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笼中鸟

在破坏者的自爆中，萧遥的确被撕成了碎片，破坏者的自爆完全超载了他的自愈因子，几乎同一时间杀死了他全部的细胞。

从这个角度上来讲的话，萧遥的确被“杀死”了。

然而他还有“不死性”。

织梦者赋予他的不死性第二次成功的发挥了作用，让他起死回生，做到了这奇迹一般的事情。

然而复活却不意味着恢复战斗力，破坏者消耗了萧遥太多的体力，伪神话生物状态支撑到了极限被迫结束，身体陷入了短暂的虚弱期。

他原本不会有反打的机会，然而，在破坏者自爆前一瞬间，他从破坏者口袋里抢走了一个针管，其中装盛着由灰白药丸制造的药剂，并以最快的速度将其塞入了振金外骨骼之中。

破坏者的自爆能毁掉萧遥的身躯，却毁不掉他的九鼎手链和振金外骨骼，因为这两件装备实在是太过于坚固。于是，这个针管在爆炸中幸存了下来。

在萧遥的不死性触发、让他成功复活之后，他赶在被苍炎发现之前，立刻注射了这种药剂，从而恢复了少许体力，顺利规避了虚弱期。

可哪怕是这样，萧遥依旧没有把握不借助伪神话生物状态的力量战胜苍炎，所以他果断选择了背后偷袭，赶在苍炎认为自己已死、警惕性最低的瞬间，撑着还没有再生完全的身体偷袭，这才一击奏效。

“你……你到底是什么怪物？”苍炎手撑地面，翻了个身，鲜血从他的胸口涌出，他看向萧遥的眼睛里被怒火充斥，“你这个混蛋……你虽然赢了，但是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么？只有我们掌握着拯救这座堡垒城的技术，你杀了我们，就等于你毁了这座堡垒城！”

“哎？”萧遥蹲下身凑近了一下，“奇怪？我怎么感觉自己只是宰了几个用普通人的生命延续自己长生的暴君呢？你们要是真的是为了这座堡垒城好，也不至于做出那种事情吧？”

“愚蠢！你真的以为我们想要长生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吗？我们是想要拯救人类！只有我们才能确保这座堡垒城延续下去，只有我们活着才能确保人类断层的文明还有复苏的可能！”苍炎声嘶力竭的怒号，他从未如此愤怒，自己这一生、七将这数百年来为了人类延续所做的一切努力全部白费，自己居然失败在了这个对于对一切都一无所知的外来者手上！

何等的……耻辱！

无论如何，他都不应该……死的这样毫无意义。

“嘛，或许你说的是对的，不过我不杀你，难道站着让你们杀吗？就像我之前表示的那样——把你们当成坏人，能让我这边自感觉在一点。”萧遥对七将仅存的好感度在确认了“灰白药丸”和“傀儡王”这两件事存在之后就已经荡然无存，而在七将打算诛杀自己、甚至不给一点解释机会之后，他对七将的观感更是由“反感”直接变成了“该杀之人”。

“你根本就不知道一切的真相，我们的确是杀了一些无辜的人！可是没有我们，死的人会更多！我们必须活着！只有我们活着才能拯救这座堡垒城！”苍炎仿佛忘掉了自己胸口的致命伤，不顾一切的挺起身体向着萧遥挥出已经没有多少力气的拳头，“你毁了一切！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萧遥虽然很想给他解释解释这种自诩“救世主”、自以为是的替所有人选择所谓的“合理”未来的行为有多么幼稚，比如某疯狂泰坦已经被一群超级英雄群殴弄成了灰。

不过，第一是苍炎剩下的时间不太够了，第二是他委实搞不太懂苍炎的逻辑——我杀你们，这不还是因为你们二话不说就要宰了我吗？虽然我也承认自己的确有做的不地道的地方，但是你们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就霸道的宣判我的死刑，我总不能等死吧？

所谓杀人者人恒杀之，既然双方大概率都不是好人，在死斗中输掉的一方干嘛要义正言辞的占据道德制高点痛骂自己？难不成自己还得心甘情愿的洗干净脖子被你们宰了不成？

以自我为中心活得太久的人，莫名其妙。

于是，萧遥只是轻巧的躲开了苍炎的拳头，然后模仿出了一个路笑的微笑，用充满嘲讽意味的语气回答——

“不为什么。”

……

地下室的屋顶轰然坍塌，在这个与世隔绝的空间里，两个怪物此起彼伏的厮杀与碰撞终于还是让年久失修的结构彻底崩溃。

庞大的黑影在扬起粉尘中轰然倒地，这是一具仿佛把人类与恶魔杂糅在一切的丑陋躯壳，难以言明的怪异感与威压如洪流般爬满他的全身。

然而他就要死了，一个巨大的空腔出现在他的胸口，银白色的流光黏着在创口的边缘，像是有生命的爬虫一般吞噬着血肉，制止着老人强大的自愈能力修复这处致命伤。

此刻，胜负已分。

上杉葵伸手扶着墙壁，撑着摇晃的身体站起，女孩娇小的身体伤痕累累，无数细小的血花在她身体表面接连绽放开来，一朵接着一朵，如同雪中绽放的红梅。

“看来，是你赢了……”半面魔长长的叹出了一口气，尽管明知道自己的结局已经注定，但是实际上他的内心并没有多么焦虑……因为，可以说早在数百年前做出那些决定的时刻起，他就已经做好了为此而死的觉悟。

