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杀神太子逛青楼
暮色四合。
热闹了一天的安阳城，除了有夜市的坊街以外，都开始安静下来，大将军府外的巷子更加幽寂。
程文在大将军府门外酝酿了半天，鼓了十成十的勇气，才敢叫门。
开门的不过是个小厮，可一想起这宅子是四国里出了名的鬼宅，鬼宅里住着的是那位女魔头，一会自己还得从她手里讨人，程文就紧张得连话说都结巴，“请，请小兄弟帮忙传话，程文前来拜，拜访世子妃……”
朝歌在府中的丫鬟小厮中，口碑那可是很好的，毕竟还没听说过哪家主子舍得给下人们分烤野猪吃的，所以小厮自然无法理解程文的紧张，只当他是个口吃。
“夫人不在府中，明儿再来吧。”
小厮说着就准备关门，程文赶紧拦住，“那昨晚府中是否有个少年前来拜访？和我一般高，比我瘦点。我是他家里人，家中出了急事，让我赶紧来找他回去”
小厮偏头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么个人，但不确定是不是你要找的人。”
“应该就是，还请小兄弟帮我传个话。”
程文说着，浑身上下摸了摸，没找到合适的信物，最后灵机一动，从衣裳上拽下一枚羽纹扣子，递过去，“还请小兄弟帮忙转交，他看到东西回出来的。”
“我说你这个人，急什么啊，我话都还没说完呢。”
小厮说着，推开程文伸过来的手，“他和夫人一起出门了，不在府里，你要不把东西留下，等他们回来了我帮你传一声。”
程文有点为难，“那，那你知道他们去哪儿了吗？”
“我哪儿知道，主子去哪儿，用得着跟下人汇报吗？”
“那你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吗？”
小厮上下打量了门外的人一眼，那眼神好像在吐槽是谁家的下人这么不懂事，听不懂话还是怎么的。
见小厮没回答，程文就知道自己问了句废话。
“那来不及了啊！”
程文急了，殿下已经在城外等着了，就等自己带柳然过去汇合，今晚是要连夜赶路的，这人不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让他上哪儿找去？
这着急劲还没过去呢，程文脑子里钻出一个想法，吓得他一身冷汗——
小然不会是被那女魔头抓起来了吧，被折磨了一天一夜，这会气息奄奄，所以才会编出个不在府中的借口来搪塞自己？！
程文被这个想法吓到了，他不会真的要靠这勉强只能自保的功夫，杀进女魔头的老巢里去救人吧？
这不是羊入虎口，上赶着去送死吗？！
朝歌：我说这位大兄弟，你内心戏怕是太多了，这么会脑补，怎么不去当编剧？
平时府中很少有人前来拜访叫门，所以听到动静，余谷便亲自过来了。
“怎么了？”
“余管家，这人来找昨晚来的那位小公子，说是他家里人。”
余谷点头，看向程文，“是小然公子家里人？”
“对对对！”
程文激动地点头，“还请管家帮忙，赶紧让小然出来，家中出大事了！”
小厮都有点无奈了，“不是跟你说了吗，他随夫人出门了，不在府中。”
余谷见程文这着急的样子不像是装的，想必是家中真有急事，便安慰道，“别急，你且等一下，我这就让人去找夫人，先请到府中喝杯茶吧。”
余谷办事妥帖，自然不会直接告诉程文朝歌他们去了醉三生，所以想了这个折中的办法。
程文毕竟是谋事之人，脑子转得很快，脑中立马有了主意，嘴上想出个理由婉拒了余谷的邀请。
“多谢管家，只是家中事情实在紧急，在下赶着回去处理。”
程文说着把刚才拽下来的羽纹扣子交到余谷手上，“还请管家让人把东西交到小然手上，告诉他家中有事，速速回去便好。”
余谷收下金丝羽纹扣，看了程文一眼，嘴上没说什么，但心里却警惕起来。
金丝羽纹扣价值不菲，一个跑腿的人衣裳上能缝这种扣子，想必不是普通人家，看来这位小然公子的身份，没有那么简单。
“还请管家尽快帮忙联络，先谢过了——”
程文行礼道谢后便躲进了大将军府旁边一条小巷子里，看着大熊从府里出来，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安阳城外。
一条小道旁，一棵粗壮的大柳树下，立着两匹马，和一架简陋的马车。
冷离坐在马车内闭目养神，程文离着还有好一段路，他就察觉到了。
和来时伪装成行货商人不同，因为要藏行踪赶时间，所以一切从简，轻装上阵，程文虽然心里急得要死，但也是等上了马车才敢开口，
“殿下，不好了！”
冷离张开眼睛，冰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诧异，“她不肯放人？”
难道自己猜错了，她真的迁怒在小然身上，把小然囚禁起来了？
朝歌：你们主仆俩着瞎脑补的毛病是会传染吗？
“不，不是……”
入夜了骑马太过惹眼，所以程文是一路疾跑过来的，这会气都还没喘匀，跑太急是一个原因，最主要的是被他看到的东西震到了。
程文把前因后果简单说完，一拍大腿，“殿下你知道去传信那人，进了什么地方吗？”
“什么地方？”
“你绝对猜不到！”
程文凑过去，在冷离耳边神秘地开口，“进了醉三生！”
冷离眉毛一挑，醉三生？
安阳城最出名的青楼，一个男的去无可厚非，她一个女子怎么会去这种地方？
