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意料之外
万启蝶给自己疗伤的认真程度毋庸置疑，因为她第二天一大早去找cheney的时候，cheney一打开门，就问她她身上是什么味道，万启蝶回了句是中国的某种药油，cheney知道了过后还说那味道很香，他的喜好倒是有些独特。
两人一起去吃了顿早饭，万启蝶问cheney昨晚是否顺利，cheney点了点头，还说要好好感谢萧凛，万启蝶听着也只是笑了笑。cheney还是挺大方的，除了之前承诺的报酬，还多给了万启蝶十块钱，万启蝶也没跟他客气，说了声谢谢就收下了。
万启蝶手里这多给的十块是大部分普通人一个月的工资，就有这么悬殊，提起工作，最讽刺的是，那些一个月十块的工作还看不上她，她以为自己能继续做向导翻译之类的高薪工作吧，结果学历和专业水平根本达不到要求，反正就是高低两种定位都没能让她找到工作。万启蝶捏着cheney给的钱，心里对他的感激又多了几分。
这一次的上海之行，让万启蝶身心俱疲，cheney是个来中国做生意赚钱的人，所以不会对万启蝶倾注太多的关心和照顾，但万启蝶还是很感谢cheney，毕竟cheney除了给她丰厚的报酬以外还给了她肯定，肯定了她的价值。
因为昨晚的烂醉，cheney根本就忘了给万启蝶交待返程的事儿，万启蝶走的时候他根本没考虑过万启蝶要怎么回去这个问题，当他回到酒店打开包找东西的时候，发现了他给万启蝶准备的返程船票，这才意识到他疏忽了，本来还想着追到码头看看，但转念一想，有萧凛在，应该用不着他担心，所以他就心安理得的处理自己工作上的事情去了。
cheney想的也没错，萧凛确实不会让万启蝶自己想办法回去，只是萧凛去酒店找她的时候万启蝶已经走了，他去找cheney了解了情况过后就赶去了码头，可是还是没有找到万启蝶，去苏州的客轮一天只有一班，时间还早，船要十一点钟才会离港，萧凛想着万启蝶今天肯定是要回苏州的，她自己一个人肯定只能坐船回去，所以他就在码头等着，想着在船离港之前万启蝶肯定会出现。
萧凛的猜测是合理的，只是他没有考虑到凡事都可能发生意外，就比如，今天早上去酒店找万启蝶的人不止他一个，而且那个人比他到得要早。
在上海繁华地段的一家咖啡厅里，万启蝶正坐着跟人叙旧，坐在她对面的那个人，就是今天一早去酒店找她的人，一个她无法拒绝他的邀请的人。
“没想到能在上海遇到你，而且还有机会跟你坐在一起喝杯咖啡。”
“能说了吗，你是怎么知道我住在那儿的？”
“你忘了吗，我家也是做百货生意的，所以我也去了昨晚的商会晚宴。”
万启蝶这才明白了过来。
林润庄，也就是坐在万启蝶面前的那个男人，之所以跟万启蝶认识，全是因为万启蝶的设计，他家里也是经商的，但这只是万启蝶接近他的一个借口，真正的原因是，他是魏华扬一众朋友中唯一能跟她有点儿共同话题的人，追魏华扬是一件棘手的事情，所以当时万启蝶想过很多方法，比如和林润庄成为朋友。想当初，万启蝶的生活，除了在商场上与人勾心斗角，剩下的时间几乎都用在了魏华扬身上。
“你昨晚看见我了？你为什么当时不找我？”万启蝶喝了口咖啡。
“没想到会是你呀，当时只是觉得有点眼熟，你瘦了那么多，气质都和以前不一样了，不过看你跟人打架，觉得，嗯，应该是你，但又想着你怎么会出现在上海，所以还是不太确定。”