因为“必要之恶”依旧是罪恶，而罪恶注定要被审判。

“我……”上杉葵嘴唇动了动，她似乎堆了许许多多的话语堵在喉咙想要倾诉，然而张开了嘴却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千言万语，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她已经分不清……此刻到底是谁对谁错。

“你掌握的……这是什么力量？真的很强……我从来都没有见过，也没有听说过，可以告诉我吗？”半面魔身上属于恶魔的部分一点点消退，到最后只剩下了单纯的人类躯壳，此刻的他只是一个垂死的干枯老人，用尽最后的力气向着呆滞的女孩挤出了一个柔和如初的微笑。

“这是……来自我家乡的力量，是……”上杉葵犹豫了一下，这倒不是因为她不愿意把这件事告诉面前的老人，只是因为她自己也不太清楚这份力量该如何描述……

就像她之前说过的那样，她的家乡是一个同时拥有魔法和科学的地球平行世界，而这份力量则来源于魔法领域某个极其特殊的象征，无数叛逆的科学家集中智慧，人为的将其由“抽象”变为“具象”，因而制造出了一个究极的人造怪物、能与传说中的神明向抗衡的超级生命体——而这个造物的名字，叫做“上杉葵”。

虽然她后来被一群“正义的伙伴”拯救了出来，摆脱了成为武器的命运，然而这份“状若神明”的力量却依旧属于她。

半面魔显然误解了女孩的意思，他低声叹了口气：“果然，就好像当年的旧王一样啊……当年我们也问过他同样的问题，问过他的力量从何而来……可是他和你一样，也是什么都不愿意告诉我们。这样想来，你们真的像是一类人啊。”

“我不是……”

“不用解释什么了，我相信你没有恶意……就像是我曾经相信他一样。”半面魔垂下了头，虚弱的举起手指向了容器中的灰发女孩，“指令：最高权限移交……孩子，七将的时代……已经结束了，这座堡垒城就交给你了……做你认为正确的事情吧。”

半面魔的手无力的垂落，一切归于平静。

上杉葵呆呆的站在半面魔的尸体面前，沉默了好几分钟才转过身，慢慢的走到了玻璃容器中灰发女孩的面前。

她扬起了爪子，打破了那层坚固的屏障，其中透明的液体倾泻而出，上杉葵连忙伸手轻轻的抱住了失去支撑、仰面倒下的灰发女孩，把那具瘦小的身体紧紧的抱在怀里。

被称为“混沌之子”——或者说“混沌之女”更加合适——的女孩慢慢睁开了眼睛，她的眸子里仿佛布满了灰白色的雾气，像是新生一般茫然的看着面前陌生的世界。

上杉葵看着这个比自己还要瘦小几分的女孩，仿佛在看一个刚刚出生的懵懂婴孩，混沌之子呆呆的瞪着眼睛，一脸的无助。

上杉葵深呼吸了一下，用自己最柔和的声音安慰着怀中的女孩：“都结束了，你现在自由了。”

混沌之女呆萌的点点头，上杉葵欣慰的笑了笑。

然后……混沌之女啊呜一口咬在了上杉葵的胳膊上，趁着上杉葵刺痛收手的瞬间弹跳而起，向着阳光的方向胜利大逃亡。

上杉葵一脸懵逼的站在原地，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吓到了这个小女孩，而且自己现在貌似应该直接追上去——

“别跑啊，我不是坏人！外面危险，等等我啊……”

笼中的鸟儿，时隔百年重获自由；阳光从地下室破碎的缝隙里洒入了这个被黑暗充斥的角落，少女们开始了全新的旅程。

……

城堡在爆炸中布满了裂痕，幸好这栋老建筑的结构足够结实，再加上爆炸的氛围不大，这才勉强稳定在了倾塌的边缘。

重新换了一身衣服的萧遥深吸一口气，然后一脚踢开了会议室的大门。

外出迎战的三个S级异能战士被他全部击杀了，但是这里还有一个心魔没有参战——大概率是因为她所掌握的“精神爬虫”不适合正面战斗。

也就是说，哪怕是现在状态远不是巅峰的萧遥，也能轻松的击败心魔。

这次是“击败”而不是“击杀”。

他暂时不打算击杀心魔，因为他还没有来得及把七将和这座堡垒城所有的秘密挖出来，这七个神秘兮兮的家伙总要留下一个活口问话——既然七将都活了几百年，那么说不定他们对于导致了末日的核战会了解的多一些，只要能从心魔嘴里把情报问出来，那么他就能更加接进一步此次任务的目标。

不过开门之后，看清了门后的一切，萧遥就立刻放弃了原定的计划。

因为，已经有人在那里了。

“回来了？”路笑咧着嘴笑呵呵的看着他，他盘膝坐在那张原本用于开会的桌子上，把玩着一把奇形怪状的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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