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人逢喜事
黎婶回来的时候萧凛已经走了，本来萧凛想着跟黎婶好好打个招呼后再离开的，无奈黎婶迟迟不归他也有事要处理。
黎婶见病房里只有万启蝶一人，于是将自己心中的好奇问了出来。
“启蝶，你跟萧凛，你们······”
“嗯，婶儿，萧凛对我很好，我想我也是被上天眷顾的幸运儿了。”
“萧凛是个不错的孩子，婶儿很替你高兴。”
成年人的感情或许并不需要直接挑明，从彼此的反应就能判定，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是否可以被重新定义。那个吻就是萧凛和万启蝶彼此互相认定的证明。
万启蝶敞开自己的心接纳萧凛过后，萧凛的存在给了万启蝶很大的安慰。伴侣二字的意义所在万启蝶终于感受到了几分，不再独自一人摇摇欲坠了。
当一个人的心变得充盈，心情也会变得雀跃。
肾内科那边也传来了好消息，王大有的妻子郭庆兰醒了，万启蝶在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就去看了她。
进门的时候，那几个孩子正围在他们母亲的病床旁边哭，看到万启蝶进来了齐刷刷的把目光投向了她。她看到这些孩子的脸上有伤心也有喜悦，心里也松了口气：是啊，他们的母亲终于醒了。
“大姐，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万启蝶走到病床边关切地问道。
“大妹，你带弟弟妹妹出去一下，妈妈跟万老板说几句话。”
大女儿听话的带着她的弟弟妹妹离开了病房，万启蝶也走过去把门关上了。
看着万启蝶跟她一样也是穿的病号服，郭庆兰问了一句：“万老板，你也生病了？”
郭庆兰的话万启蝶想了一会儿才回答，因为她不可能面对着一个刚醒来的病人，说自己是因为她们一家才变成这样。
“我只是留院观察，伤的是头，总得保险一点。”
万启蝶的话让郭庆兰有了羞愧的感觉，她很清楚万启蝶的头是怎么受的伤，她作为王大有的妻子，很想替自己的丈夫辩解，但她始终改变不了她丈夫打伤万启蝶的事实。
“你的头伤得很严重吗？”
“中度脑震荡，你先别管我，你现在感觉怎样？”
“我······，我的病不是一天两天了，我很清楚，我的身体坚持不了多久了，我对自己的事有心理准备，只是我放心不下，我那三个孩子，大妹才十一岁，二妹八岁，老幺才五岁，我要是走了，他们可该怎么办啊？”郭庆兰泪眼婆娑。
“所以你求我放过王大有，是因为怕你走后没人照顾那三个孩子？”
“遇上我们这样的父母是他们的不幸。”
万启蝶长叹了口气，她想站在孩子的角度指责身为父母的他们，可是就算他们错的再多，对于自己的子女又哪有不爱的，她可以指责他们的方式有错，但却不能质疑他们的初心，对于眼前这个躺在病床上生命垂危的母亲，指责她方式有问题不仅残忍还没有意义，所以此刻万启蝶只能缄默。
“万老板，你成家了吗？”
“没有。”
“女人一定要嫁好，我娘常跟我说，女人是菜籽命，丢到哪儿就会长成哪儿的样子。”
“是吗？你嫁给王大有是自己选的吗？”
“像我们这样的人家又有几个能自己做选择的，其实大有对我真的挺好的，我婆婆在世时对我生儿子一事看得很重，但大有却从来没逼过我，偶尔还会帮着我说话，我说他是个好人万老板你真的可以相信。”
“那大姐你觉得我是好人吗？”万启蝶很想知道郭庆兰对于好人的定义到底是什么。
这个问题对郭庆兰而言太难了，她不想把万启蝶当做好人因为这样就会加重她丈夫的坏，但是她也无法将万启蝶定义为坏人，因为她知道她昏迷的这段时间她自己和她的孩子都是万启蝶在好心照拂。
“大姐，这么难回答吗？是否觉得我有好也有坏，不知道到底该怎么评价？其实好坏本就不是可以简单判断的，就连我自己也觉得自己算不上是好人，但同时我也认为我算不上是坏人，是不是跟你一样矛盾？但孩子就不一样了，你一昏倒那三个孩子就指着我骂我是坏人，孩子对善恶的判断简单又直接，正因如此他们非常需要正确的引导，尤其是来自父母的引导。”
