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变与不变
宴会到了尾声，赴宴的人们也开始慢慢散去。时候不早了，万启蝶也打算回酒店了，在离开之前她想再当面跟林润庄道声谢。
今日宾客众多，林润庄忙于招呼，万启蝶在林宅找了好一阵儿才看到他。他应该是刚刚送完客正在往后院走，他的脚步很快，万启蝶在他身后叫了一声，他并没有听到，只好也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庄儿，杨老板走了吗？”林老爷子和林润庄正面碰上了。
“嗯，刚送他离开。”
“万启蝶走了吗？”
“应该还没走吧。”林润庄刚从前门回来，宾客开始散场时他就在那儿送客，也没见万启蝶出去。
“庄儿，今天这种场合，你不该请她来，还好你把她安排在边角的位置，并没有太多人看见她，否则别人好心赴宴却落得个不痛快，我们岂不是失礼于人了。”
“爸，您不觉得您太狭隘了吗？万家的事明眼人都知道和她没有关系。”
“狭隘？是你不知道避嫌！跟她那样是非多的人接触，隐患太多，我们林家能有今天不容易，现在这世道但求安稳，明哲保身才是正理，万家的下场我们必须警惕！她送其儿平安锁，她送的平安能是吉利？！我已经让佣人把她送的东西拿走了。”
“爸！”林润庄对自己父亲的想法和作为都很不赞同，“不管怎样那也是人家真心实意送给其儿的贺礼，您这样做真的太过分了，万家在没出事前，可是帮了我们不少的！”
“过去是过去，你知道今天有多少人来问我吗？问我那是不是她。庄儿，你不是个感情用事的人，你应该很清楚，至少在北京这个地方，她万家的人已经没有立足之处了，不管是万家曾经的竞争对手还是依附万家的人都忌讳跟她扯上关系，商场上的事就是这么现实，人走茶凉、远离是非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别感情用事，以后也别再跟她来往了！”
林润庄以前确实不是一个感情用事的人，其实当时万启蝶接近他的时候他也曾顺水推舟利用过她，毕竟跟万家比起来，林家还是差很多的，生意人嘛，总是利字当头的多一些。可是当他得知自己有了孩子过后，他的心变得柔软了很多，变得感性，心中利和情的天平也开始倾斜了。
“爸，我不强求您赞同我，但她是我请来的客人，我希望她能得到最基本的尊重。人家好歹叫您一声林伯伯，您也做了这么多年的慈善了，对这个年轻姑娘善良一点可以吗？”林润庄很严肃的对自己的父亲说道。
“我不与你争执太多，今天这样的日子我就不计较了。林家目前还是我这个老头子说了算，你去忙你的！”林老爷子觉得继续争论下去只会让旁人看笑话，扔下这句话后就走了。
林润庄回到后院的宴会场地，在一旁的长廊上看到了魏华扬。
“大魏，你什么时候到的？”
“润庄恭喜你！实在抱歉，今天学校有点事来晚了，我到的时候都开席了，就在这儿坐了一会儿。”
“怎么来了也不跟我说一声？坐在这么隐蔽的地方也不入席，是嫌我这个主家怠慢了吗？”要不是林润庄正在寻人，他也不会发现魏华扬。
“我到的时候不是没见着你嘛！礼物我已经给管家了，刚刚跟林叔也聊了一下，你今天忙，我这个前来贺喜的人总得体谅一下不是。”
“你这是变着法儿的怪我呗，既然这样，那我今天必须陪你喝两杯。”林润庄知道魏华扬不喜欢喝酒，故意反将他“对了，你看到启蝶了吗？”
“我也在找她，她的包忘拿了。”魏华扬手里拿着万启蝶的包，只是他没办法解释，为什么他要找万启蝶却又坐在这么个隐秘的地方。
“那她应该还没走，至少她会回来找她的包。我先带你去吃点东西，指不定启蝶回来了我们还能一起喝一杯。”
“你忙你的，不用管我，我把包还给她也就回去了。”
“大魏，你不对劲，不吃东西还想支开我，那你今天来这儿是为了什么？莫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万！年老铁树开了花？”林润庄的言外之意很明显，他怀疑魏华扬来这儿就是为了见万启蝶，贺喜什么的都是顺便而已。
“那儿，她来了！”魏华扬抬了抬下巴，示意林润庄看他所示的方向。
万启蝶笑着朝他们走了过来。
“林哥！”
“启蝶，你去哪儿了？包也不拿，让人顺走了怎么办？！”林润庄一边说一边将魏华扬手中的包拿了过来递给了万启蝶。
“在林哥这儿我用不着担心，谢谢林哥，不管是包还是今天为我做的安排。”万启蝶说完又看向了一旁的魏华扬，“还以为你没来呢，你坐的哪儿呀，之前看了一圈也没看见你。”
