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天才，欧阳小雅

　　幽静过道，一袭古典白袍的路兰克笑容更甚，右手手掌捂住左眼伤疤，黑眸变得柔和，变得多情，变得痛苦。

　　他踱步莫文身旁，同样依靠窗户，娓娓讲述：

　　“小雅是个天才，你或许不信，但她真的很优秀，她三岁开始接触药物，五岁能够配置杀死第一阶层职业者的毒药，七岁成为古之学者会高三学生，九岁以普通人身份，单独杀死了一个第二阶层的职业者，十岁那年，她成为学会有史以来，年龄最小的大学生，她从小就是众星捧月的公主，令人仰慕。”

　　“我比她大三岁，可我只是一个平凡无奇的初中生，我以前比较自卑，父母早年逝世，我又不太聪明，当时同学还给我取了个外号，沉默的傻子。”

　　“那天，那个夜晚，改变了我一生。”路兰克口吻更加柔和，“她好美，青发垂背，长裙飘舞，在月光下仿佛精灵，我痴痴看着她练剑，她发现了我，没有说什么，也没有赶我走。”

　　“就这样，半年过去，她每晚都会在庭院练剑，我每晚就守在旁边，那天，她对我讲了第一句话：喂，你是傻子吗？天天来看我练剑，不觉得无聊吗？”

　　“我傻傻一笑，回答：不无聊。后来，我们渐渐熟悉，我才知道，她不是别人羡慕的天才，她只是稍微聪明一点，稍微懂事一点，为了不让家人失望，为了维护家族名誉，她每天要学习很多东西，每天只有四个小时睡觉时间，每天承受着别人永远想不到的压力，她才十岁！”

　　“我十四岁生日那天，她偷偷找到我，给了我一支玉笛作为生日礼物，她告诉我：路兰克，别听那些人说的话，你不是傻子，你可以比任何人都聪明，你可以比任何人都强，只要你想，只要你做，你绝对会成为最最厉害的人。”

　　“那时候，我哭了，我鼓足所有勇气，向一个我根本高攀不起的人问道：等我成为最最厉害的人，你愿意嫁给我吗？”

　　“我愿意。没错，她答应了我，从那以后，我整日待在学会最大书籍室，吃饭在里面，睡觉在里面，我要让自己变得更聪明，更优秀，直到配得上她。”

　　“三年后，我读完了学会初中到大学的课程，研究天体魔法、占星魔法、药物魔法、职业进阶魔法、炼金术、黑皇帝魔法……”

　　“然而，等我再一次找到她时，所有都变了，她不再是天才，变得像个小孩子，天真无暇，变得不认识我，我可以接受她变傻，但绝对不能接受她不认识我！我找到欧阳教授询问到底怎么了，教授知道我和他的女儿关系好，跟我讲：一年前，他带着女儿外出任务，遇到了黎明之光的统治者，黎明之主，超凡的存在。”

　　“教授是第六阶层‘古代语者’，根本不是黎明之主对手，结果，教授重伤，他的女儿遭到远古封印，心智和思维回归出生阶段，也许黎明之主不想和院长撕破脸，没有杀害教授他们。”

　　“远古封印，院长也没有办法破解的封印，我很崩溃，我查阅资料，找到了一个办法，‘超凡牺牲’，牺牲一个超凡阶层力量的存在，就能冲破封印——探长，现在你懂了吗？为了小雅，我什么都愿意！”

　　超凡牺牲……莫文安静倾听，难以言喻的情绪缭绕心头。

　　他从未想过那个吃货少女会有天才的童年，九岁，以普通人身份杀死第二阶层职业者，就他所知，命运女神教会从未诞生过这样的天才。

　　黎明之主，黎明之光教派的统治者，超凡阶层存在，还有，欧阳小雅的父亲居然是第六阶层职业者……我该说，每一个天才的背后，都有一个能够拼的爹吗？你把人家女儿拐来兰蒂斯，要是她爸爸知晓，嗯，为了爱……莫文思绪万千。

　　时间慢慢流逝，路兰克内心莫名舒缓，这事情他从始至终没跟谁说过，今晚，他不知为何会对身边男子述说藏匿深处的秘密。

　　信任？不，朋友？不，发泄？不，他只是觉得，莫文.维尔多是个奇迹之子，他只是觉得，梦探长是个值得谈心的人。

　　过道寂静无声，莫文戴好半高丝绸礼帽，拿好镶金手杖，边往前走边郑重道：

　　“这场游戏胜利，我不会让给你。”

　　休克先生死在他怀里，老安迪死得凄惨，霍尔探长断送后半生，莫文同样背负着想要完成的目标——复仇。

　　凝视莫文远离，路兰克嘴角微勾自语，“我也不会将胜利让给你。”

　　正当他打算回去休息时，过道尽头另一侧楼梯，一道隐藏黑暗中的人影令他惊诧，令他始料未及，令他慌了心神。

　　青发垂背，眸子深邃，欧阳小雅走出黑暗，一步一步往上接近路兰克，可爱面容一本正经询问：

　　“学长，你说的是真的吗？为何爸爸从来没有对我提及过？”

