞪着其中一对夫妇:“成天吹嘘自己活菩萨,现在怎么放不出个响屁来?我告诉你们,这世上有的是好人!这个丫头你们不管,我来管,你们不疼,我来疼!”

        说罢一只脚蹬在院子里的一块石头上,把裙子一甩,指着一个村民道:“你,去我家,让晏老头赶快拿六十两银子过来!你就给他说,他要是不拿,就一辈子别进家门了!去!”

        那个村民去了,稍许,带来一包银钱来。

        晏娘子道:“晏老头人呢?”

        村民道:“晏老板说他肚子不舒服,让我拿了钱过来。”

        晏娘子自嘲笑笑:“他这是又嫌我在外面丢人呢。”

        “才不是!”晏戎机冲过来:“我阿娘是英雄!我爹就那怂样,咱们不理他。”随后拆开银钱包,里面是白花花的六十两。

        “给你,六十两。”晏戎机把钱包塞给老鸨。

        老鸨点点银子,而后使了个眼色,那四个妇人当即停了手,跟在她后面出了院子,边走边撵院子外面的人。而村民也自知戏到这里就结束了,并且又挨了顿骂,慢慢也都散了。

        院子里霎时又空荡荡起来,呼呼北风划过光秃秃的树枝杈,吹断了几根,喺啐掉在地上,不久又被飞来的寒鸦扑腾叼走。

        晏戎机缓缓蹲下,有些担忧地看着花辞镜。花辞镜双眸低垂,安安静静地坐着。其实,从晏戎机冲进院子后,就发现她一直是这个表情,不说话,任人摆布。

        稍许,花辞镜终于抬起双眸,眼睛里反射出一片灰蒙蒙的海,然后,花辞镜仰首,凉凉哂笑一声。

        晏戎机有点慌了,哀大莫过于心死,心死莫过于一笑,这个小镜子,估计在花晚枫决定卖她的时候,心就死得透透的了。

        “小镜子,你没事吧…”

        “小镜子别怕啊,现在他们全都走了…”

        “小镜子,我阿娘是好人,她会好好照顾你…”

        晏戎机终是没再说下去,他看到花辞镜别过头去,捂住了眼睛,她哭了,而且这一次不是装样子,是真的哭了。晏戎机想去伸手安抚她,却再三被她打开。

        晏娘子没说话,轻轻摸着她的头,由她哭了一会,后躬下腰握住她道:“要不…我带你去找你爹好吗?”

        “不行啊,你是想让她爹再卖她一次吗?”晏戎机急道。

        “你给我闭嘴!”

        听到晏娘子的话,花辞镜反而把头慢慢扭了回来,晏娘子微笑道:“你要是愿意,咱们现在就去。”

        花辞镜扬身站起,由晏娘子牵着往门口走去。晏戎机快步跟上,也不知道晏娘子是怎么想的,只好边抱怨边走在她们后面。

        她们出了巷子,来到了大街上,却见大街上万籁俱寂,凌乱不堪,不似以往康庄大道,并且,街上的村民都齐刷刷,面露惊恐地望向大街的东方。

        只见花晚枫自东狂奔而来,面如土色,大声呼喊:“救命啊——!”。

        而他身后,一名紫衣修士足尖轻点,凌波持剑追着他,是江纤尘。

        “快!快躲起来!”晏娘子两手抱住花辞镜和晏戎机,蹲在街角一辆地板车后。而在晏戎机看见江纤尘的那一刹那,身体又开始难受起来,头晕目眩,百爪挠心,他忍着痛,扒着车辙悄悄地往外看。

        外面,花晚枫跑着跑着跌倒在地,看着眼前江纤尘紫衣飒飒:“我与你无冤无仇吧!你干什么要我的命啊?”

        江纤尘不改一丝淡漠:“收人钱财而已。”

        随后亮出利刃,向花晚枫刚厉刺去。与此同时,一道金光汇聚的屏障也挡在了花晚枫面前,抵住江纤尘的剑锋。不过这个屏障根本支撑不住,顷刻间便唰地崩裂了,剑锋刺入花晚枫的大腿,花晚枫哀嚎着蜷在地上,而江纤尘则收敛剑锋,目光扫向金光飞来的方向。

        金光屏障的主人从大街的西侧御剑而来,是容佩清和叶佩良一行人。

        “江少宗主。”众人停下,容佩清款款作揖道:“江少宗主当街行凶,怕是不妥吧?”

        江纤尘睥睨这方修士:“有人要他性命,替人去财消灾而已。”

        叶佩良怒道:“你一个修士要诛杀凡人!江纤尘,你太过分!”

        江纤尘理也没理叶佩良,只对容佩清稍稍侧身道:“花晚枫这人,两仪宗是让,还是不让呢?”

        叶佩良耐不住吼道:“我们两仪,自然是容不得你欺人太甚的!”

        容佩清喝道:“佩良,不可激敌!”

        叶佩良不以为意:“怕什么?我们九个人总归能打个平手吧?我到要替佩让师兄报仇,看看江纤尘他到底几斤几两!”

        说罢拔出剑率先冲了上去,江纤尘利落越步相迎。一行人便兵戎相接起来,两仪九人先将江纤尘团团围住,容佩清与江纤尘正兵,叶佩良八人从南北等八方奇袭。而江纤尘丝毫不紧眉目,在阵法中游刃有余,轻松打乱容佩清的脚步,一剑砍在他的腰间,之后跹云跃起,从天而降朝阵法法眼劈去,两仪修士迅速改变布列,层层肩并肩以塔形防御。

        不过他们的灵力终究敌不过江纤尘。

        “师兄…师兄我快顶不住了…”叶佩良吃力道。

        容佩清负了伤,同样很吃力:“这下你知道轻重了吧…”

        叶佩良道:“我知错了…可师兄咱们怎么办啊…”

        容佩清道:“撑住。”

        叶佩良详查四方,见师兄弟们皆露困难之色,道:“师兄,别撑了撑不住的,咱们几个快快脱身吧!”

        叶佩良旁边的剩下六名修士也在不断附和:“师兄,咱们跑吧。”

        容佩清回头看看阵法,立在他们最后,守着阵法末位的是江月轮,而他正一脸无知,专心地守着阵法,很明显,大家都心照不宣,有意无意地“忽略”了他,如果此时他们突然脱身,只怕江纤尘所有的攻势,就会直逼江月轮。

        叶佩良和其他修士接着齐道:“时间紧急咱们快跑吧,再撑下去你就垮了!”

        容佩清顿了顿,悄声道:“我们一会加大法力,然后大家一起往南跑。”

        大家应了,叶佩良扭头冲江月轮喊道:“江月轮,我们要加大法力了!”

        江月轮乖巧点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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