“我来得有点晚，没有入席。”
“确实没入席，他就坐的这儿。”
“这儿？离我那桌这么近我居然都没发现，看来我也该配副眼镜了。”万启蝶还特意环顾四周寻过魏华扬的身影。
“不是你的视力不好，而是我们的魏先生太会选地方了，你看，往右一步，刚好被这棵罗汉松挡住。”林润庄往右跨了一步，指了指前方的景观树。
万启蝶也跟着站了过去，还顺势坐在了走廊的长椅上，这棵罗汉松最茂盛的一丛枝丫完美挡住了她的身影和她的视线，应该是看不出去，也看不进来，所以她没发现也算正常。
“哈哈，林哥就是好，这就为我省下了眼镜的钱。”
万启蝶开玩笑的说着，成功让包括自己在内的三个人都笑了起来。只是她不知道，她跟魏华扬的身高不一样，所以视野可能也会不一样。
三个人又简单寒暄了两句，林润庄就去忙其他的事了，万启蝶和魏华扬也跟他道了别。
万启蝶住的酒店离林家不是很远，她打算走回去，魏家离这儿就有点远了，但魏华扬今天没有坐家里的车。
“一起走走？到了主街我再叫车。”魏华扬主动提出了同行的建议。
“也好，我们正好顺路。”
“今天几点到的？前几天我们回来的时候火车晚点了六个多小时。”魏华扬和杨予兰回北京的那天，原本该七点到的火车，到下午快两点了才到站。
“我还好，火车没有晚点，上午准时到的。”万启蝶的车确实没有晚点，只不过她是昨天到的。
万启蝶的回答让魏华扬有些意外，他今天早上去过火车站，离开的时候还顺便问了一下列车到站的情况，火车站的工作人员告诉他苏州来的火车晚点了，什么时候到还不确定，万启蝶说的和事实明显是不相符的。
“那就好，午饭吃得好吗？要不要再去吃点？”魏华扬看见万启蝶席间也没怎么夹菜吃，只顾着和人讲话了，对于万启蝶为什么说假话这件事他也没有太在意，每个人都有不想与外人道的事，他尊重万启蝶对他的有所隐瞒。
“今天席上的菜很丰富，我吃了很多，你好像还没有吃饭，要不要我陪你去吃点儿？”万启蝶这才意识到魏华扬没有入席，所以他很有可能还没吃午饭。
“可以，你想吃什么？”
“你别管我，你想吃什么就去吃什么，你在苏州请我吃了饭，这次就我来请你好了。”
“这个点，杂酱面吧，你应该也有很久没有吃过杂酱面了。”魏华扬依稀记得万启蝶好像挺喜欢吃杂酱面的。
“会不会太简单了点，你不必为我省钱，想吃什么都行。”万启蝶也想起了以前，以前请魏华扬吃饭哪次不是又丰盛又好吃的，以前她总是吃到什么好吃的就想带魏华扬去吃。
“没有想为你省钱，我就是想吃杂酱面了。”
“那好吧，我记得就在我住的酒店附近有一家杂酱面馆，味道很好，就是很久没去过了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
说到杂酱面万启蝶想起了很多小时候的事情，她母亲还在的时候就很喜欢做杂酱面给她吃。万启蝶在厨艺上没有天分也许也是遗传自己的母亲，但她母亲好歹有杂酱面这样一个拿手菜，而她却什么拿手的都没有。
“小心！”一辆车从他们的身边呼啸而过，万启蝶本能的拉了一把靠路中的魏华扬，她转过身朝着那车骂咧了一句，“路上有人还开那么快，没长眼睛吗？！没素质！”
“你笑什么？”万启蝶回过头来看到魏华扬没有害怕反而笑了。
魏华扬被万启蝶的话问懵了，他笑了？他为什么要笑？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有种好久不见的感觉。”魏华扬看着眼前的万启蝶只能给出这一个回答。
万启蝶沉默了片刻。
“是嘛？！我给你留下的就只有泼辣的印象？”
“你还是你，本质还是没有变。”
“哦，但我觉得你变了，你以前很少对我笑的，是不是我不纠缠你了，你也轻松了很多？”
这次换魏华扬沉默了。
“人不总是这样吗，都是会变的，你说我没变，我倒是觉得自己变了很多。我们现在能这么心平气和的谈论这些，换以前你能想象吗？”万启蝶看了一眼魏华扬，魏华扬恢复了以往面对自己时淡漠的神情，“人的本质或许很难改变，但想法和态度却可以说变就变。这大半年我也并不坚定，很多事上都摇摆不定，但我比以前更懂得控制自己的情绪了，你说，这是不是就是你总说的成熟？”
魏华扬看了眼身边的万启蝶，变还是没变，这样的问题不具备深究的意义，因为变是一种常态，不变是本性。对他而言真正为难的是他心底希望的是什么，希望万启蝶变还是不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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