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回 乞救兵田间贪生

第二十三回      乞救兵田间贪生          却强敌李齐逞勇3

        【李良胜章平，伤司马橺，看似寻常战事，实在为章邯纳降加一砝码。】

        次日天晓，章平起兵出寨，令军将鼓噪而进。那边李良，引人马来迎。两军于空旷地里，各自排成阵势。三通画角鸣罢，战鼓咚咚擂起。李良出到阵前，马上横了雁翅九曲镗，定睛来看对面。秦军阵上，旗门开处，先锋官章平出马，以手指前大骂道：“李良，你本朝挺命官，却为何也伙同贼寇造反？现天兵到此，不早早投降，还自敢抗拒，不是讨死！”李良欠身与章平施礼，说道：“罪将李良，这厢有话要说。”章平道：“你这叛贼，事已至此，还想狡辩？”李良道：“当时是我误中了他等奸计，无奈之下，才随了那武臣。李良一心回归，数月前，便已与众贼一刀两断。今日非来交战，只想见着章邯将军，当面向他请罪。”章平大喝道：“你这厮，分明是个叛贼，却还想装无辜！快快下马受降，否则教你死无全尸！”李良听得，冷笑道：“我便是肯，我身边这伙计也不肯。”章平道：“你身边伙计是谁？”李良一举九曲镗，道：“就我手中这把军器。”章平大怒，骂道：“李良贼徒！死到临头，还敢逞强？不要走！吃我一刀！”纵马舞刀，便奔李良来。李良也怒，催动战马，举手中金镗出迎，来斗章平。两个就阵前交战。一来一往，一上一下，斗到十四五合，副将司马橺在中军，看见章平力怯，战李良不下，大叫一声，举手中刀，拍马出阵，来夹攻李良。三员将就征尘影里，转灯一样厮杀。李良力敌二将，并无惧色，反愈战愈勇，那杆镗使得如风轮一般，呼呼作响。章平、司马橺使出浑身解数，刚刚敌得过。又战了二十回合，李良抖擞精神，猛地一用力，金镗拍到，司马橺后背上早着，倒栽下马来。却得章平死命敌住，秦军偏将郎官一齐上来，才将司马橺抢救回阵。李良驱兵掩杀。秦兵大败，章平带军退回营寨。李良也不相逼，收拾了人马，自回城里。

        晌午时分，章邯率大军赶到，听章平说罢战事，问道：“那李良在阵前，可有话说？”章平道：“他说当时降贼，事出无奈，想见大将军，当面向你请罪。是小将执意要捉他，一时话语不合，故才交起手来。”章邯听了，斥责章平道：“你忒糊涂！我平时怎说？‘三军易得，一将难求’。那李良本领高强，端的是个将才。且他在赵多年，对当地了如指掌。为兄此番伐赵，正当要用这等样人。你却只想着逞能，全然不管大局。”都尉董翳在旁道：“这李良，素来反复无常。此等小人，岂可收用？”章邯道：“李良虽毒，终非无赖。我若以真心对他，他必不负我。为将者当能审时度势，万不可凭一时之性而胡为。明日，待我亲去会他。”第二天一早，就地扎下人马，与长史司马欣，只带了五百马军，一到淇县城下，便向上喊话，要李良出来见面。

        李良听军士来报，急引五百骑，出城来见。两边相对，李良勒定马缰，向章邯拱手道：“李良甲胄在身，不能施以全礼，还望大将军见谅。”章邯道：‘李良，朝廷一向待你不薄，你何以要追随反贼？”李良长叹一声，道：“盖因一时不慎，落入他们奸计，万般无奈之下，才降了武臣一伙。李良失身于贼，自知罪该万死，虽得部领万军，每日却如坐针毡。半年前在石邑，忽然接到一道诏书，皇帝答允我，若速反正，即可既往不咎，重新录用。李良归顺心切，故一回邯郸，便将贼首武臣斩杀。本欲一网打尽，未料事不周密，反为众贼所败，只能依凭这淇县小城，以待将军人马。”章邯听了一惊，问道：“皇帝真的会有诏书给你？”李良道：“大将军面前，李良岂敢编造。”章邯道：“既如此，为何大军到此，你犹不思来降？”李良道：“他二人不由分说，便要将我捉拿，我如何有机会归降？”章邯道：“是他两个冒失，怨不得你。”问：“今我在此，你肯降否？”李良沉吟片刻，道：“只恐秦法不容。”章邯道：“你有皇帝诏书在手，还怕甚么？”李良道：“皇帝远在天边，哪里管得眼前。”章邯道：“我知你心思。你是因适才伤了司马橺，怕本将记恨。”李良道：“终觉忐忑。”章邯道：“将军肯降，我当欢喜不尽，哪里还有记恨之理？”李良道：“此话当真？”章邯道：“我治军虽狠，却从不失言。你武艺高强，如归后能奋勇杀贼，立了功劳，本将还当保荐官爵。”李良见章邯已把话说到这份上，便道：“待我回城收拾了人马，即来大寨请罪。”章邯道：“一言为定！”各自回了城寨。

        闲话少说。当时李良得了章邯承诺，自将心安放进肚里，回城取了诏书，即引孟览一齐来秦营投降。章邯看了那诏书，虽有怀疑，想也不是他自己能够弄来，便只当是真的。当下拿好言又安慰了一番，让李良依旧统领本军。李良千恩万谢，从此死心踏地跟了章邯。次日，引章邯中军入淇县屯扎，董翳、司马欣则将大队人马驻屯于城外。

        却说章邯收下李良，军马在淇县歇住了一天，便急要向北去攻邯郸。聚将才开始商议，就见章平叫道：“一帮乌合之徒，有何惧哉？我只须带本部军马，便去将那张耳、陈余等捉来献上！”章邯道：“你休要口出狂言！张耳、陈余名闻天下，皆乃厉害之人，你如何又轻敌？”  章平道：“不过是两个书生，能有多厉害？”章邯转身问李良道：“当年朝廷悬赏重金捉拿他两个，也不知是甚模样。端的本事如何？”李良道：“若论行兵厮杀，实在很一般。强的是这两人皆具了当年四公子风范，极能拢得人心。今二人身边，文有蒯彻、李左车两大谋士，武有张黡、陈释、丁复一帮勇将，断不可小视。”章邯道：“将军有何良策，可平定这伙反贼？”  李良道：“现两边势均力敌，如是对打，恐只能跟他战个平手。若依末将，正面厮杀外，再使一军袭其背后，可保大胜。”章邯听了，道：“有理！”问李良：“明日出军，必须一大将为先锋，扫清前障。将军敢讨这支令否？”李良道：“正要报仇，苦无后援。”章邯大喜，就府堂上传下令来：命李良为先锋，孟览为副将，领本部人马先行；教章平、苏驵引五万军马二路策应；董翳、姚卬守护粮草辎重；自率十万大军，教司马欣、盗巴、周类几个压住中军，尽打旗号，齐鸣鼓角，满山遍野，杀奔邯郸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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