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宠溺
“你说的是真的假的？皇上竟然会允许男子同男子成亲，这种事情谁家发生了不是好生瞒着，尤其是发生在皇家，怎么能这般大张旗鼓？”有人疑惑，不敢相信。
那说书的人急了，蹦到了摊子上，说得唾沫星子横飞：“我可是京中消息最灵通的，这些事情在大户人家都传开了，怎么会有假？若是普通人皇上定不会同意，可这故事的主人公可是东陵王，东陵王最受皇上的喜爱，再加上他的性子又固执，不知道怎么说动了皇上，反正就是同意了。看看这街上挂着的灯笼，还有早上放的鞭炮，如今这些红绸还没有取下来呢，不是战神王爷谁有这么大的财力来成婚？今日说是过寿辰，实际上就是为了向大家伙儿宣布成亲的消息，不然为何请那么多的人，京城的大户人家几乎都被叫过去了，就是为了让他们做个见证。”
听了他的话，下面的人纷纷咋舌，这消息可真是劲爆，给几个铜钱来听倒是划算。
下面又有人道：“若真的是这般，那两个男子成婚倒也不是那么骇人听闻，只是可惜了东陵王那般的好男儿，竟然真的是个断袖，从前京中也传过流言，但是谁敢信那？”
“还有更想不到的，你们要不要听？”那说书的卖了个关子，挤眉弄眼道。
“快说快说！”人们都纷纷叫起来，难不成还有比这个要让人惊讶的事情？大把的铜钱落到说书人的钱袋子里，说书人看见这么多钱，乐得眉开眼笑。
他蹲下身子，神秘兮兮道：“咱一直听到的传言啊，那个呈风王的世子宋宁渊身子弱不禁风，武功是一窍不通，男娃娃像个女娃娃一般，其实这才是传说中的真人不露相，方才的寿宴上，闹刺客，皇家侍卫没来得及赶到，据说世子保护在东陵王和皇上前面，将上前的几十个刺客都杀了个干净，雄威大发，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还有这次的刺客很多都是京城的世家公子，领头的是那个赵元举，外姓王赵元仕的世子，他的武功可不差啊，在世子面前可是半点都没有讨到便宜，现在被抓住了，据说已经关到了牢房，等候审问呢。”
人群中一片抽气声，明显是惊讶得不轻。宋宁渊之前的形象都是装出来的这件事就已经让人难以想象了，赵元举是刺客？
人们一时间议论纷纷，不过除去刺客这件事，宋宁渊的形象却是越来越光辉伟大起来，隐藏实力这么多年，为了保护王爷暴露武功，二人之间的爱情也很快被传得更加惊天地泣鬼神，人们一个个地添油加醋，听哭了许多姑娘，叹息了众多小伙，他们顿时成了大胆追求爱情的青年男女的典范，短短一段时间，京中逃婚的私奔的事情比往常多了两倍，此事都是后话了。
宋宁渊和萧陵两位主人公不知道外面关于他们凄美的爱情故事已经传了好几个版本，他们此时正在往大牢走，牢房在皇宫的东南角，一进到附近，阴森的气氛便浓郁开来，关键这时候还刮起了不小的风，更加显得昏暗。果然这种死人多的地方，阴气就是重啊，宋宁渊想。
外面还不算什么，一些小罪而已，最多关押一段时间，看起来还好，但是绕过层层的牢房之后，来到的地方就是给死刑犯的，浓重的血腥气传来，宋宁渊倒是没觉得有什么，萧陵自然也不会，但走在萧呈煜后面的钱芷筱就很是不适了，她捂紧衣襟，抱紧双臂，一句话都不说，只是挨萧呈煜更近了一些。
“皇上……”她小声道。
萧呈煜停下脚步，回头看她，道：“这种地方确实不是爱妃能来的，你先在这外面等朕吧，来人，照顾好钱妃，等朕出来。”
闻言从旁边走来两个守卫，道了一声是。
钱芷筱闻言急忙摇头，她不动声色地看了看萧陵，然后道：“无事的，皇上，臣妾想陪着您，臣妾不怕，虽说这种地方女子来容易惹上什么不好的东西，但是有天子在这里，不好的东西哪里还敢近身。”
