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回 陈平失策投汉王 田

第六十六回      陈平失策投汉王        田横依计拒楚兵  3

        【一场高下立判之战，弄成胶着，是田横肯用人，会用人之故，更是霸王不会收拾人心所带来之结果。】

        鼓声作响，营门大开，只见田横领一万兵出得寨来，对面列阵。龙且挺枪纵马，讨敌骂战。田横背后田吸，拍马舞刀而出。两马相交，战了十余合，田吸臂力不济，败归阵去。田横大怒，挺手中枪，骤赤骥马，来斗龙且。两虎相争，双枪并举，大战二十回合，不分胜负。双方阵上齐声喝采，各都击鼓助威。又斗了七八合，田横渐渐力怯，卖个破绽，拨回马望本阵便走。龙且大叫：“田贼休走！”拍马赶将入去。霸王恐龙且有失，麾军向前。齐军大败，奔入营垒中。

        霸王领得胜之兵方欲攻打营寨，忽听背后金鼓大作，喊杀声乍起，忙问：“是何军马？”军兵奔来告道：“山上齐军正杀下山来。”霸王急叫项声引兵去迎。未有多时，便有军卒来报：“齐军势大，项声抵挡不住，正败退下来。”霸王忿怒，留龙且攻寨，亲引兵马来助项声。原来此山与湖泽之间，并非开阔之地，楚军人马虽多，却难展开。山上华无伤带了数千勇士，奋死冲杀，竟就战退项声。正在得势，却见前面一彪军马径奔而来，为首那人骑着乌骓马，持了禹王槊，髭须怒张，犹如天神；望见楚兵退却，光起火来，大喝一声，好似晴天飞起个霹雳，众军无不心惊胆战。华无伤不敢上前交锋，忙引兵望山上走。霸王大怒，驱赶兵将杀上山来。只见山头上，滚木、礌石、灰  瓶、金汁没一般不用，尽从高处打将下来。上得前的，早被打倒百来个，其余的兵卒纷纷退回山下。几番上去，均是无功而返。霸王又命人在下辱骂，半天也不见个人下来。正无计可施，那边又有军卒来报：“田横营寨内箭矢如雨，龙且不得前进一步。”霸王无奈，又见天色已晚，便令收军，离了十多里，临巨野泽边，安下大营。

        一连十数日，齐军山上山下，每天都用弓弩、炮石之器，将楚兵杀退。霸王见不得进，不由的怒气填胸，欲亲往攻寨，后军大将钟离昧谏道：“陛下尊贵之躯，岂可亲冒箭矢？臣有一计，可教那独孤山齐营形同虚设。”霸王道：“计将安出？”钟离昧道：“田横依山傍水，构筑营垒与我对峙。陛下若遣一将，从巨野渡到对岸，绕道西进，先取城阳。一旦破了城阳，田横便不战自乱，他那营寨还有何用？”霸王听罢，道：“言之有理。”便问众将：“何人敢往？”项佗应声而出，道：“臣愿望！”霸王大喜，便拨一万五千精兵，随同前往。项佗依令，引军赶到巨野，收集各类船只，准备渡运人马。

        细作报知田横。田横大惊，道：“他若袭破城阳，我辈必陷于此地。”忙聚众将商议对策。隰文道：“如今只可将兵马退回城阳，军民齐心，并力死守。项籍人马虽众，也未必能即破我城。相国可急差人往汉、赵两国求救，若能搬得援兵来，危险自解。”田横沉思片刻，决意将人马撤回城阳。隰文又道：“白天退兵，必惊动项籍。到时引兵来追杀，后果不堪。不如等天黑人静时，乘其不备，悄悄撤离。”田横答应了，趁楚兵不来攻打，忙差人往独孤山，将撤兵之期通知给田解、华无伤；又让隰文先回城阳，好教齐王他们有所准备。捱过两天，这夜上更之后，都依将令，山上军兵及后营粮草先动，然后各营缓缓而退。天亮之前，齐军已悉数撤离。

