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患得患失
萧迩玲回苏州的事萧凛还是主动告诉了万启蝶，因为他知道小姑迟早会找她的。他告诉万启蝶，一方面是因为他希望万启蝶能提前做好心理准备，别被小姑伤害到。另一方面他也希望万启蝶能体谅小姑，别把小姑的气话放在心上。
萧凛的用意万启蝶也是知道的，之后万启蝶和萧迩玲也确实见了面，不过不是萧凛想的那样，不是萧迩玲找的万启蝶，而是万启蝶主动找的萧迩玲。
“万小姐，没想到你会主动约我。”
“萧总，这是菜单，看看要点点儿什么？”
“你都跟萧凛在一起了，还叫我萧总实在是太见外了。”萧迩玲说这话并不是为了套近乎，她只是在嘲讽万启蝶。
“要是您没有特别想吃的，那我就随便安排了。”万启蝶并没有回应萧迩玲的话。
“好啊，我确实没什么想吃的，我本来也不是为了吃饭来的。”
“一直想请萧总吃顿饭，谢谢萧总的信任，把艺伶交给我打理。”万启蝶拿出了服装厂的相关资料，递给了萧迩玲，“艺伶虽然成立不久，但就它的规模而言已经有了很理想的营收，团队合作也上了轨道，管理层名单您可以看看，每个人我都按工作能力做了标注。”
萧迩玲接过万启蝶递的资料，顺手就放在了桌上，并没有要看的意思。
“所以今天约我来的是万代表，你是来向我汇报工作的？呵呵，你还真让我摸不透。”
“对，我是来向艺伶真正的老板汇报工作的，在我离开前总得把工作上的事交接清楚才行。”
萧迩玲被万启蝶所说的话惊讶到了，艺伶刚刚有了起色，真正赚钱的时候才刚刚到，万启蝶此时选择离开，不就是把自己的心血拱手相让，给他人做嫁衣裳吗！
“离开？不想再萧家名下工作了？虽然我不接受你跟萧凛在一起这件事，但在工作上我对你并没有意见，你大可不必这样做。”
“这跟萧总您没有关系，是我个人的原因，经营服装厂不是我真正想要做的事情。”
“哦？那不妨说说你的远大理想是什么？”
萧迩玲对万启蝶的坦率还觉得挺意外的，她知道万启蝶的野心肯定不会是艺伶这么简单，一般聪明的人都会隐藏自己真正的目的，特别是在跟自己有利益关系的人面前，万启蝶在她面前说这些，要么是有恃无恐，要么就是傻。
“我的理想谈不上远大，只是为了让自己的生活变得有意义。”
“看来你的理想很高尚。”
万启蝶不是听不出萧迩玲话里的讥讽之意：“我跟‘高尚’这两个字命里无缘。我从十五岁开始就是一个商人，追求的东西就算是不一样了，实际上也逃不过投入产出的考量。”
万启蝶不想只从金钱的角度去谋划自己的未来，以前的万启蝶图的是钱，现在的万启蝶图的是精神的慰藉。就像她会有办福利院的计划一样，追根揭底就是想通过做有意义的善事来满足自己精神上的需要。
“我欣赏你的坦诚，既然你决定了，我就不挽留了。”
萧迩玲不会跟万启蝶讲，艺伶这个服装厂本就是为她而建的，真要是他们萧家自己的产业，艺伶的规模怎么可能那么小？还不是为了让万启蝶接受起来没那么多顾虑。当初为了帮萧凛留住万启蝶，也为了给万启蝶一个重头再来的机会，毕竟同为女人，而且还同是被命运强迫着冲锋陷阵过的女人，萧迩玲不可能不同情万启蝶的遭遇，所以最开始给她工作是真心的，不想让她贸然离开也是真心的。
人好像就是个纠结的矛盾体，憎恶和同情会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
“谢谢！我可以再叫你一声迩玲姐吗？”
万启蝶内心对萧迩玲还是带着感激，萧迩玲对她的敌意也纯粹是因为她的存在对萧凛而言就是隐患，不仅会影响萧凛的判断，甚至还会让他的安全受到威胁，作为萧凛身边最亲的亲人，萧迩玲的做法万启蝶完全可以理解，何况她和萧迩玲一样都是爱萧凛的。
