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报复

因说皇后劝说忻妃把选秀之地让给自己未遂，因为报复忻妃，故意吩咐玉簟把萨尔克图宁萱、舒穆禄英舒、丁俐人和徐夏银等人安排去永和宫居住。玉簟表示明日天一亮，她就去办，还会把那些不听话的秀女也统统送去永和宫。皇后听了，找到了报复忻妃的方法，才善罢甘休。

        到了日次一早，玉簟按照计划将萨尔克图宁萱、舒穆禄英舒、丁俐人和徐夏银等人分到了永和宫。绫香也命人在门上迎接。众人便住进了永和宫。

        萨尔克图宁萱欣喜地瞄着同顺斋前面一切，痛快地舒了口气，深深叹道：“终于摆脱钟粹宫那个鬼地方了，这两晚上睡得一点也不舒服，害得我睡也没睡好，肤色差了好多。这下好了，一人一间房，终于可以安安逸逸放松一下了。”说着并用双手互捶着肩膀，转眼看见放在床上的包袱，面上立即浮现出阴郁的神色。正在此时，绫香正领着玉瓶来给各位秀女送蔷薇清露。绫香笑道：“宁宣小主，奴婢给你送东西来了。”宁宣一面将那包袱藏好，一面笑迎道：“绫香姑姑好，姑姑有劳了。”一面接过绫香递过来的蔷薇清露，低眉细看，手中小瓶却有三寸大小，螺丝银盖的，鹅黄色笺纸上写着“蔷薇清露”四个字，含笑道：“这个蔷薇清露看起来跟贵重，用起来效果一定很不错。”

        绫香道:“这是忻妃特意为今日来永和宫各位小主们准备的，等会宁萱小主沐浴歇息时就可以用了。娘娘说了这个东西贵重，是从西洋那边得来的，小主们省着点用哈！蔷薇清露不但能帮小主们睡个好觉，娘娘更重要的是使它能帮到各位小主大选之日有个好的精神，这才是娘娘最终的心意。望各小主早点用上，早点体会到它的妙用。”

        宁宣一听，原本像塞给绫香一个红包的，但是自己前两日在钟粹宫时已经破费了，现今手头上又不宽裕，装着感激又有巴结的模样道：“绫香姑姑辛苦了。姑姑等会回去能否替我向忻妃娘娘请个安？我想向忻妃娘娘道句感谢呢！”绫香道：“宁萱小主的意思，我一定带到，还请宁萱小主早点用上这蔷薇清露歇一歇吧。”宁萱送她走到门口，道：“好的，谢谢绫香姑姑了！”绫香一笑，带着玉瓶又到下一处去。

        这里玉瓶细心地端着蔷薇清露，跟在绫香后头怯怯问道：“宁萱小主没有给姑姑你好处，姑姑也会替她向忻妃娘娘问安吗？”绫香脚一停，指着玉瓶啐道：“你话怎么那么多？问东问西的，你可别太多话啊。我可是看你本分方才向娘娘举荐你的。不然，你现在只能伺候那些包衣秀女，有你好受的。”玉瓶被一顿喝斥，站着也不敢动，再不敢随便说话了。绫香斜眼看着她说：“你知道谨言慎行就好了。”玉瓶低声道：“奴婢是看方才那位舒穆禄英舒小主好像给了姑姑你什么东西，你好像很开心的样子，我才问的。”绫香眼珠一转，见无人在旁，用力拧了玉瓶胳膊一下，警告道：“你给我闭嘴，我警告你啊，我可没收她们的红包，她们可什么都没给我，这就是事实，你懂吗？”玉瓶嗫嚅着道：“奴婢明白了，绫香姑姑要相信我，我不会乱说的。”绫香睨她一眼，嘱咐她跟在后面就好了。

        且说在绫香两人前脚刚离开，舒穆禄英舒便来找自己的好姐妹宁萱，舒穆禄英舒走进来道：“姐姐你这里是个好地方啊，妹妹我好羡慕啊！”宁萱打趣道：“妹妹你要是欢喜，等明日我跟绫香姑姑说明了，我同你换一下。”英舒道：“那倒不必了，换来换去的，我嫌麻烦，现在终于有个地方可以供我们好好休息一下了。”又问道：“姐姐你也收到绫香姑姑送来的蔷薇清露了？”宁萱点了头，仍在收拾着东西。英舒却道：“东西是好东西，可人人都有了，便体现不出好东西的价值了。”宁宣只是笑道：“我还在比较忙，你先去找你的俐人姐姐说说话，等我忙完了，我就来找你们一块说说话，看看永和宫都有什么新鲜的事。”英舒见她忙，就去找丁俐人的房间找她说话，碰巧徐夏银也在那里，三人聊了起来，一直聊到了傍晚之时才散。

