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怪异的村落
解决了收货郎，鹤发老者侧身看向朝歌。
老者的手杖还没收起来，洛水以为他还要动手，向前一步挡在朝歌面前。
朝歌拍了拍洛水的肩膀，示意他靠边，恭敬地行了个礼，冲鹤发老者开口——
“村长，冒昧打扰，实属无奈，可……”
鹤发老者摆摆手，打断了朝歌的话。
“什么都不必说，今日天色已晚，你们便在村子里住下吧，明早天一亮就赶紧离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见老者这么说，洛水急了，刚准备开口，就被朝歌拦住了。
“那便叨扰了——”
朝歌又行了个礼，鹤发老者上下打量她一眼，见她没有多言，眼神和善几分，开口道，“行了，跟我来吧。”
鹤发老者话音刚落，就有两个男人小跑着过来，抬起躺在地上的收货郎，走在最前面。
这两人一出现，便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这两人，一人缺了一条腿，一人少了一只胳膊。
顺着石头小路往里走，是一个小缓坡，鹤发老者的屋子，在坡的最上方，一个小湖泊旁边，环绕村子溪流的水，就是从这个湖泊里流出来的。
毕竟是村长，鹤发老者的石头房子修筑得很高，也很大，有好几栋石头屋子，院子里直接有一片小树林，可见有多宽敞了。
“爹——”
一个同样满头白发的人从屋子里走出来，看到朝歌他们先是一愣，又看到躺在地上的收货郎，立马就明白了，眉头一皱，表情不悦。
“安顿一下，让他们住一晚，明早送他们离开。”
鹤发老者交代完，便杵着手杖进屋了。
“跟我来吧。”
老者的儿子不耐烦地开口，领朝歌他们往旁边矮一点那栋石头屋子走去。
“只有三个房间，你们挤挤吧。柜子里有被褥，自己铺一下，老实待着，不要到处跑，一会儿会有人来给你们送吃的。”
说完，他使了个眼色，让那两人把卖货郎往地上一丢，三人便一起离开了。
石头屋子里陈设简单，三个房间都是一张床，一张桌，两条凳，其中一个屋子里多了一个放被褥的大柜子。
其余人去收拾床铺了，洛水则和朝歌待在一起。
“师父，看他们的态度，我估计他们是不会帮忙了。”
原本洛水不理解，为什么师父宁愿耽误两天的时间，也要进这村子一趟，后来朝歌解释，村子里的人世代生活在千殇山口，他们能从山里带出食人果这些东西来，想必是很了解山中情况的，如果能找他们当向导，那进山后他们便能省掉很多麻烦。
洛水一听觉得很有道理，满怀希望地跟着收货郎，走了这么远的路到这，可鹤发老者和他儿子的态度却给他浇了一瓢冷水。
朝歌侧目，透过窗格，看着在院子里和老者儿子交谈的那两个人，问道，“洛水，方才穿过村子一路走来，你有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
“奇怪？”
洛水皱着眉头想了想，摇头道，“没什么奇怪的啊，景色优美，民风淳朴，自给自足。”
朝歌扬了扬下巴，视线落在院子里那人空空的袖子上，“你没发现这里的男子，很多都是缺胳膊少腿的吗？”
“这有什么奇怪的？”
洛水不解，“不是说他们去采食人果的时候被食人果咬断了吗？”
“不对……”
朝歌摇头，“你再仔细回忆一下，这村子里，凡是满头白发的男子，四肢都是健全的，其余的，要么缺胳膊，要么少腿。”
朝歌闭上眼，调出芯片里刚才储存的视觉图像，仔细确认后，睁开眼睛看着洛水，语气笃定地开口，“无一例外！”
洛水张了张嘴，也开始觉得奇怪了。
“让他们别铺床了，借着去村口搬东西的借口，再出一趟，看是不是和我说的一样。”
“好好好，我这就去！”
他们带来的为进山准备的那些东西，都还堆在村口，洛水叫上另外几个人说要去搬东西，刚开始老者的儿子还不同意，但听洛水说是很贵重的药材，虽然不满，但还是放洛水他们去了，只是安排了两个人一路跟着。
棕色头发的那个缺了半条腿，另一个满头白发的，四肢健全。
朝歌没跟着去，而是在院子里转悠。
她已经基本肯定这村子是有问题的了，所以想要知道鹤发老者和他儿子会说些什么。
本来朝歌以为，借着芯片，哪怕他们在屋子里小声说话自己也能听清，可不知是这石头有古怪还是怎么回事，朝歌在院子里转悠一圈，发现她能清楚听到洛水他们往村头走的脚步声，能听到在溪边洗衣服的妇女的对话，唯独这石头房子里的声音，她一点都听不到。
“阿姐，你是从外面来的吗？”
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孩子，不知道从哪钻出来的，站在朝歌脚边，仰头看着她，眼神干净，天真无邪。
朝歌一愣，她对自己的易容术一向很有自信，没想到居然会被一个小孩子看穿。
朝歌蹲下身来，捏了捏小孩子肉嘟嘟的脸，“你认错了哦，应该叫我哥哥。”
“不对不对！”
小胖孩子摇头，嘟着嘴，抬起手，朝歌这才发现，他的胳膊上立着一只小鸟。
小鸟浑身金色的羽毛，拖着类似孔雀的的尾巴，连眼睛都是金色的。
“啾啾告诉我了，你就是女孩子！”
小胖孩说着，踮起脚伸手比了比，“不过你比我高，阿冬是懂礼貌的孩子，所以叫你阿姐！”