她话说得好听，眼神又让人看着舒心，萧呈煜哈哈大笑，道：“好，你就跟着，不过只许在门口，不得进去看，知道了吗？”他说完，伸手揽过钱芷筱，继续往前走去。
宋宁渊看着他们，凑过脑袋对萧陵道：“皇上以前就是这么宠爱妃子的？我怎么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啊？”
萧陵回答道：“皇兄对妃子的事情，我不知，但以皇兄的性子来说，不应该轻易被美色魅惑才对，我也觉得不太对劲。”
“是吧。”宋宁渊说，她的眼神在钱芷筱身上打量了很久，又道，“皇叔，钱芷筱此人真的太迷了，前些日子还想爬上你的床，怎么就爬上了你皇兄的，她哪里来的这么大本事？真想知道她背后的人是什么人精，又是安的什么心，难不成也是赫连子期？他太擅长找奸细了，策反的本领和传销差不多，驱动钱芷筱刺杀也不是什么难事。”
萧陵思考了一下，道：“若是刺杀，恐怕现在皇兄已经没命了，但是防着点没有坏处，只是皇兄喜欢她喜欢得紧，我尝试一下，不知道能不能听进去。”
宋宁渊点了点头，她心中其实晃过一个念头，既然钱芷筱能对萧陵下媚药，那就也能对萧呈煜下媚药，只是不知道什么媚药能够药效好成这样，让一个皇帝死心塌地，不是赫连子期的话，还有谁有这样的本事？
走到了死囚犯所在的监牢，更加浓重的血腥气传来，黑暗中还时不时传来呻吟声，有气无力的，活像是一个个破烂的风箱，让人心头发颤，宋宁渊面不改色，但是担心地看了看萧陵。
萧陵感受到了她的目光，他淡淡地说：“别担心我，打了这么多年仗，这点血腥气还是能够忍受的。”
宋宁渊转过头，嘀咕道：“担心你你还不乐意，真难伺候。”不过说归这么说，宋宁渊还是将方才顺手拿的披风披到了萧陵的身上，萧陵也不拒绝。
宋宁渊对他的好，他只想在自己死之前，多多感受一些。
“救命……”
“放了我吧……我不想死……”
“皇上，饶命啊……”
一些幽幽的呼喊声在身边响起，死囚们大多都已经是奄奄一息，只有可别的还能够看清楚来的人，纷纷扑到了栏杆上，笑声哀求着。
宋宁渊表情淡漠地看过他们，像是在看一些死人一样，萧陵轻声问：“渊儿为何不觉得他们可怜？”
“皇宫之中，冤假错案数不胜数，我也做不了什么，更加分不清哪些是该死，哪些是不该死，与其同情心泛滥，倒不如不当一回事。我见过的这样的景象很多，大部分人还没有他们这样的好运气，因为他们活着就是罪过，必死无疑。”宋宁渊一双眼眸，说话的时候，眼中没有反射一点光，黑得像是深渊。
萧陵愣了愣，相比于宋宁渊的淡漠，他虽然也没有什么大的感觉，但是面对这些人的哀求时，他反而做不到那样心如铁石。虽说在外人眼中他萧陵嗜杀冷血，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只是表面而已。
宋宁渊转色看向他，心中逐渐变得温柔，她知道萧陵其实是个有血有肉的人，面对这些，他应当是比她更加心软一些。
可能因为是是萧陵的原因吧，她觉得这样的心软十分可爱，这种感觉很奇妙，只有她知道他背地里柔软的样子，就似乎意味着他是她一个人的。
“不过渊儿，你何时见过那么多这样的景象？”萧陵没有忍住，问，宋宁渊果然瞒着他的东西还是很多啊，就算是方才说了，也说的乱七八糟的，谁能够听清楚？他想着想着，心中有些不满，他拉着宋宁渊的手紧了紧，弄得宋宁渊栽倒在他的身上。
宋宁渊好不容易站住脚步，莫名其妙地看向他，说：“皇叔，你这是做何？”
萧陵脸上没什么表情，一脸严肃。手中却是没有松，说：“这里阴气重，你靠我近一些。”
宋宁渊失笑：“皇叔如今才是身子弱的人吧？”
