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8.陪她跳下去，绝处逢生
不知道过了多久，耳畔传来扑通一声，继而被水包围的感觉袭来，让朝歌浑身紧绷起来。
水是有温度的，不算凉，可还是让朝歌感觉到恐惧。
几乎是本能的，朝歌紧紧抱住墨千玦，放佛他就是溺死前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墨千玦也察觉到朝歌的不对劲，拖着怀里的人迅速游到岸边。
“没事吧？”
墨千玦的声音有几分紧张。
朝歌点点头，身体脱离水的包裹，她紧张的身体才稍微放松一些，但睁开的眼睛中，还是有藏不住的恐惧。
墨千玦从来没在朝歌眼中看到过这样的眼神，好像突然变了一个人似的。
“你怕水？”
朝歌没开口，只是再次点头，用手擦了擦脸上的水珠，长长地舒出一口气，才找回正常的呼吸。
“因为之前坠江的事？”
墨千玦能查到，夙家三小姐差点命丧烟波江，就算捡回一条命，会怕水也是说得通的。
朝歌没有解释，算是默认了墨千玦的猜测。
见朝歌惊魂未定，墨千玦只是把外裳脱下来给她披上，没再多问什么，自己起身打算四处看看。
走了两步，墨千玦顿了一下脚步，暗中运气，发现体内燥热消减不少，难不成是这丫头塞给自己的奇怪药丸起了作用？！
墨千玦有经验，像刚才从甬道里出来时的情况，就算有苏白白在，也不一定能用药压制住，多半是要放血的，没想到这次居然不用放血就恢复了大半！
简直不可思议！
墨千玦回头看了一眼裹着外裳坐在石头上的朝歌，眼神里透出温柔的光。
她身上到底还有多少惊喜等着自己去发现啊……
说实话，跟着她往下跳的时候，墨千玦自己心中也没底，只是知道她是自己的妻，保护好她是自己的责任，现在看她安然无恙，墨千玦心头松了一口气。
下面的空间不算大，墨千玦查看了一番，并没有发现任何可以离开的通道。
“玉儿，怎么样？”
恢复过来的朝歌朝墨千玦走来，“有出去的路吗？”
墨千玦摇头，伸手把朝歌被外裳压住的头拿了出来，小心放到她肩后。
朝歌看着眼前这一汪冒着热气的温泉，猜想他们现在应该是在地底深处了，温泉应该地热自然形成的。
温泉是自然形成的，但这个空间绝不是。
抬眼看去，四面石壁都有人工修凿的痕迹，从那九尊佛像往下，少说是一百米的距离，这又是一个无法想象的工程。
佛像？
什么东西在朝歌脑中一闪而过。
朝歌仰头，那九尊巨大的佛像还是能隐约可见，与之前不同是的，拉开距离后，视线的范围从佛像的腿脚，扩大到了佛头，佛像低头凝视的目光更真切了。
“玉儿！”
朝歌指着泛着涟漪的一汪温泉，“佛像看的不是石台！是这泉水！”
朝歌语气兴奋，不仅因为绝处逢生，更因为这个发现！
“水下一定有东西！”
朝歌语气肯定。
墨千玦抬头，仔细看了两眼那几尊佛像的眼神，虽然隔得远，但是并不难辨认，佛像垂眸的目光，确实汇聚在这汪温泉上！
“真好，天无绝人之路！”
看着朝歌的笑容，墨千玦知道，这丫头是真的很开心。
落下来的碎石土块，把温泉搅得浑浊，看不清温泉里到底有什么东西，只能先等这些泥土沉淀后再一看究竟了，两人也正好能休息一下。
虽然有温泉氤氲的热气，但石洞还是阴冷，朝歌穿着打湿的衣服，坐了没一会，就冻得小嘴发紫了。
除了那件被甬道石壁撕破了的里衣，墨千玦身上也没有能脱的衣服了。
“要实在冷的话，去温泉里泡一会？外裳我穿上，一会就能捂干。”墨千玦开口。
朝歌看了看那池泉水，哪怕冷得牙齿都开始打架了，还是毫不犹豫地摇头拒绝。
那种被水包裹的感觉，是她的噩梦，她宁愿就这么冻着，也不想下水。
朝歌看向坐在大石头另一边的墨千玦，就这么一会的功夫，他的里衣已经干了，也难怪，就他那个体温，整个一自动烘干机。
朝歌搓着手，不停地往手里哈气，但效果甚微，整个人冻得都开始发抖了。
墨千玦一直看着她，好几次想开口，但又怕唐突了。
“歌儿……”
“玉儿！”
两人同时开口，只是墨千玦的语气是试探的，朝歌则是像下定决心一般，开口干干脆脆。
“怎么了？”
朝歌扭转身子，看向墨千玦，小牙一咬，开口道，“我能挨着你坐吗？”
“嗯？”
墨千玦眼睛瞪大几分，脸上表情都有点发愣，他没听错吧？
“我，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太冷了……”
一鼓作气，再而衰，开口说第一句不难，继续往下说，朝歌居然有点不好意思了。
朝歌一向不把男女之别看得太重，之前在营地和玉儿睡一张床也不觉得有什么。
搁在以前，觉得冷靠过去就行了，可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玉儿，总觉得哪里不太对，是怕他觉得自己一个有夫之妇如此不检点，担心他会看轻自己吗？
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但现在朝歌也捋不清脑子里的东西。
见墨千玦还是没说话，朝歌干笑两声，“没事没事，我起来走动走动，一会就暖和了。”
朝歌说着站起来，才迈出去两步，就被墨千玦一把拉进了怀里。
得，要求超水平达成——
原本想的只是能挨着坐，借只胳膊抱一下，取取暖就行，现在整个都缩人家怀里了。
