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仗义的楼经理
“咣咣咣——咣当！”一声巨响，喧哗的人群顿滞了一下，一个人影窜了出来，几步跳上大堂内的一张圆桌上。
“大家静一下，有事慢慢商量，这是想干嘛，你们把楼姐撕了也拿不到工资吧！”是安仔，他随手抄了两个不锈钢托盘，大力敲了几下，又狠狠地砸在地上，这才让大家安静下来。
楼小石看着桌上的少年，呼出一口浊气，挤开包围，抬腿站到了身边的一个方凳上，她环视了一圈人群，扬声说道：
“大家先静一下，如果你们想要解决问题，那我们就坐下来，好好商量，要不然，就报警吧，等警察来了，该抓人就抓人，该立案就立案！但是——大家算一下，就算是把酒楼搬空了，也不一定能补得上咱们的工资！”
大家听了这话，不由面面相觑，半晌才又交头接耳，小声议论起来。
楼小石示意安仔从桌上下来，自己搬了把椅子坐了下来，一个还算有眼力的服务员，递了瓶水过来，楼小石点了点头，以示谢意。
楼小石“咕嘟咕嘟”一口气把水喝完，然后拿出手机来，点开一段音频，是之前老板打电话给她的录音。自从某次她被客户坑过，楼小石就养成了接打电话都会录音的习惯。
录音放完，群情哗然，眼看众人又要激动，楼小石大声说道：
“静一下！”
她接着说道：
“老板的话大家也听到了，老板暂时离开了，大家的心情我能理解，我的工资和大家一样，也是两个月没有结了。如果大家愿意相信我，我承诺大家，到这个月发工资的时候，一定会把工资发给大家。”
众人又在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有人大声问道：
“楼小石，你怎么保证到时有钱发工资？”
“就是，到时发不出钱怎么办？”
……
楼小石没有说话，只是环视着众人，一个个看过去，接触到她的目光的人，慢慢地把头低了下去，或是转向其它方向。
楼小石站起身来，郑重地说道：
“虽然我们酒楼的生意大不如前，但是每天的流水，你们心里其实也有个数，我能承诺的是，到了月底，我保证一定先发大家的工资，再结供货商的款。其它的开支，不是最紧要的款项，我也会让财务安排在大家的工资后面。”
盛世皇朝大酒楼，占地十几亩，全盛时期，酒楼有三百多名员工，当时是本城最炙手可热的酒楼。但是风光了几年之后，用街坊的话说，就是老板开始飘了，慢慢地不再坐镇酒楼，全盘交给餐饮管理公司管理，可是却因为一些不可说的因素，以及人员变动等问题，一个吸金无数的聚宝盆慢慢开始衰落。
老板最后收回了管理权，裁了不少员工，正准备重整河山，没想到，老板娘却好死不死地惹了一名道上的大佬。老板只好带着一家老小，跑到外地暂避风头。
经理、部长等一些头脑灵活的管理人员，早就闻风而动，一个个打着明哲保身的主意，纷纷用酒楼比较值钱的物资抵了自己的工资和分红，不准备趟这趟混水了。
最后这摊烂摊子就落到了唯一剩下的“中层管理人员”楼小石身上了。
楼小石继续说道：
“大家也看到了，酒楼现在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如果大家想要趁乱，哄抢这些卖不了几个钱的桌椅碗筷，那我劝大家先想清楚再说，别到时候抵不了工资还被请到拘留所去消暑。”
小声议论的人们慢慢安静下来。
“可是，财务人都走光了，谁知道帐上还有没钱，酒楼还能不能开得了？”
“就是就是……”
楼小石招招手，她一早就看到，财务的出纳张楠，也挤在人群中间。
张楠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是个大学毕业没几年的小伙子，平常也还兢兢业业，难得这次连财务总监都跑了的情况下，还一个人守在岗位上。
“张会计，你给大家说说现在酒楼的财务状况。”
张楠见众人都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不由有些窘迫，局促地站了出来，小声但坚定地解说了起来。
最后，楼小石又承诺大家，在这个特殊时期，大家可以随时去查看酒楼的现金流水账，也答应大家，只要账上有钱，要走的员工，随时可以结款走人。
好容易安抚好了众人，楼小石最后说道：
“话已至此，如果不愿意干的人，可以现在就走，立马去人事办手续，月底来领工资，或者由财务打到大家的卡上。但是——”
她加重语气，停顿了一下，环视了一圈，接着说：
“留下来的人员，必须给我认真工作，出现任何失误，直接扣绩效！全部扣完了倒也好，酒楼也不用拖欠大家的工资了。
如果有存心捣乱的人，保安部直接报警！大家记住了，现在我们只能继续营业，好好营业，才有可能把大家的工资都发上！”
眼看着大家的情绪慢慢平复了下来，楼小石顿了顿，接着说道：“如果大家还不放心，我答应大家，我个人的工资，也会等大家的工资结清了再发。”
这话一出，大家也再找不到什么理由了，交头接耳议论了一番，便纷纷点头应了下来。楼小石趁热打铁，干脆利落地把下午的工作都安排了下去，领班和部门经理们也开始按部就班地给自己的人手分派工作。
这时站在门边的一个小保安有些不解地问旁边的人。
“哎，怎么这楼经理一说自己的工资安排在大家之后才领，他们就都乖乖地去上班了？”
旁边的也是一个保安，长得有些壮实，脸色黝黑，他眼睛睁圆了，像是在瞪人一样扭头看了问话的保安一眼，说道：“你是新来的吧？”
那问话的保安连连点头，说道：“哎对对对，我是新来的，我叫周建新，叫我小周就是了，哥怎么称呼？”一边顺手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递了过去。
“嗐，难怪呢，我跟你说哈，你可别在楼经理面前说漏嘴了。楼经理这人吧，人仗义，就是吧，钱财看得比较重，那个精打细算法，谁也比不过，但凡是该她的，谁也别想占了便宜去。哎，不过，别人的便宜她也不占。”
那黝黑脸庞的保安摆摆手，拒绝了递过来的烟，说道。
周建新顺手把烟塞到他的口袋里，用手拍拍，有些讨好地笑笑。黝黑脸庞的保安一扫眼，见没人注意他们，也就没有再坚持拒绝。
“呃……”周建新会心一笑，接着问道：“那大家就这么相信楼经理？”
“嗯，那是！我和你说哈，在这酒楼里，要说能信谁，除了楼经理，还真没有别人能比得上，这可不是我说的，你去问问去，咱们酒楼的人，谁不相信楼姐，仗义！”
“原来是这样，幸亏有哥的提醒，要不然我还不知道呢，对了，哥贵姓？”
“我姓赵，赵大刚。”
“赵哥！以后多关照了啊。”
“行，有什么不清楚的，问我！”
赵大刚摆摆手，一边示意周建新跟上保安队长的指挥，离开了大厅。
很快大厅里的人群就散了，几个楼面的服务员开始清理场地，大厅里终于又恢复了往常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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