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8章说来听听
躺得累了，韩小暖起身下床。
搬来许家默的住处已经一个多月了，她都没有到处看看。
睡醒了，感觉自己有了精神，韩小暖决定四处看看。
许家默这处房子很大，光是客厅都有原来她那间房子整体那么大。
以前来过两次，都是急匆匆的，没有仔细观察过。
信步走着，透过那大大的落地窗，可以看见外面已经是暮色西沉。
灯光柔和明亮，韩若颀坐在在客厅一角的垫子上玩拼接的游戏。
厨房的玻璃门上也映出灯光，里面有人影绰绰，是苏姨在里面做饭。
韩小暖看着眼前这温馨的一幕，心里头一处柔软的地方猛地塌陷了。
人这一辈子追求的，无外乎就是这些琐碎的温馨，归来时有人等，苦痛时有人依靠，开心时有人分享……
苏姨走出来的时候，看见韩小暖神色怔怔地站在客厅处的沙发旁，不由得走过来念叨着，“小暖小姐，你现在身子弱，要穿多一些，别受凉了。你看你，脚上怎么还穿那么单薄的鞋子……”
韩小暖很喜欢听苏姨唠叨自己，在她身上，韩小暖能感受到久违的母爱。
苏姨说着说着，伸手递过来一双棉拖鞋，让她换上。
韩小暖听话地点点头，“好啊，苏姨。”
“吃饭还要等一会，你先歇一会，锅上的牛腩还要再炖一会……”苏姨说着，擦擦手，把一旁桌子上的干果拿了过来，塞到韩小暖手里，“这是我下午出去，单给你买的酸橘子，开胃生津……”
韩小暖把酸橘子捧在手里，凉凉的，圆圆的。
被苏姨撵回来休息的韩小暖转悠到了许家默的书房。
她推门进去，按亮灯，一室明亮。然后走到书架旁，一本一本挑着书。
手指滑到《浮生六记》，韩小暖把书拿了出来。
随手翻了翻，这本书许家默应该也是经常翻阅，书角微微有些磨损。
这本书，韩小暖很喜欢的，高考后，偷偷用零花钱买了一本。
小儿女情怀的她，当时心中有了他，自然期许更多，和他说过很多次，说是羡慕沈复和陈芸之间的感情。
难得这些年，他还记得。
韩小暖坐在书桌台，就着台灯一夜一夜翻看着。
此时再读这本书，与当年青春少艾的心情很是不同。
当年只顾沉迷前文描写的夫妻恩爱相伴，琴瑟和鸣，却直接忽略了后来的贫贱夫妻百事哀，沈复得友相助，尽室中所有，变卖一空，才为妻成殓……
韩小暖翻到陈芸病逝那一段。
“奉劝世间夫妻，固不可彼此相仇，亦不可过于情笃……恩爱夫妻不到头……如余者，可作前车之鉴也……”
韩小暖看的心头揪着疼，托着腮低头，手指在那几行字上来回摩挲。
……恩爱夫妻不到头……
这应该就是人们常说的情深不寿。
正多愁善感着，忽然身后伸出一只大手，将她手里的书拿了过去。
“怎么看起这些多愁善感的文章来了？”
随着一道清冷熟悉的声音传来，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影出现在韩小暖的眼前。
“家默！”
韩小暖惊喜地抬眸看向他。
见女人面露喜色，那双如水的眼眸也是装满惊喜，许家默不禁笑了笑。
走到她身旁，微微弯腰，他伸出手指在书面上滑动着，一字一句认真地读着，“……登舟解缆，正当桃李争妍之候，而余则慌同林鸟失群，天地异色……”
读到这里，他顿了一下，附在她耳畔说道，“暖暖，这是你我分离之时，我的心情。”
手指继续在书面上滑动，男人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看看这里……喜同庶人得赦……可不就是我现在的心情。”
托着腮安静地听着，鼻翼间是他身上那熟悉的气息，韩小暖慵懒的像只猫。
这本《浮生六记》，他和她都很熟悉。
她喜欢，熟读几近出口成诵。爱屋及乌，当然许家默也是看了很多遍，也是熟记于胸。
如今再次读起这本书，脑海中浮现的还有当年的美好时光。