萧陵虽然不想承认，但这是事实，他想了想，道：“你年纪还小，阳气不足，这种时候还是大人更加安全。”
宋宁渊无奈了，就由着他去了，二人此时挨得很近，彼此的气息纠缠在一起，身边的那些个死亡的气息倒是没有那么重了，几乎能够忽略。
钱芷筱暗暗看着他们，心中酸涩。
“好了，到了。”萧呈煜没好气地道，他揉了揉眼睛，一看到宋宁渊和萧陵二人这么亲密，他就不爽。
萧陵笑了笑，松开了宋宁渊，先一步走了进去，萧呈煜嫌弃地看了宋宁渊一眼，也走了进去，只有钱芷筱站在门口，不敢往里走。
宋宁渊装作无意地蹭到她面前，伸着脖子往里看了看，里面黑洞洞的，血腥气浓重，呻吟声传来，似乎受了什么很大的折磨。
宋宁渊咂吧咂吧嘴，装作无意道：“真可怕，他们都快死了，血流了满地啊，太可怕了，这就是反贼的下场啊。啧啧啧，你看看那身上，全是刀割的伤口，都能看见骨头，白森森的……”
“宋宁渊！你别说了！”钱芷筱听得头皮发麻，她捂住耳朵，往后退去。
宋宁渊转头看向她，笑道：“你身后有个死人。”
钱芷筱尖叫一声，又往前躲闪，正好撞在了宋宁渊身上，宋宁渊没有躲，钱芷筱便撞进了她的怀里，钱芷筱愣了一秒，又将宋宁渊一推，撞在了墙上。
宋宁渊好笑地看向她，道：“你怕什么，后面没死人，我也是个断袖，有什么好怕的？”
钱芷筱这才睁开眼，往自己身后看了看，后面只是个巨大的箱子，根本没有什么尸体，她恶狠狠地看向宋宁渊，压低声音说：“宋宁渊，你想干什么！”
“我没想干什么，不过你身上的味道可真香啊。”她作势嗅了嗅，一脸陶醉。
“下流！流氓！王爷怎么会喜欢你这种人！”钱芷筱啐道。
宋宁渊瘪瘪嘴，说：“下流？也不知道是谁披着蚊帐往别人床上钻，这才是下流。”
“你！”钱芷筱气得脸都变了形，说不出话来。
宋宁渊没再看她，而是大步走了进去，临走时一句话飘到了钱芷筱的耳边：“我真没骗你，那箱子是个棺材，里面装了不下五个死人。”
当宋宁渊走到萧陵身边的时候，外面传来钱芷筱巨大的尖叫，将牢房里被审问的刺客都吓了一激灵。
萧呈煜皱起眉头，道：“女人就是麻烦，她怎么进来了？”他摇摇头，也不去管，而是继续看着被审问的刺客。
宋宁渊与萧陵的视线相对，她从萧陵眼中读出了和她一样的疑惑，离开钱芷筱后的萧呈煜看起来正常多了。
眼前被审问的囚犯根本没有她方才说的那么惨，就是身上挨了些鞭子而已，宋宁渊摇了摇头，说：“就这么审，能审出来什么？”
萧呈煜怒气冲冲看向她，说：“你若是能审出来什么，朕便同意了你和萧陵的婚事。你若是不能传宗接代，就得能保护的了萧陵，若是都做不到，别怪朕出尔反尔。”
他就是看宋宁渊不顺眼，明里暗里讽刺她。
宋宁渊闻言，笑得肆意，她先是道：“传宗接代的事，皇上洪福齐天，子嗣众多，宫里宫外到处都有您的福气，传宗接代这种事怎样都传不到我皇叔身上，不过既然您都这么说了，我作为小辈自然就要证明一番，您往后退退，莫要惊了龙体。”
说完，宋宁渊就走到了那些个刺客那里，冲正在审问的官员说了什么，那官员闻言，惊讶地看了看萧呈煜，然后大步跑开了。
萧呈煜指着宋宁渊的背影，你你你了半天，然后没好气地对萧陵道：“你看看他！竟敢出言讽刺朕滥情！朕，若不是因为你，朕现在就要了她的小命！”
萧陵掩住唇边的笑意，看着宋宁渊的眼神满满的都是宠溺，他轻声道：“皇兄多想了，渊儿不过是赞美您有子孙福罢了。”
萧呈煜不说话了，一个白眼翻上了天，这二人夫夫一心，反倒让他这个皇上无话可说，真是气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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