朝歌看向那只小金鸟，“它告诉你的？”
“对啊，啾啾可聪明了！”
小胖孩说着，抬起肉呼呼的小手摸了摸小金鸟，“啾啾还说你受伤了，阿姐你没事吧？要不要阿冬给你搬条凳子？”
本来朝歌是没把这话当真的，只以为是小孩子天真可爱，把小金鸟当成朋友一样对话，可看着小胖孩指着自己先前断了的那条腿的小胖手，朝歌便相信这鸟当真通灵，小男孩也当真能与这鸟对话。
“阿姐没事，你能把啾啾介绍给我认识吗？”
朝歌说着，从腰间的小包里拿出一块松子糖，递过去，“这个给你，当做是见面礼好不好？”
小胖孩没伸手接，偏着脑袋问朝歌，“阿姐，这个是什么？”
“是松子糖，你没吃过吗？”
小胖孩摇头，皱着眉头，看着朝歌手上黑乎乎的东西，“这个能吃吗？阿冬不傻，阿姐你可别骗我！”
朝歌掰了一小块塞进自己嘴里，“甜甜的，很好吃的，要不要尝尝？”
见朝歌吃了，小胖孩才接过松子糖，学着朝歌的样子，掰了一小块塞进嘴里，砸了咂嘴，尝出味道，那黑溜溜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立马就亮了。
“真的是甜的！比山里的果子还甜！真好吃！”
小胖孩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奶声奶气的，怪可爱。
之前朝歌还觉得小桃塞给自己的这些东西累赘，现在才知道，这些简直是哄娃神器啊！
朝歌抬起手，准备摸摸小胖孩的脑袋，手刚碰到他的头发，小胖孩就被人一把抱了起来。
朝歌收回悬在半空中的手，站了起来，看着与自己一般高的小伙子。
朝歌皱了皱眉，小伙子皮肤黝黑，头发也是黑色的，但是却四肢健全，难道黑发和残疾之前没什么关系，是自己想多了吗？
“二哥，这个，甜甜，你尝！”
小胖孩说着，把还剩一半的松子糖塞进他二哥嘴里。
噗！
小伙子把松子糖吐到地上，伸手掰开小胖孩的嘴，把他嘴里快化了的糖扣了出来，“不是说了，不准吃陌生人给的东西！”
小伙子伸出手来的时候，朝歌才发现他那只手上，断了三个指头，看疤痕，其中一根应该刚断不久。
小胖孩看着地上沾了灰的松子糖，嘴一瘪，哭了起来，“呜呜呜，阿姐不是陌生人，二哥你赔我甜甜！”
小胖孩哭闹，在他二哥怀里挣扎着，拳打脚踢的。
“阿姐？”
小伙子一脸警惕地看着一身男人打扮的朝歌，显然他是知道那只小金鸟火眼金睛的本领的。
朝歌弯唇，把包里还剩的几块松子糖都翻了出来，“阿冬不哭了，阿姐这里还有哦——”
看到松子糖，小胖孩立马破涕为笑，小脸埋到他二哥胸口蹭了蹭鼻涕，挣扎着跳下来，“二哥坏！阿冬不要分给你甜甜了！”
小胖孩说完就跑走了，不知是听到了哭声还是怎么的，小胖孩刚跑走，鹤发老者的儿子就打开石头屋子的门，探出脑袋来，“阿秋，过来一下——”
“来了阿爹！”
小伙子用警告地眼神看了朝歌一眼，便跑了过去。
暮色将至，院子里也没人了，朝歌回屋去铺床，刚铺好一张床，洛水他们也回来了。
“师父！”
洛水匆匆放下手里的东西，关上门，脸色凝重地走到朝歌跟前，“跟你说的一样！”
回来的时候，他们故意走错路，在村子绕了一圈。
“所有我们在路上碰到的人，除了小孩子，只要不是一头白发的，全都是一样的情况，要么少了一条腿，要么少了一只胳膊！”
朝歌点点头，这和她猜想的差不多的，让洛水他们去，只是为了再证实一下。
“师父，我还发现一个奇怪的地方。”
“什么？”
“我来的时候发现，村子里所有老人，都是白头发，四肢健全的人。”
朝歌一挑眉，眼睛眯了眯，“这么说……”
“那些断了手脚的人，都活不久！”洛水接上她的话。
这么怪异的事情，之前从来没遇到过，洛水眉头皱得死死的，满脸疑惑，“这村子里的人真是太奇怪了，怎么有些三十出头的人就已经是一头的白发了？师父，你说这是为什么？”
朝歌抿了抿唇，“恐怕……”
朝歌还没来得及说出后面的猜测，就响起了敲门声，是鹤发老者的儿子。
洛水立马把匕首拿出来，现在在他眼中，这一村子的人都是怪人，天都黑了还来敲门，肯定没好事！
“阿姐，开门呀，阿冬给你们送吃的来了！”
小胖孩站在门外，砰砰砰地拍门，听到是送吃的来了，洛水松了一口气，把匕首收了起来。
朝歌打开门，鹤发老者儿子一只手端着一个食盘，里面是些小菜。
“便饭简陋，还请不要嫌弃。”
“多谢了——”
朝歌笑着开口，把食盘递给洛水。
“阿姐阿姐，这个给你！”
小胖孩手里举着一个食人果，踮起脚来往朝歌怀里塞，“你请阿冬吃甜甜，阿冬请你吃果果！”
朝歌笑着接过食人果，揉了揉小胖孩的脑袋，“谢谢阿冬。”
见朝歌收下了，小胖孩蹦蹦跳跳地跑走了，一边跑还一边跟他胳膊上的小金鸟念叨，“阿姐喜欢果果哦，啾啾明天我们再去摘好不好？”
“啾！啾啾——”
“好呀，灵蛇果也摘几个吧！”
“啾——啾啾啾！”
一孩一鸟对话的声音，随着石头屋子关上门而彻底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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