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大梁局，凡心动
大梁都城，朝歌城内。
一身青色貂皮袍服的周文豪俯首在桌案上，轻提毛笔，批改着一个又一个的折子。
穿着御寒衣的老黄，从外堂中推开门，望着俯首连眼都不抬一下的周文豪，无趣的坐在摇椅上，悠然的晃动起来。
自从李清平离开之后，日子又恢复了平静，再次无趣起来。
“老黄，你说那凡心，要不要除掉？”，周文豪抬起头，望着躺椅上的老黄，流露出几分思索。
老黄从摇椅上起身：“当日你不让我杀他，现在又问我杀不杀他，你考虑啥呢？”
周文豪摇摇头：“我也不想这样，可是，当日三国主都在，若是杀了凡心，那可能就会出现差错，可是现在不杀，这凡心又成了咽喉的隐刺，刺在脖子中，卡的令人难受。”
老黄却是笑了：“呦呵，这世界上，还有令周文豪为难的事情啊！”
周文豪面对老黄的打趣，摇了摇脑袋，他现在当真是没有什么心情和老黄开玩笑。
黑夜，禾木从打坐的蒲团上起身，他觉察到了一道身影。
悄无声息，禾木出现在黑夜的空中，紧紧的盯着下面那道身影。
张庆，是呼和燕清派来和凡心接头的人，但是呼和燕清让他故意露出马脚，也不知道是想干什么。
张庆在黑暗之中游走，也不知道究竟有没有被发现，还不能太明显，就很烦人。
禾木紧跟着张庆，路径逐渐变得熟悉起来，不多时，禾木诧异的抬起眼睛，这不正是佛山么？
“有趣，没想到，那么短的时间，呼和燕清就派人来和凡心送信了，也不知道是送的什么。”
禾木准备动手，可就在这个时候，一直在佛山外游荡的张庆忽然掉落了个东西，他的袖中掉落下来一个白色的纸卷。
眼睛微凝，禾木没有动手，张庆没想到，自己故意尝试的小计谋，居然误打误撞的救了自己。
张庆随后拿出一个手牌，顺着佛山台阶上走，看来确实没有问题了。
禾木没有动手，只是招手挥来了地上的画卷，轻轻一挥，再抹去了自己来过的痕迹，随后直接消失。
“师尊，有人求见！”
净梵站在佛殿之外，对着里面的凡心喊话。
不多时，里面的凡心传出闷响声：“谁，不是说不见客么？”
净梵看了眼张庆，虽然她很反感师尊勾结拜神教，但出家人不打诳语。
“是呼和燕清派来的人，还拿着您的手牌呢！”
净梵刚说完，就听见凡心说进来，于是净梵拎着张庆进到大殿之内。
来到大殿，净梵那么多天，终于第一次见到了师尊。
那个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佛陀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沧桑孤独的背影，看起来十分落魄。
凡心背对着两人，曾经光洁的脑袋上，也长出了万千烦恼丝，颜色不是黑也不是白，而是有些凄惨的灰。
净梵不免有些心疼，她只知道师尊大败，身体都被打出个大洞，但其他的并不清楚，没想到，再次见到师尊的时候，居然变成了这副模样。
“呼和燕清，还有脸来见我？”
凡心背对着两人，声音低沉的问话。
张庆跪在地上：“佛陀玩笑了，今日来，确实有重要事情与您商议。”
凡心抬头，看向佛殿上最大的金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许久，叹息一声。
“说吧，又想干什么？”
凡心语气越加低沉，他的道心似乎出现了问题。
“江东都与突厥大战，正是大梁出军的时候，巫神希望佛陀能够散布一下消息，让大梁对江东都出军，拜神教也愿意合盟，一起攻打江东都。”
张庆说着，身子越发恭敬，头死死的抵在地上，一动不敢动。
有时候，为大人物做事，就是在钢丝绳上走动，一旦出现问题，小命就不保。
凡心听到，低下了脑袋：“如今，大梁朝中，无人能与国公抗衡，你让我如何散布消息？”
张庆起身：“那就不是我们的责任了，佛陀要是做不到这点小事，我想也就没有必要合作了吧？”
凡心向下转动了下脑袋，忽然站起身，转过身，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张庆。
张庆被盯，眼中满是惶恐，后退半步。
凡心前走：“你说呼和燕清，是想干什么，我们是合盟，不是上下级，你究竟明不明白？”
张庆被凡心的威压震的浑身颤抖，凡心还限制了他的行动，张庆就那样站在原地，承受着来自于凡心的威压，肉身开始承受不住，皲裂出细小的口子。
净梵挡住凡心：“师尊！”
凡心气哼，转身离去。
张庆满身冷汗，也不知道凡心是什么意思，额头就有些见汗。
“告诉呼和燕清，我佛山出手，但有一点，你们也要给些压力，不然我们又怎么能是同盟呢？”
凡心坐在最高处，看着下面的张庆，一挥手，把他推出大殿之外。
大殿外，张庆汗液掺杂着血液，湿透了全身，痛苦蔓延开来，可是他也不敢多言，直接转身离开佛殿。
大殿内，净梵抬起头，望着高台上的凡心，这个面容苍老的人，真的是自己的师尊吗？
凡心也看着净梵，许久，凡心倦了。
“世上，没有人不会变的，佛殿曾经错了，但这只是世人的看法，我认为佛殿没错，所以我要和呼和燕清合盟。”
凡心走下高台，来到净梵的面前。
净梵眉心的朱红闪耀，退后半步和凡心拉开了距离。
“师尊，你入魔了！”
净梵刚说完，凡心就忍不住哈哈大笑，伸手拍打了几下净梵的肩膀。
“你是我最为出色的弟子，你可知道我为什么选择和拜神教联合？他们也是宗教，只有他们才能容纳我们啊！”
凡心望着大殿之外，夜，越发深沉，这天下如此广袤，可居然容不下他一个佛家教门，可笑吗？
“大梁，容不下我们的！”
凡心越发苍老，就好像看到了佛家最后的结局一样。
净梵也转过身，和凡心齐肩并立。
“根脚正，行事对，无人也可自安。”
净梵盯着黑夜，佛家没落了许多。
凡心心中复杂，没在和净梵争辩，这世界上，真真假假，远非净梵想的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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