“可以，但有句话我还是要说，你和萧凛······”
“我和萧凛不合适。”万启蝶替萧迩玲说了出来。
“哦，是吗？你们不是才在一起吗，这么快就放弃了”萧迩玲对万启蝶这么轻易的放弃说不出是高兴更多，还是心疼萧凛更多。
“难道这不是迩玲姐你希望看到的吗？”
“对，我很高兴你能这样想，萧凛对你的感情只是出于幼年的一种执念，他爱你，他心疼你，所以他对你忘乎所以的好。但他爱的是幼时遇到的你，而你爱的是他对你的爱，你和萧凛差的不仅仅是五岁的年龄。”
“没有人能够断定别人的爱是什么，不管是萧凛还是我。我放弃不是因为我们的爱不对等，只是因为我们的爱不是彼此最需要的，想要和需要很难两全。所以迩玲姐你不必再试图说服我什么，我和萧凛分开也好，在一起也罢，不会被旁人左右。”
万启蝶的话倒是和萧凛说的很像，她和萧凛还是有相同之处的。万启蝶不是个唯唯诺诺的人，尽管现在的她不再那么张扬，但争强好胜不服输依旧是她的本性。
“很好，虽然你说这话多少有点指责我的意思，但我还是很高兴你能这么想。实不相瞒，你跟萧凛对我说了同样的话，我之所以等到你邀请我才来见你，也是因为他强烈抗议我插手他的感情。萧凛会有更灿烂的未来，虽然他迟早会飞离我左右，但看着他飞得更高更远，也会是一件幸福的事不是吗？”
萧迩玲的这个想法，跟万启蝶的不谋而合，她们二人也算是在萧凛的事上达成了共识。
“迩玲姐，我敬你一杯。”万启蝶笑着举杯。
“好，喝完这杯酒，我们就算是和解了。下次见面，你还叫我迩玲姐。”
“好！”
萧迩玲和万启蝶的这次会面，居然会有这样“其乐融融”的结局。原来，只要共同爱着一个人，纵使殊途也能同归。
万启蝶在动身去北京参加满月宴之前，特意找了个机会跟萧凛谈了谈，这几日万启蝶都以工作太忙为由刻意疏远着萧凛。
“阿凛，最近是不是很忙？”
万启蝶看萧凛也是一脸的疲态。
“有一点，萧家以前没有涉及过医药行业，所以很多事还需要边学边做，事情是多了点。”
萧凛捏了捏自己的鼻梁揉了揉眼角，他确实很久都没有睡过好觉了。从cheney家的日化产业，搭上了他们家族的医药化工，为了弥补国内西医药品物资和医疗技术的不足，再加上他自己跟医药行业的渊源，萧凛在这件事上倾注了大量的心血，忙也成了必然。
“阿凛，别太累了，你看你，已经有黑眼圈了，你一定要休息好知道吗？北京我自己去，你就不用陪我了。”
“没事，我陪你去，我已经安排好了。”萧凛想着陪万启蝶去北京要耽搁好几天，所以他提前做好了规划，这些天也就更忙了些。
“安排好了就好好休息休息，我去不了几天，不用陪我奔波。”
“万万是心疼我还是依然在怪我？”
万启蝶捧着萧凛的脸，帮他顺了顺他的头发。
“心疼你，阿凛……”万启蝶确实心疼，萧凛的好让她心疼，“你是不是好多天都没休息好了？你这么辛苦，睡眠很重要，所以我去北京那几天好好补觉好吗？从北京回来我要看到一个精神百倍的阿凛。”
等她从北京回来……
“我想陪你去。”萧凛晃了晃万启蝶的胳膊，撒娇地说。
“你别总想着陪我，也让我陪陪你，今天换我做饭给你吃好不好？”
“真的吗？万万什么时候学会做饭的？是专门为我学的吗？”萧凛很惊讶也很高兴。
“嗯，但你千万别太期待，我的厨艺跟你的相比根本不是一回事情，只是跟黎婶简单学了一下，想做给你尝尝。”
做饭这件事情万启蝶是一直都放在心上的，她也很想为萧凛多做一点，但她也只是跟着黎婶做了几次饭，而且她没有做饭的天赋，充其量也只是能把东西做熟而已。
“味道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是你为我做的。”