万启蝶在这样一位母亲面前说这些话其实并不合适，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为人师了，不管是在张四祥面前还是在郭庆兰面前，她的言辞都有些自私武断，但这算是恶吗？或许不同人眼里会有不同的答案。
“可是又能怎么办，他们遇上了我们这样的父母，不能给他们什么好的东西，就连看着他们长大都……都做不到了。”郭庆兰哭出了声。
万启蝶意识到自己可能说了不合时宜的话。
“大姐，不好意思，你刚醒我不该跟你说这些的，你好好养病，别太悲观，未来的事本来就是说不准的。不瞒你说，我有个目标，就是多多赚钱，然后建一所福利院，我之前想得挺简单的，以为自己不出两年就能赚到启动资金了，可是就像大姐你之前说的那样，钱不是说赚就能赚到的，而且总会有这样那样的意外存在，我现在觉得也许给我四年都不够用了…………福利院，福利院也许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万启蝶绕来绕去其实就是想告诉郭庆兰，福利院可以成为她那三个孩子的容身之所。
“福利院？听说那里的孩子日子也不好过。”
想来郭庆兰也没好好了解过福利院，她口中所说的情况确实也存在，但她并不知道福利院与福利院之间也存在很大的区别，万启蝶向她说明了相关的情况，其实万启蝶是希望郭庆兰能自己给自己的孩子选个去处，所以才有些唐突地为她的身后之事提出自己的建议。
“万老板，你刚刚说的福利院就是你想建立的福利院吗？”
万启蝶跟她讲了之前在上海的时候林润庄带她去的那家福利院的情况。
“那是我理想中的目标。”
“万老板，你跟我想象中的很不一样，我……如果可以我希望我的孩子能去你的福利院。”
“你愿意信任我？大姐你要对自己有信心，希望你能亲自考察我的福利院过后再做决定。”
“万老板，你之前问我你是不是好人，我想告诉你，你是。”
万启蝶问郭庆兰这个问题并不是在寻求肯定，最近发生的事让她已经不想去纠结别人眼中的好与坏了，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也不是别人嘴里的几个字眼就能够去定义去左右的，她问郭庆兰只是出于对王大有是好人这个结论的疑惑，可是聊着聊着这个疑惑也不重要了。
对于万启蝶的到来郭庆兰没有继续她晕倒之前的乞求，或许她心中也是早有定论的，只是不得不做，不得不去期待那渺茫的可能。
万启蝶离开的时候郭庆兰叫住了她：“万老板，对不起……还有……谢谢你！”
万启蝶回自己病房的时候脚步轻快了许多，虽然自己对于郭庆兰的事并没有非负不可的责任，但关于郭庆兰晕倒在自己办公室的事她也一直耿耿于怀，他们几母子就像石头一样压在她的心上，与郭庆兰的友好交谈让她轻松了许多。
万启蝶的留院观察并没有留太久，她没几天就出了院:这次出院了可千万别再回来了。
萧凛特意前来接她出院，她和黎婶坐着萧凛的车回了黎家。
知道萧凛要送她们回来，黎叔和黎小晓都在家里等着。黎婶一到家就开始忙活午饭的事，萧凛也答应了留在黎家吃午饭。
黎小晓对于万启蝶和萧凛二人的事当然是充满了好奇的，她趁万启蝶一个人在房间整理东西的时候悄悄摸了进去，关上门开始她的闭门“拷问”。
“姐姐，萧凛是不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万启蝶对黎小晓的好奇早就做好了准备。
“如果你说的月亮是我，那你没说错。”
“真的啊？！哇哦，我就知道你俩肯定有戏，果然，患难见真情，感情果然要靠强烈的冲突来推进！”黎小晓不愧是话本迷，她的思想和逻辑已经话本化了。
“黎大师，你真厉害！”万启蝶看着一脸兴奋的黎小晓自己也跟着笑了。
“嘿嘿，那是当然！那我以后是不是可以叫萧凛姐夫了？”