　　“我，我……”路兰克有些不知该如何言语，轻咳两声，“叫大哥！”

　　欧阳小雅步步逼近，意味深长道：

　　“是不是我以前令你望尘莫及，所以，现在让我叫你大哥，找找优越感？”

　　“呃，小雅，你听我解释。”路兰克赶忙端正姿态道。

　　……

　　一楼过道，莫文并未回房间休息，而是站在2号房门前，咚，咚咚，轻轻敲响房门，等待十几秒，没有任何回音。

　　想了下，他又来到4号房门前，同样敲响。

　　“谁？”稍微偏低沉的男士声音从里面传出。

　　“我是7号。”莫文简洁回答，表明身份。

　　房间内沉静了好一会，男人才追问，“大晚上，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知晓别人对自己怀有非常高的戒备心态，莫文身体贴着门缝直言：

　　“你们，是不是瑞琪.雪莉的父母？”

　　事实上，他第二次，也就是在游戏中近距离见到两人时，察觉了一些东西，那就是，瑞琪的样貌和男子有三分相似，和女子有七分相似，世界或许有很多巧合，或许有很多大众脸，或许有很多相似的人，但他今天得知，两人是命运女神教会收集者队伍成员时，又根据瑞琪平时偶尔对父母的表述，基本确定猜测。

　　吱，棕色木门从里被拉开，身高一米五的安瑞丽拽住莫文手臂，情绪激动，连连质问：

　　“你认识我女儿？她还在明朗吗？她过得好吗？”

　　“安瑞丽，你冷静点！”黎克抱住妻子，无视小拳拳捶打胸口，眉头紧蹙盯着男子，斟酌几秒道，“进来说。”

　　“打扰了。”莫文脱帽行礼，进入房间。

　　好不容易稳住妻子情绪的黎克坐在床铺边缘，凝视不远处椅子上的男子，嗓音低沉道：

　　“先生，你认识我女儿？还是你想用我女儿威胁我们退出游戏？”

　　“您误会了，我与瑞琪关系挺不错，她在养老侦探事务所担任文职人员。”莫文见两人流露迷茫之意，补充解释，“养老侦探事务所是由命运女神教会守命者第三小队成员创建，老探长，拉尔夫.布朗先生，探长，霍尔.布雷恩先生，还有安迪.奥尼尔，休克.莫里，伊丽雅你们应该不认识，她加入第三小队时间比较短。”

　　对于瑞琪的父母，莫文还是表现得足够尊重，以“您”称呼。

　　听到这些人的名字，安瑞丽完全相信男子认识女儿，眼眶泛红道：

　　“请你告诉我，她现在过得还好吗？”

　　“她……”莫文停顿一秒，“她挺好，长得就和您一样美丽，她很喜欢吃甜食，就和我妹妹一样，对了，她还特别‘话痨’，还经常向我抱怨探长是个小气鬼，抱怨工资少，工作多，是我们的开心果……”

　　一人说着，两人听着，安瑞丽时而失笑，时而难过，时而欣慰，身为成熟男士的黎克表面没什么变化，但微微上扬的嘴角说明了一切。

　　夜漫长，一个小时过去，莫文专门讲述瑞琪的事情，没有提及那些不愉快，令人痛心的事情。

　　他看着幸福的夫妻俩，随口一问：

　　“进入兰蒂斯的人，就永远无法离开……”

　　没等他问完，安瑞丽叹息一声：

　　“我们自然清楚这事，不过，安命大主教指定了任务，我们不敢违背，收集者队伍的成员，本就要做好随时牺牲的准备，也正是因此，我努力变强，想着强大到具有话语权，就能过轻松日子，一家人团聚。”

　　一旁，黎克接过话题沉重道：

　　“从进入极光的人数和他们施展的力量判断，我们其实没有信心获得最终超凡力量，也就代表着，大主教不会管我们，代表着，永远无法离开兰蒂斯。”

　　安命大主教，“初始”在信中写到，那是红伯爵从小培养的棋子，除了他，明朗光明教堂的光羽神父也是棋子，还有拉尔夫先生……手杖斜靠书桌，莫文十指相扣，低着脑袋思索。

　　许久，他抬头慎重说道：

　　“如果你们相信我，这场游戏结束后，就去守护之城等我，去西边索罗德区新塔街，找到零之侦探事务所。”

　　“等我完成该做的事情，等我拿到两本书籍后，也许有办法带你们离开兰蒂斯。”

　　安瑞丽怔了一下，扬起脑袋看着丈夫，黎克拳头紧握，又松开，道：

　　“我们相信你，因为你对我女儿很了解，你想获得这场游戏胜利？需要我们做什么吗？亦是我们帮你解决别人？”

　　起身，莫文拿着东西踱步门口，压低帽檐，平淡轻语：

　　“不用，明晚会议，我就会结束这场游戏。”

　　“等等！”黎克突地叫住男子，从妻子手里和自己口袋拿出两张身份卡牌，走过去递给对方，“我叫黎克.雪莉，这是我妻子，安瑞丽.菲尔，我们该怎么称呼你？”

　　莫文阅览一遍两张身份卡牌，还给了黎克，边开门边笑道：

　　“叫我梦先生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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