墨千玦刚才不出声，并不是在犹豫，他只是被朝歌的话镇住了，一时脑子没转过来，这样看来他比人家小姑娘还没出息。
朝歌只是有点不好意思，这位是直接掉线。
虽然已经有心理准备了，但朝歌身上的寒气还是出乎意料。
“一会就暖和了。”
墨千玦收紧手臂，朝歌觉得他的声音比温泉水还要柔润，他身上的温度恰到好处，一点点带走身上的寒意，隔绝了石洞里的寒气。
朝歌饕足地在墨千玦胸口蹭了蹭，似乎是本能的，想要靠近这温度。
“玉儿，你会觉得我轻浮吗？”
朝歌开口，自己都吓了一跳，轻不轻浮的，她无所谓，她也向来都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她怎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不会。”
墨千玦开口，没有说多余的话，但是语气真诚。
“那就好。”
朝歌笑了笑，她就知道，玉儿才不是这么肤浅的人！这么想着，小脸更挨近了几分。
墨千玦的手心握着朝歌的一缕头发，不一会头发上的水汽就干了。
“你不怕世子不满吗？”
墨千玦脱口偶尔的问题，也是他自己都没想到的。
朝歌摇头，“我与世子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我们之间没有多余的情谊，相信他也是这样想的。”
“是吗……”
没有多余的情谊吗……
墨千玦自己都没发现，他开口的语气有点落寞，自己给自己添堵这事，这事他倒是做得熟练。
“不过……”
朝歌抿抿唇，“虽然我与世子都没见过面，但是大婚的时候他给足了我面子，入府后的一切事情他都安排得妥帖，特别是老余，哦，就是大将军府的管家，大小事务都打理得井井有条，丝毫没有因为我是个不受宠的庶出小姐，就低看我几分……”
余谷：谢夫人美言！
“所以我想，在离开前，把大将军府的事情处理好，让别人不敢再随意欺辱，让世子就算缠绵病榻也能体体面面的。”
宫里小太监来传话那天，朝歌就已经打算好了，好歹夫妻一场，大将军府上下待自己不薄，帮忙不过是顺手的事。
“歌儿有心了。”
墨千玦看着怀中的人，目光温柔。
“玉儿，你知道无名山吗？”
“黎城那的无名山？”
“对对对！就是那！”
提起无名山，朝歌一双眸子都亮了起来，“等从这里出去，处理好大将军府的事情，我就要回去了，如果你不忙可以跟我一起去无名山看看，那里也很漂亮，不比晚阳山差！”
“好。”
墨千玦浅笑。
这丫头愿意把无名山告诉自己，她的坦诚，是不是代表着自己在她心里的位置往深处挪了几分？
墨千玦张口，想告诉她自己就是那个缠绵病榻的废物世子，她是自己的妻，若她要离开安阳，不论忙不忙，定是会随她一起去的。
可话到嘴边，墨千玦还是犹豫了。
告诉她自己废物世子的身份不难，难的是怎么把其中牵扯的过往解释清楚，自己在做的事情凶险万分，墨千玦不想她裹进来。
但更重要的是，自己是数着日子过的人了，既然无法与她长相厮守，又何必去耽误她这几年正好的年岁呢？
于是墨千玦改口，“对了，你那会为什么要用石头砸冷离？”
“这个无情无义的东西，难道不该砸吗？”
墨千玦无奈地摇摇头，知道这不是真正的答案。
“其实，我是为了给自己一个活下去的理由。”朝歌重新开口，语气不似刚才轻快，淡淡的，透着不易察觉的愁绪。
“这是何意？”
“他不是掐了洛水的脖子嘛，我砸他脑袋一下，算是给洛水报仇了，这样如果掉下来没被摔死，我就能告诉自己，我一定得活着出去，我得告诉洛水，师父给他报仇了！”
墨千玦哑然，原来是这样吗？
墨千玦心口一痛，不过几句话，他却从中体会到了孤独。
她心中没有牵挂，就连活下去的理由，都需要通过这样的方式才能找到。
自己身上好歹有责任和使命，虽然沉重，但至少是能让自己撑下去的力量，她可心中是空的，这种空洞让人心疼。
墨千玦这么想着，手臂又收紧几分，把怀里的人抱紧了些。
朝歌没多想，把墨千玦眼中的心疼当成了同情。
她根本不需要同情啊，现在的她已经很幸福了。
“洛水回去找小白，肯定会把事情告诉小桃她们，就那好吃懒做的小丫头，你见过的，知道我生死未卜，估计又得哭鼻子了。”
提起小桃，朝歌嘴角的笑容都是温柔的。
其实墨千玦不知道，在那个世界，自己才真的是孤身一人，每次执行任务遇到危险，支撑自己活下去的，是必须要成任务的信念，是冷冰冰的东西。
可现在不同了，想到自己安全回去，大家可以喝酒庆祝，烤羊烤猪烤鱼，洛水会少年老成地板着脸教训自己，小桃会扑到自己怀里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这些都让朝歌觉得，活下去是温暖的。
墨千玦话不多，基本都是朝歌在说，他在旁边听，偶尔问一两句，不让朝歌冷场。
朝歌说的事情几乎和她自己无关，她说洛水天赋极高，学东西特别快，说小桃虽然好吃，但会把自己照顾得很好，说等出去了要研究一下怎么遮掉丑儿脸上的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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