        入夜，同顺斋的步步锦支窗外星月娴静安详地散在甬道上，甬道通向永和殿，连接着前正殿永和宫和后殿同顺斋，走来走去的宫人幻化成朦朦胧胧的影子，模糊不清。

        英舒因为用蔷薇清露洗过了澡，觉得心情愉悦，抬头看着今夜窗外星光闪烁，便去找宁宣说话。宁宣正准备休息，见她来了，又不好拒绝，笑着请了进来。英舒进了屋，坐下道：“我听说忻妃娘娘是为了给她冲冲喜，让自己快点好起来，才会让我们住到永和宫来的。”宁萱急道：“妹妹别乱说话，咱们初来永和宫，忻妃娘娘的心思你可别乱猜，让隔墙之人听了去，我们的选秀的日子也就结束了。”

        英舒道：“宁姐姐别紧张，你这屋子里左不过我和你，谁会乱说呢？难不成姐姐你的屋子里还有别人么？”拉着宁宣的手又道：“今夜的月亮似乎又大又圆，天气又热，不如我们去外面坐坐，吹吹风再回去睡下好不好？”宁宣屋内只好陪着去了。到了院中，两人坐下，英舒抬眼望着天上说：“姐姐瞧着天上的月亮了吗？那么多人吟诵它可爱迷人，全是因它天下无二。咱们过几日就能见着皇上了，皇上就如这天上的明月，也是独一无二的，我们怎可以跟其别人共享呢？”接着，英舒掏出一颗白玉珍珠，对准月亮的位置，代替了月亮。倏尔放下，道:“这颗珍珠是名贵，可它能办的事别的珍珠钱财也可以办到，天下不缺相似之物，缺的是似明月般的独一无二。”

        宁萱也不清楚她这是什么意思，问道：“妹妹是不是觉得选秀的时间近了，压力大了，才会说这话的？”英舒道：“我千里迢迢从福州赶入京城参加选秀，我可不想一无所获，所以心里还是觉得要是落选了很没面子，对不起自己的族人。”说着拉着宁宣又说：“我为了被选上，还给了绫香一个好大的红包，不过这件事我只对你说，你可千万别对别人说起啊。”宁宣听了，只觉得英舒情绪复杂，便道：“英舒妹妹别想太多，咱们是不打不相识得姐妹。姐姐我觉得我们都有机会获得皇上青睐的，思虑太多总是无益，咱们回去准备自己的东西，清洗一下睡觉吧。不然绫香姑姑又要来催我们了，不要让忻妃娘娘对我们失望了。”说了，两人寒暄几句散了。

        夜色沉沉，黑漆漆的甬道上凉风带浅流的，逐月彩月集聚，明月难见，空中的局势变幻更是令人生畏胆寒，露重虫不蜩。那时众人皆已歇下，只听到绫香领着玉瓶推门嘱咐之声，声音隐隐约约，还惹到了几个秀女的睡眠，不过她们有气不敢撒，只得等着绫香和玉瓶快快走过自己门前去。

        那宁萱自从跟英舒说完话回来后，关了门，独自呆坐于烛火之前，红光映面，神色凝重起来，似有心事千堆。她想着，令她最难看的就是今日绫香领着玉瓶来送蔷薇清露之时，她请绫香向忻妃娘娘问好，她应该塞给绫香一些“好处”的，然而她囊中羞涩，连拿来打赏别人、向上面主子买个话的碎银都没有，该怎么办呢？她不是不知道要递个红包给绫香，因为有钱能使鬼推磨嘛。对着绫香，她虽然全力在装着真诚，假装宫中没有贿赂这回事。可是明人不欺暗室，一个人独处在暗室里，就要真诚的面对自身真是感受；好比她现在的情况，她没给绫香递个“好处”，绫香真会替她向忻妃娘娘问好，让忻妃娘娘多注意到她自己吗？可能不会吧，因为其他的秀女肯定在拿到绫香送的蔷薇清露之时，会以各种方式表达对绫香姑姑的“感谢之情”。那自己要怎么办？眼下跟家里要已是远水救不了近火，更可况自己家中并没外界想的那么宽裕。

        宁萱眉心紧锁，百结成愁。想道：“要我向她们三人开口借钱的话，那实在是叫我难为情，眼下虽然我们几人以姐妹相称，过些日子选秀结束了，大家也就算了，说不定现在自己口中的好姐妹变得比陌生人还陌生。尤其是在虚实不定的后宫中，难免她们不会在人前人后道你的长短，我可是最忌讳被人评头论足的。”想到这里，又想到英舒拿着一颗白玉珍珠在月亮下比来比去的情景，因想着：“这个英舒也不傻嘛！居然一开始就懂得利用红包来收买绫香，让绫香多为她美言几句，让她多几分机会，她的如意算盘打得也够精明的。英舒既然懂得用这一招，那么丁俐人、徐夏银自然也懂得。如今我们四人，只有我没给绫香红包，那我的前途也是最渺茫的那一位了。不行，我不能成为被皇上撂牌子的那一个。这个舒穆禄英舒这么爱在我眼前晃来晃去的，那么碍眼，我就先对付她，之后再对付丁俐人和徐夏银，我要让她们一个个都从我眼前消失，别挡住我向上爬的路。”心里打定了主意，看着门窗已经关紧，方走去把藏好的那个包袱拿出来。宁萱嘴角一咧，生出一个冷冽的笑容来，望着面前的包袱，只觉得计从心来，心生一计。

        忌嫉为心，妒同醉骨；射人于暗，奸类含沙。人心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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