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小儿不识月，呼作白玉盘

　　“爸爸”

　　女儿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拉回了他飘飞的思绪。“怎么了？”看着女儿稚嫩的小脸，云泽的心静了下来。

　　“那唐朝的农民伯伯都死了吗？”婉兮定定的问。

　　“当然没有。”云泽把女儿抱在怀里。继续说道：“因为唐朝灭亡了。”

　　“嘘--”女孩长舒了一口气，又问道：“那唐朝为什么会灭亡呢？”

　　“为什么呢？因为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因为兴亡更替；历史的必然。因为······”云泽的声音有些低沉。“兮儿，你现在还理解不了。你只需要记住一句话。”

　　“哪一句话？爸爸，你说吧，我会记住的。”

　　云泽看着女儿，缓缓地说道。

　　“这天下终究是天下人的天下。”

　　······

　　从来系日乏长绳，水去云回恨不胜。

　　时间悄悄地流逝，在云泽宁冉奔波于学校家庭的时候；在沐凌忙着为健身馆扩大业务的时候；在洛芷顶着鸡窝头抱着笔记本码字的时候。

　　“姐姐，什么时候能出去玩儿啊？”小清扬无精打采的趴在婉兮的床上，小胳膊压着皱巴巴的漫画书，小爪子抓着魔方爱转不转的，旁边是被弄得七零八散的积木。

　　“从莲湖划船回来后，好久没出去了。我想去外面玩儿，姐姐，你呢？”男孩继续问。

　　女孩有些慵懒的靠在椅子上，捧着少儿版的《史记》看得入迷，完全沉浸在了书中那个的世界。

　　“姐姐又是这样，书有那么好吗？”小清扬扔掉手里的魔方，两只爪子叠在一起，撑着婴儿肥的下巴，小声嘟哝着，小鹿一样湿漉漉的眼睛盯着着沉醉在书中而不自知的女孩。

　　午后，和风熙熙，透过纱窗，吹拂着女孩儿额角的碎发。娇小玲珑的身子上松散的套着月白色纱裙，裙裾摇曳，似莲花绽放。齐肩的直发自然垂落，清冷的小脸上琼鼻挺翘，薄唇微抿，琉璃般的眼眸中闪耀着万千星辰。

　　小清扬看着这画卷般的现实，却是眉头轻皱。他不喜欢这样的情景。

　　明明姐姐就在眼前，可是她感觉姐姐离他好远好远。

　　“我要永远和姐姐在一起。”这想法有些莫名其妙，却又是心底最单纯最真实的感觉。

　　清扬知道自己还小，不明白的太多。可是这次，他却非常清楚，他要一直在姐姐身边，和姐姐一起长大，就像这几年一样。

　　可是一想到长大后姐姐就会离开他，他瞬间觉得好难过。他发现自己哭了，鼻子酸酸的，每次哭的时候都是这样。

　　他慌乱的跳下床。“噔噔蹬······”

　　“姐姐。”鞋都没穿就跑过去扑到姐姐的怀里。

　　他能感觉到姐姐的身体僵了一下，又恢复了正常。他悄悄地把眼泪蹭在了姐姐的衣服上，他不想让姐姐知道他哭了。

　　爸爸说过：“男孩子掉眼泪，会让人看不起。”他不想让姐姐看不起他。妈妈也说过：“他是男孩子，要保护姐姐。”他都记着呢。

　　“怎么了？”她听见姐姐问。可是他什么也不想说，闻着姐姐身上熟悉的味道，他觉得这样真好。

　　妈妈还告诉过他，姐姐比他大整整一岁。他出生的那天，姐姐就在门外，云叔叔抱着。

　　从他出生到现在，姐姐陪他的时间最长。嗯，比她娘亲和爹地加起来都长。

　　爹地对他很好，他所有的玩具和零食都是爹地买的，可是爹地经常不在家。就是回到家也是和娘亲在一起，虽然他们经常打架（爹地说的），但就是不陪他玩儿。

　　他娘亲倒是很喜欢和他玩儿，可是他觉得他娘亲坏坏的，他不喜欢和娘亲一起玩儿。

　　他记得和娘亲玩遥控飞车的时候，他娘亲拿着遥控器玩的好高兴，笑得和傻子一样，冉姨经常这样说娘亲。他在旁边站了半天，他娘亲也不管，还让他往边上一点儿，别挡着飞车，他好生气，从此再也不和娘亲玩飞车了。

　　还有，娘亲总是抢他零食吃。他让娘亲把果冻撕开，可是他娘亲却撕开自己吃了。嗯，还有，娘亲如果到他房间里来，很多时候都是来拿零食的，虽然偶尔会唱歌儿讲故事哄他睡觉，但他睡醒后，总会发现零食少了好多。

　　他娘亲忒坏了，明明爹地给娘亲买的零食比他的还多，可娘亲仗着自己是大人，吃得快，吃完就拿他的。

　　他向爹地告了好多次状，爹地要不就是嘴上说说，要不就是轻轻在娘亲屁股上拍几巴掌，嗯，是轻轻的，比打他的时候轻多了。

　　他有些生爹地的气，爹地好偏心。爹地走了之后，娘亲照样抢他的零食。

　　幸好他聪明，之后爹地买回来的零食，他只留一点点在他房间里，剩下的全部偷着娘亲抱到姐姐这里来了。

　　他很喜欢和姐姐在一起，虽然姐姐只爱看书，不爱说话，不陪她玩儿。但姐姐对他真的很好。

　　姐姐的零食他可以随便吃，姐姐的床他可以随便睡，就是弄乱了姐姐也不会怪他，甚至他睡着了姐姐还会给他盖被子。还有，姐姐的小床变成大床也是因为他呢。

　　他睡觉不老实，有一次从姐姐的小床上滚了下来。第二天，姐姐就让云叔叔换了一张大大的软软的床，也就是现在这张，比她娘亲和爹地的床还大。

　　而且，床上有两个枕头，两张被子。现在他经常在姐姐这儿睡。还有，睡不着的时候，姐姐会读诗给他听。他最喜欢的一首诗是《古朗月行》：

　　小时不识月，呼作白玉盘。

　　又疑瑶台镜，飞在青云端。

　　仙人垂两足，桂树何团团？

　　玉兔捣药成，问言与谁餐？

　　哦！后面还有蟾蜍青蛙什么的，他总是记不住。

　　他现在感觉他都离不开姐姐了，虽然他本来就不想离开姐姐。

　　要是能和姐姐一直在一起就好了，他想着。

　　悄悄的抬起头，看不到姐姐的脸，被书挡住了。唉！姐姐又在看书。

　　他扒拉开书，看着姐姐，认真地说：“姐姐，我永远不离开你，你也永远别离开我，好吗？”

　　他有些紧张，怕姐姐不答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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