程文一边拍大腿，一边摇头，“这个女魔头真是太不像话了！小然才多大啊，怎么能带他去那种地方呢！”
程文说完，脑子里又开始瞎想了，“殿下，你说她会不会是想靠女人把小然拿下？”
这么一想，程文急得快把腿都拍青了，“完了完了，小然这个年纪，气血正旺，又什么都不懂，哪里是那些身经百战的青楼女子的对手，要真栽进了那温柔乡，那绝对是五迷三道，六亲不认啊！”
冷离想的倒是和程文不同，她这般身手，凭实力就可以让小然乖乖就范，何须用这么麻烦的招数？
其中肯定有内情！
“殿下，你说要小然真的和一青楼女子纠缠上了，那我们是把他绑回东陵去，还是派人把那女子杀了？我看还是杀了好，永绝后患！”
冷离没回答，起身跳下马车。
程文掀开马车帘，看着冷离月牙白色的背影，“殿下，你去哪儿？”
“醉三生。”
冷离开口，都没回头，徐步往城门的方向走去。
“去醉三生？”
程文在嘴边重复一遍，眨了眨眼睛。
“去醉三生！！！”
程文惊呼出声，直接吓得一脚踩空，从马车上摔下来，他都顾不上疼，赶紧一瘸一拐地去追冷离。
完了完了，不近女色的杀神太子居然去逛青楼，这消息要是传出去，四国非炸锅了不可！
*
醉三生。
花魁房间。
坐在沐阳雪对面，一身湖蓝色长衫，束起头发的气质公子，不是朝歌又是谁？
“我回去的时候，她已经离开了，只留下了这个。”
朝歌开口，看着沐阳雪，眉眼间有几分担忧。
沐阳雪手里拿着一方丝帕，上面是素青告别的话，字写得很丑，歪歪扭扭的，还有几个错字，但看得出来一笔一划都是认真写的。
素青离开了，什么都没拿，朝歌回去的时候，屋子里只留下了这张帕子。
“也怪我，没让人看着她。”
看沐阳雪这么担心难过，朝歌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不过大熊他们已经找到她了，在后面跟着呢，你要实在不放心，我们去接她回来就是了。”
沐阳雪摇摇头，小心地收起帕子。
“不用了，既然她想离开，就让她走吧，或许离开安阳城对她来说是件好事。”
朝歌点点头，有时候逃避是最有用的疗伤办法。
“可她瞎了一只眼睛，没人会收留她做工的，她一个弱女子，无依无靠，又找不到谋生的活计，她可怎么生活啊……”沐阳雪说着，眼眶就红了。
朝歌给两人都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想了个权宜之计。
“要不这样吧，我安排一个暗影悄悄跟着她，至少确保她的安全，不让人能轻易欺负了去。她能找到地方安定下来自然是最好，如果她在外面过得实在辛苦，再把她接回来，在院子里做点杂活什么的，也不是不行。”
朝歌这个办法算不上万全，但如今也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小姐……”
沐阳雪看向朝歌，珍珠般的眼泪从眼眶中滚落，“都是我害了她，我当初不应该让她去夙府的，都怪我，都怪我……”
朝歌轻轻拍着沐阳雪的肩膀，柔声安慰，“别这样想，素青从来没有怪过你，她做这些都是自愿的。”
朝歌了解沐阳雪，她性子硬，但是心却很软，不然当初也不会管闲事买下素青了。
如今素青毁了容貌，瞎了眼睛，她又怎么可能不自责呢？
“我知道她是自愿的，可终究是因为我，她才会愿意去夙家那虎狼之窝，说到底话还是我的错，是我害了她……”
自从把奄奄一息的素青带回来，沐阳雪就一直因为这事自责，人都瘦了一圈。
本来朝歌以为，让素青报了仇，她们俩心里都能好过些，可如今素青倒是想通了，可沐阳雪的牛角尖却是越钻越深了。
“小雪——”
听到朝歌的声音，沐阳雪抬起小脸看着她，泪眼婆娑。
“你本可以安然过日子，名声清清白白的，可你却守在这醉三生里，顶着花魁的名声，是为了什么？”
“自，自然是为了小姐……”
沐阳雪喃喃开口，突然反应过来，扑通一声跪下去，“小姐，我不是那个意思，小雪心中从未怨过你半分！留在醉三生是我自己的意思，花魁也好，青楼女子也罢，就算名声不好听，我也一点都不在乎！只要能帮到小姐，我就算搭上这条命也是愿意的！”
朝歌伸手拉沐阳雪起来，伸手把她垂下来的头发别到耳后，安慰道，“这不就行了？相信素青也是这样想的。”
沐阳雪一愣，看着面前眉目温柔的人，眼泪突然就绷不住了，抱着朝歌，大滴大滴的眼泪无声滑落。
“小姐——”
见沐阳雪哭出来了，朝歌便知道她心中这个疙瘩算是解开了，耐心地拍着她的后背，柔声安慰，“好了好了，素青是个善良的姑娘，又踏实肯干，以后日子不见得难过，是吧？”
沐阳雪点点头。
“而且不是让人跟着她的吗，不会让她受欺负的，放心吧啊——”
“嗯，我知道了……”
她的小姐啊，这般玲珑的心思，总是什么事都会考虑得周到妥帖，她可能说的不多，但为身边人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用心去思虑的，是真心为了别人好。
以诚待人，用心相交，自然会得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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