两人聊天的时候万启蝶常常会忘记黎小晓的年纪，在万启蝶的意识里只对萧凛年纪小一事记得比较清楚，所以当她听到黎小晓想叫萧凛姐夫时别扭地愣了一下。意识到对十八岁的黎小晓而言二十岁的萧凛确实也是年长的，这才减轻了点自己把萧凛衬老了的罪恶感。
“行啦，叫什么姐夫，我跟他也还没到那一步，你别那么肉麻，叫他名字就好。”
“那行，那我就等萧凛有了名分再这么叫他。对了姐姐，我爸庆功宴那晚我跟你说，想介绍个人给你认识，你还记得吗？”
对于庆功宴后半段发生的事，万启蝶已然是记不起来了，但是听见黎小晓这样发问，她也嗅到了点什么。
“谁呀？这么郑重其事地要介绍给我认识，肯定不是一般人。是不是······”
万启蝶猜想，黎小晓要给她介绍的人，应该就是她遇袭那晚看到的那个人。
“你见了就知道了，姐姐，我们约个时间吧，一起吃个饭怎么样？”
“可以呀，我这段时间不会给自己安排太多的事，所以，时间你定吧，定了提前告诉我一声就行。”
“那就明天晚上吧，趁着周末我不用上课。”
“好啊，我也想早些时候揭开庐山真面目。”
“但······”黎小晓欲言又止。
“是不是希望我替你保密啊？是不是怕你爸妈知道？”
万启蝶把黎小晓的心事言中了，黎小晓点了点头。
“知道了，只要你自己有分寸，我会配合你的。”
“谢谢姐姐，我知道分寸的。”
黎小晓抱着万启蝶的手臂，撒娇的把头靠在万启蝶肩上。
另一边，萧凛正和黎叔坐在一起喝茶。虽然二人的合作已有半年多的时间了，但是还没有这样好好地坐在一起喝过茶。
黎成钧自从工坊运营起来了过后，这些迎人待客之物也跟着上了个台阶，上好的白毫银针配以透明的玻璃茶具，茶香可嗅，茶相可观，茶汤可品，不难看出黎叔对饮茶一事确实颇有心得。
“萧凛啊，你尝尝这茶，看看味道如何？”
黎成钧在萧凛的一再要求下，不再对他使用尊称，而且就他自己而言，也想要跟萧凛拉近拉近关系。
萧凛端起茶杯小饮了一口。
“‘无由持一碗，寄与爱茶人。’这句诗我父亲常挂在嘴边。他跟您一样也是爱茶之人，喝茶的时候，难免会想到他。虽然我对茶的见解不深，但黎叔你这银针，确实茶香清冽，回味甘醇，是好茶。”
黎成钧收到这样的肯定，满意地嘴角上扬，客套了起来。
“我只是附庸风雅，比不得真正的爱茶之人，这茶是我徒弟孝敬我的，你若是喝得惯就带点回去。”
“难怪您要请我喝茶，原来是想借机炫耀您的爱徒，懂得投您所好，确实用心。送茶的是卢星？”
卢星，在庆功宴的时候是唯一一个跟萧凛同桌的黎叔的徒弟，所以萧凛也就对他印象比较深。
“不是卢星，卢星可不懂这些，老实巴交的只会干活儿。是我另一个徒弟，何以茂，前两年就在我手下做过学徒，中途离开了一段时间，工坊成立过后才又回来跟着我干，他比卢星更全面，领悟力强，又懂得人情世故，是个很优秀的孩子。”
“但您还是更喜欢卢星。”萧凛得出这个结论其实并不难，因为卢星可是庆功宴当晚负责倒酒的那个。
“确实，虽然卢星的天赋和领悟力在我的那些徒弟中都很一般，但他是最认真最踏实的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一直跟着我的徒弟，之前走的那几个徒弟，看到我有了起色，都陆陆续续地回来了，何以茂就是其中一个，其实我也不怪他们，毕竟人是要吃饭的，所以我都让他们留下了，但相较而言我还是会更偏爱能一直跟着我相信我的人。”
“秉性和禀赋比起来，秉性确实更为重要。”
说起识人辨人萧凛也还有很多需要学习的地方，对于德与能孰轻孰重的问题，他也遇到过，对此还是有些感触。
萧凛和黎叔二人又接着聊了会儿工作上的事，一番交谈下来，萧凛觉得，黎叔跟半年前相比有了很大的变化，在萧凛面前侃侃而谈自信从容了很多。
人就是这样当你的身份地位有所上升过后，自然而然就会自信许多，就连神采都会变得挺拔，春风得意是何意，在黎成钧身上就能得到很好的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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