        却说霸王正为项佗那里渡船不足犯愁，忽有哨马来报：“两处齐营一夜之间，都已成了空寨。”霸王道：“必是田横闻到消息，惧我断他归路，乘夜走了。”命龙且速提军去追。龙且忙领了五千骑军赶至独孤山看时，果然不见一人。追出三十余里，方见齐兵正望前趱行。龙且引了人马，奋力追赶上前。忽听一声炮响，喊声震天，山坡后杀出许多军马来。龙且大惊，急勒马看时，只见田吸已引伏兵杀到。龙且大怒，纵马挺枪直取田吸。战不数合，却见一彪军到，田横带了兵马也返身杀来。龙且一支孤军，如何敌得？心里着慌，拨回马便走。田横追杀一阵，见追赶不上，随即收兵去了。龙且奔回大营，将事说了。霸王叹道：“田横用兵，胜过其兄十倍，真乃劲敌也！”命各军徐徐推进。

        却说田横引兵退到城阳，齐王田广与田巴、田既都出城来接。田横忙问：“大战在即，诸事是否已安排周全？”田巴回道：“相国放心。城中所筹粮草，足可维持半年；守城所用箭矢炮石，也皆已备齐。”田横大喜，来到城中，便与诸将商讨守御之策。隰文谏道：“欲城不破，须用墨子守御之法。”田横道：“其法如何？”隰文道：“号令归一人，一人约束四门。四门守将，必择有功之臣或敢死者担任。门将并守他门，他门之上当附带高楼，使善射者数百人轮番驻守。女郭、冯垣乃是城之皮肉，皮肉破，身体难保，可令重室子前往守御。城中分为八部，每部一吏，吏从四门守将。以上为用人，尚有赏罚诸多条律。能守者赏，失职者罚，不论军民，不论贵贱，不论男女，不论老少，必以功罪大小而定。如此，则上下齐心，军民合力。城阳军民，两度为项籍所坑，今岂肯再让其入城来杀戮？必出死力相抗！我城又安能为敌所破？故墨子云：‘我城池修，守器具，推粟足，上下相亲，又得四邻诸侯之救，此所以持也。’”田横听了，信心大增，当即发令：教田既守东门，田吸守西门，田解守北门，华无伤守南门；教田巴掌精兵一万，往来救应；又教田显守护仓廪、府库。一切安排已就，田横随即差了人，赍了书信，往汉、赵两处去搬救兵。

        只过了一日，西楚人马便分三路杀到城下。见那座城阳城已与前时大不相同，怎见得：

        杀气团团，刀刃层层。高门楼筑就铁壁铜墙，深水沟挖起天罗地网。旗挂雕鶡鹰鸢图，兵分虎豹熊罴军。十万骁勇有准备，气势压倒咸阳城。

        霸王看了，暗暗惊奇，说道：“远来疲惫，各军且安下营寨，歇息一宿。”三军得令，便在城阳城东十里外，按七星阵形摆下七座营寨。霸王料齐军不敢出城，当夜放心歇息。次日，霸王尽起七路兵，来城阳城外摆开军阵，却令龙且上前搦战。叫骂多时，城中并无动静。右司马周殷道：“田横只想据城死守，岂肯出战？不如围城攻打。”霸王以为有理，遂下令将四门围住，并力攻打。城上早有防备，等楚兵攻到护城河下，万箭齐发。楚兵遮挡不住，都往后退。霸王大怒，命项佗安排云梯，四面攻打。项佗便去营中运来百余乘云梯，载了军士，听那鼓声响，把梯一齐升空，要上城头。隰文站在城楼上，望见楚兵搬来云梯，忙与田横道：“可用火箭。”田横便令长史田光引三千兵卒，各执火箭，分布四面城头；只等云梯靠近，一齐施射。这云梯乃仿照秦军所造，一乘之上可站十数人，四面用木板遮护，可躲箭矢。霸王只道田横难破此法，故将云梯用上，以为能攻上城头。不想城上火箭齐射，云梯都着了火，梯上军兵焦头烂额，多被烧死。城上矢石如雨，楚兵死伤无数，败了下来。霸王大惊，道：“城中必有奇人相助。”见天色已晚，遂令停止攻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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