“那我多做几道，把我学过的都做给你尝尝。”
“好啊，你需要些什么材料我让人准备好。”
“我都准备好啦，给你做饭吃怎么能连这点诚意都没有呢？”
“东西呢？你打算在哪儿做？”萧凛并没有看到万启蝶准备的东西。
“去你上次做饭的地方吧，至于我准备的东西，你到时候就知道了。”万启蝶今天确实是早有准备的。
“好。”
当车停在萧凛住所楼下的时候，万启蝶抢先下了车，然后跑到了门岗处，提了一大篮子的菜出来。
“阿凛，你看，是不是很丰富？”这是万启蝶一大早跑到菜市场买的，难得又是一个周日，她必须抓紧这个机会给萧凛安排一顿丰盛的午餐。
“看来是早有预谋啊！”萧凛笑得很甜。
“那是当然，请不要怀疑我的诚意。”
“没有怀疑，我觉得很高兴，因为连我这儿的门卫都认识你了，说明，我的工作做得很到位。”
这里的安保人员可是受过严格训练的，作风严谨，甚至不被允许与旁人搭话，一切有可能威胁到住户安全的事他们都不会做，更别说让非住户的人放一篮子东西在门岗了。
“说明我的脸皮够厚才对。”
“我把这里的钥匙拿一把给你，以后你就可以直接把东西放回家。”
万启蝶不会收下萧凛给的钥匙，所以也不作正面回答：“哎呀，别一直站在这儿了，快领我上去，快中午了，再耽搁下去我可很难保证你能按时吃到午饭。”
万启蝶做饭的时候拒绝萧凛在一旁观看，她不想让萧凛看到她的笨拙。萧凛答应了，可是过了一会儿他还是站到了厨房门口，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万启蝶做饭做得认真投入，并没有察觉到这盯着她看的视线。
“哐当”一声，砂锅盖子掉地上了。锅里是万启蝶炖的藕汤，可是水还没沸锅盖就没了。她担心这动静引起了萧凛的注意，望向厨房门口的时候，正好看见萧凛靠在门边正一脸憋笑的样子。
“你笑什么？说了不准看的，说话不算话！”
万启蝶觉得自己很丢脸，她边说边蹲下身收拾起了碎了一地的残片，不得不说万启蝶跟砂锅盖子真的有仇，凡经她手，砂锅盖子很难被保全，之前在魏家给魏华扬做饭也是一样。
万启蝶心里突然很不是滋味，因为她发现她为萧凛做的都不能称作独一份的偏爱。
“看着你为了我认真做饭的样子，只是看着我就觉得自己很幸福。”
“好啦，你看着我只会让我更加手忙脚乱，你别……”心思恍惚的万启蝶被碎片扎到了手。
“怎么了？”萧凛着急地上前查看。
“没有，没事儿，就是硌了一下。”万启蝶的伤口只是有一点点出血，离流血还差得有一定的距离。
“你去给自己的手消个毒，厨房就交给我了。”
“不碍事儿，你快出去，这点小插曲根本影响不了我的发挥。”万启蝶把萧凛往外推，她不想半途而废，不管怎样她都要让自己完成这一顿。
“万万，你听我的，这次还是我来做，下次你再做给我吃好不好？”萧凛怎么放心让万启蝶继续。
下次，下次又是多久呢……
“不行，说了我做给你吃就必须得我来做，刚刚纯属是意外，你放心我可以的。”万启蝶不愿退让。
萧凛看着万启蝶一脸坚决的样子，也只好顺了她的心意。
“但我得看着你做，要是再出什么意外，厨房必须让我接手，好吗？”
“好，但你不能靠我太近，靠太近我会很紧张。”
“那你先得让我给你的手指消个毒。”
消完毒后，万启蝶就在萧凛的监工下继续在厨房手忙脚乱着。萧凛时不时的也会插手帮她递递东西。在万启蝶的一番努力下，整整一桌的六菜两汤终于是完成了，整个过程耗时三个多小时。
最后一道鸡头米羹端上桌的时候，万启蝶还是很有成就感的，她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下午一点过了。