听着许家默轻声细语，慢慢地读着，韩小暖眯着眼睛，嘴角也噙着笑意。
光影微动，许家默在一旁挨着她坐下，侧眸看着她，“笑什么，说出来听听。”
“张杞可是说许总你寡言少语，是个冷面肃杀的霸王龙，你看你现在哪里像……”韩小暖轻声细语地说道。
室内静谧，声音清浅，在耳边浮动着，无比的温暖窝心。
望着她如水的眼眸，许家默淡然一笑，“张杞他一个单身汉，哪里知道什么叫美人劫，又哪里懂得什么是百炼钢化为绕指柔。”
美人劫？
这个男人是越来越会哄人了，韩小暖忽然想起刚进公司的时候，在茶水间听来的事，莞尔一笑，“井村屋赤豆棒冰……”
“又是什么？”
许家默倒是没听过。
想起第一次自己听到这个形容也是不明所以，韩小暖笑道，“一种可以防身用的，世界上最坚硬的冷饮……用来形容你的……”
“哦？”许家默笑了笑，“我家暖暖是这样想我的？”
“你啊，哪里像坚韧程度超过蓝宝石的井村屋棒冰啊。”韩小暖笑着看他，“顶多也就算的上是摇摇动。看似无坚不摧的模样，实则内心柔软……”
柔和的灯光之下，一身舒适家居服的韩小暖，清丽的面容温和安静，看起来像极了林间常见的，那些不知名的山野之花。
俏丽，烂漫。
许家默话锋一转，直接问道，“有没有好消息告诉我？”
听他这样问，韩小暖知道他肯定是已经知道了。
“陈安说明天去医院检查才能确定……”支起手肘托着腮，韩小暖轻声道，“要是假性怀孕，岂不是让你空欢喜一场？”
许家默眸色微转，安静看着她。
真是有孕，他自然十分高兴。可具体情况，他也是希望去医院检查一下。毕竟韩小暖的身体这么弱，如果真的不适合，他还是不愿强求。
当然，这些只是他的担忧，暂时不想说出来，徒增她的烦恼。
许家默见她清瘦许多的脸上挂上淡淡的笑意，温柔地在她脸颊上一吻，“你说怎么样就怎样。我可是不敢不听你的话，惹你生气了，我的乖女儿也要生气了……”
“这么小，哪里知道是儿子还是女儿？”韩小暖轻声说道。
许家默却是很笃定地点着头，“肯定是女儿，是个……小暖暖……”
韩小暖微微侧脸看着他，“就这么想要女儿？”
“我们的孩子，男孩女孩我都爱，可我想疼暖暖……”许家默神色平静地说道，“我有时在想，我的暖暖小时候会是什么样子呢？爱撒娇，还是爱哭鼻子呢？”
说着，他低声笑道，“我们有了小暖暖，我就可以弥补这个遗憾。看到小小的她牙牙学语，蹒跚学步，我可以想象，原来我的暖暖小时候是这样的……她哭闹还是撒娇，我都要加倍哄着她，因为我的暖暖小时候这样，我哄不到……”
爱一个人爱到骨子里，就想爱她的所有，她的现在，她的未来……
就连自己无法参与的她的过去，都深感遗憾……
听着许家默说这些，韩小暖鼻头微微发酸。
比起那些一生寻寻觅觅，亦或是爱而不得的人，她和他两情相悦，携手一生，当真是此生无憾了。
“原来许总是个女儿奴啊。”韩小暖歪着头看他，语气轻柔地说道，“那我和若颀岂不是再无立足之地了？”
微微夸张的语气，掩饰着内心的感动和依赖。
“我的暖暖……哪里用得着吃醋。”
许家默把一个本子放在韩小暖面前的桌子上，韩小暖一看，是户口本。
“我说过，过完年我们就去登记。”许家默郑重道，“我入了你的户口，以后就是你的人了……”
见他殷勤地把户口本往她手里塞，韩小暖抿唇轻笑，“张杞看到这样的你，一定会吓掉大牙。”
“张杞应该早就习惯了……”许家默含笑轻语，“他知道的，我什么都听老婆的。”
“谁，谁是你老婆啊。”面上一热，韩小暖站起身来，“苏姨应该煮好饭菜了，我们去吃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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