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何为正义
第一百六十五章何为正义
赵斌于是停止了小跑，慢慢推着慕洐，说道：“少爷的意思我大概懂的，我们不能期待敌人的仁慈。因为我们不会给予敌人仁慈，我们会打败他们，将少奶奶救出来。”
突然轮椅停了下来，慕洐也没有抬头看赵斌。但赵斌还是执意说道：“但是我真的很喜欢少奶奶。少爷你也是。少爷你被仇恨蒙蔽了太久的眼睛，夫人死后，你变得寡言、无情、冷酷甚至冷漠。”
“但是少爷，你还有更好的选择的。你封闭了自己的内心，将自己活得仔细又委屈，虽然你强大，却又有了新的顾虑。这么些年下来，我们这群手下，都很替少爷难过啊。”
慕洐叹了一口气，说道：“走吧。”语气已经不再冷冰冰了。
看见赵斌没有反应，慕洐苦笑着说道：“我真的找柳隽彦有事情。”
还是没有反应，慕洐终于有点生气了，抬头想要训斥赵斌，却看见赵斌那小子现在脸上忙是泪痕。正手忙脚乱的擦着。
慕洐忍不住惊叹道：“赵斌你真的是个人才。哭成这样说话还能没有起伏。”
赵斌不理慕洐，转过头去使劲擦脸。他是说出了那些话后才哭的，慕洐这些年一直在委屈自己，但是赵斌慕光等人，哪一个又不是呢？
慕洐也懂得他们这群人实在很委屈，眼珠一转，想出了一个好办法。慕洐大喝道：“赵斌，你这个王八蛋！说！你到底有多喜欢盈盈。我告诉你，你要是让我看见有一点出格的行为，我就把你衣服扒光扔到慕光房间里。让你们两个大光棍凑成一对。”
“他也配！”赵斌不由脱口而出。
这话一说赵斌就从那种伤怀里走出来了，实在不好意思再做小妇人姿态，赵斌赶紧收拾了一下，掏出手绢仔细擦脸。
慕洐顿时眼光一亮，“好赵斌！你这手绢哪里来的？”
听到这话，赵斌连忙手忙脚乱地收好手绢，一本正经地说道：“哪有什么手绢？”
不等慕洐再说些什么，赵斌就推着慕洐朝衙门出发了。但是此刻，这对既是主仆也是朋友的两人心情都格外轻松。
因为很快就到未时了，而自己那个时候正在柳隽彦面前“下棋”。
两人很快就到了衙门前，不出所料，衙门现在气氛很不对劲。一些闲着没有地方打发时间的妇人站在衙门口，扯着嗓子破天大骂道。
“柳隽彦你妄为父母官！居然让绑匪打到了镇子里。”
一个维护秩序的官差一听这句话，马上就拉下了脸，什么叫打到了镇子里。明明是一个骚扰的袭击，突然被说得有那么严重。他马上严厉说道：“不可乱言！”
那些妇人一看官差还有脾气，顿时更是来劲，更加大声地说道。
“你们居然还敢大声，你们三个人打人家一个，居然都没有打过。最后都让他们跑了。”
“估计匪徒跑的时候，他们忙的在后面鼓掌呢。”
“我看也是，你看他们怎么一个受伤的都没有。一看被绑走的只是普通人家，这些狗腿子都不肯出力。”
赵斌此时正好赶过来，听见这些话也是乐得不行。什么叫普通人家，我们慕家还是普通人家。但赵斌也不会故意上去说什么，或者替那些官差说一些公正话，比如受伤的人在里面包扎，不会出来站岗之类的。
但赵斌这些年一直和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知道这群妇人只是没有感到安全，所以才会这么口不择言。其实真的事情怎么样，当时也有那么多人在场，她们不可能不知道。等她们这口气消了就好。
慕洐却眼神突然闪烁起来了，但最后还是没有说什么，只是长长叹气。
赵斌早就注意到了慕洐的异常，连忙问道：“少爷怎么了？”
“我本来打算利用这些妇人将官差拖住，不让他们去破坏我们的计划。”慕洐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赵斌一听连忙说道：“好主意啊！少爷为什么不用啊？”
柳隽彦的人及时出现在了望月楼外是陈一言和慕洐都没有想到的事情。不得不说，他们还是有些小瞧了柳隽彦。但这也不能怪他们，柳隽彦毕竟只是新上任的县令，年纪又小，还没有什么功绩。不，应该说有一件，便是八达山剿匪，但这件事因为这种那种的原因已经被杨阜山压下了，柳隽彦自己也不愿意主动提起了。他是君子，不争功的那种。
所以无论谁要假装劫匪，都会有一个共同的敌人，就是柳隽彦。这是明面上存在的，无法改变的事情。
赵斌以为慕洐是看在柳隽彦和箫盈盈的师徒关系才会如此，忙说道：“少爷，不能妇人之仁啊。”
慕洐摇头打断了他，“赵斌。你知道我们和陈一言等人的区别吗？”
赵斌毫不犹豫地说道：“我们是正义的！”
慕洐冷笑一声：“正义是胜利者的华服。脱了这身衣服，里面都是萎缩内陷的肌肉、深陷的眼眶、骨瘦如柴，行尸走肉一样游走在这个世界上。赵斌，我们选择了这条路，就注定了我们不会光彩。这是一条没有阳光的路，每个走在这条路上的人，无论什么目的，都会逐渐面目苍白。”
“赵斌，我们已经做了很多不光彩的事情。我们自诩的正义，是无法摆在明面上的。虽然这些很多都是我们保护自己的办法，但是，赵斌，我们真的很陈一言完全一样。”慕洐接着说道，“我们已经伤害了许多人了，不管有意还是无意。”
“可是少爷，我们还是跟他们有不同的。”赵斌忍不住说道。
“是什么？”
“……”赵斌回答不上来。
慕洐替他回答了，“是再褪去这些血肉后的骨头。我们的骨气，我们的原则，我们的站立行走，都在这里面。虽然我们看不见，但这些却是支撑我们的理由。”
“所以我们有些事情也不能去做。”
“当你和君子为敌时，你就要反省自己是不是小人。”
“当私刑代表了公平，让公平落入大家手里，反而是公平消失的那天。”
慕洐胡言乱语说了半天，终于还是没有说服自己。
他已经走在黑暗里太久了，虽然现在看见了一束光线照下来。但离他走出来，还是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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