万启蝶做的菜确实是和好吃两个字沾不上边，但还是勉强可以下咽。万启蝶做的时候尝过很多次，她抓住了一个烹饪的要点:没把握时做菜调味宜少量多次。所以今天这桌子菜咸淡是没太大问题的。
“阿凛，看你吃得这么香，我都有种我做的菜很好吃的错觉了。”
万启蝶满脸的笑意，看着萧凛吃得很香的样子万启蝶内心充满了喜悦，她终于了解萧凛为什么喜欢盯着看她吃饭的样子了，因为会有一种成就感，会获得满足。
“别人觉得好不好吃我不知道，但我很喜欢，万万，我算是第一个让你亲自下厨的人吗？”萧凛很期待万启蝶的回答。
很显然萧凛期待的答案并不是事实真相，万启蝶的厨艺确实蹩脚，但萧凛却不是第一个尝到的人。她能为萧凛做些什么？好像做什么都是不足够的。
“阿凛，你是第一个吃下我做的菜还对我说喜欢的人，但我必须坦白，你不是第一个，我以前有做给魏华扬吃过。”万启蝶的语气平静，像是坦白，又像是在预告着什么。
万启蝶的坦诚，萧凛是喜是悲并不好说，萧凛其实也是有感觉的，自从上次争执过后万启蝶的态度有了明显的转变。
“万万，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是不是说错话了？”萧凛很担心万启蝶觉得他很介意她的过去。
从魏华扬的出现开始，万启蝶的人和她的过去才真正摆在萧凛的面前，很少有人能做到不去介意，更何况是爱了很久的萧凛。所以他的感情也开始不自觉的失控了，开始变得患得患失。
“你没有说错话，是我不想瞒你，阿凛，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喜欢我什么？”这句话万启蝶想问很久了，这个问题有些无聊但她就是想知道，萧凛虽然有说过但却不是万启蝶想知道的。
萧凛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咧了个笑容。
“万万这么郑重其事的问我，我一时还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喜欢没有理由，或许是觉得你笑起来很好看，或许是你从来没有小心翼翼对待过我，我喜欢和你在一起的感觉，那种感觉让我觉得我和你都是单纯快乐的，后来…………”后来的话萧凛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
“阿凛，你快乐吗？回国前和回国后相比哪个时候的你更快乐？”
“只说快乐的话，当然是回国前了，那个时候还可以麻痹自己我还是个孩子，让自己由着性子的过活。”
万启蝶听了萧凛的回答，她坚定了自己的判断，不管是萧迩玲还是她自己，都能够明显的感受到，不管是对于年轻的萧凛还是对于未来的萧家掌舵者，现在的万启蝶都不是萧凛真正需要的。
“阿凛，你现在也可以是个孩子，不要那么着急想长大，不管是你小姑还是……我，都希望你能快乐。阿凛，等我从北京回来，你来车站接我好吗？”万启蝶这样说也是在变相的拒绝萧凛的陪同。
“真的不让我陪你去吗？”
万启蝶冲着萧凛点了点头。
萧凛也没再强求，他想着等他手上的事忙完了再好好陪陪万启蝶，再好好的让万启蝶原谅他。
他和万启蝶都不知道，患得患失总是伴随着自以为是的天真，来得及和公平或许并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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