林润庄昨晚看见万启蝶的时候确实是不敢确定的，毕竟万家那点儿事儿他也是知道的，但他对万启蝶这个人本身并没有什么成见，以他对万启蝶的了解，万启蝶确实是一个有手段的人，也做过些不通人情的事，但在商言商，商场上的人哪个又是单纯洁白的。万启蝶本来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大小姐想做到在商场上站住脚跟，不用点心机耍耍手段是没办法办到的，所以在他眼里万启蝶并不是个坏人，而且他也相信，大是大非面前万启蝶是拎得清的。可是偏偏魏华扬不懂，他这个朋友对身边的所有人都带着温柔与包容，但唯独不肯给万启蝶一点体谅和温情，说来万启蝶也真是可怜。
“后来你是怎么确定的？”万启蝶知道，如果不确定是她，林润庄不会特意跑这一趟。
“昨晚我打电话问过华扬，知道你已经离开他家了，也知道你确实消瘦了不少，所以我才有把握来找你。”
听到林润庄说他昨晚问过魏华扬自己的事，万启蝶此时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她很想知道魏华扬在别人面前谈起自己时会是怎样的表情，会用怎样的语气，不过知道了又有什么意义呢，再一次让自己陷进去吗？万启蝶很鄙视这样的自己，鄙视自己总是上赶着做毫无意义的事。
“哦，那你昨晚在晚宴上可有收获？”
万启蝶开始转移话题。
“唉，谈不上收获，此次来上海主要是为了扩宽点人脉，一了解才知道，竞争不是一般的大，难怪我爸这段时间一直给我安排各种宴会应酬，想来我家老爷子肯定也慌了，所以才迫不及待把我推出去，让我多了解行情，多找点渠道。不说我了，说说你吧，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这个问题成功的让万启蝶陷入了沉默。
说到以后的打算，万启蝶最近也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离开北京的时候，她想着一无所有的自己正好可以抛掉过去重头来过，做个普普通通为一日三餐奔波的人，没有那么多是是非非，简单充实而纯粹，但就在这短短的一段时间过后，她的想法就发生了改变。
她出生在不普通的家庭，她成长的环境从来没让她考虑过温饱的问题，所以她把普通人的生活想得很简单，觉得自己能够很快适应，能够很快在社会上站稳脚跟，可是现实就是，这些天以来发生在自己身上那些看似还不错的事情，根本不是因为她成功的做了一个普通人，那些好意都是给曾经的万大小姐的，就连刚刚结识的cheney也是因为她跟萧凛的渊源才一再给她机会，这就是现实，现实就是每个人都必须背着过去前行，那些沉重的过去，想要放下，只能让自己去面对，正视过去，正视过去的自己。
“不瞒你说，我离开北京时的打算是跟过去的自己划清界限，然后重头开始，但是我却自相矛盾的选择投奔故人，我都不知道自己要的到底是什么了，所以我现在没有打算。”
万启蝶看不到自己未来的方向，更遑论今后的打算了。
“你确实变了，没想到你也会彷徨，但你这样我反而觉得真实，你也别给自己那么大压力。如果你没什么事儿要做的话，要不下午就跟我一起去一趟福利院，你知道的，我爸总是喜欢做一些大张旗鼓的慈善，巩固他林大慈善家的地位。”
“没问题，我也想去福利院看看。对了，林伯伯近来可还好？”
“我爸呀，还行吧，就是上了年纪，一天就只知道念叨，我姐被他念的都不怎么回家了，所以他就转移火力念叨我，你见识过的，他催起生来那劲儿，简直没人能忍受，没办法，人老了，就想着抱抱孙子什么的，不过老爷子很快就可以如愿以偿了。”
“如愿以偿？”
万启蝶知道林家的状况，不敢妄下定论。
“告诉你个好消息，我即将成为一个父亲了。”
万启蝶听到这个消息，发自信心的替林润庄感到高兴，还记得林润庄结婚的时候，她还是跟魏华扬一起去喝的喜酒，虽然是她自己强行跟着去的。见证林润庄走进婚姻又成功地升级为父亲，一个京城花花公子现在谈论起家庭来居然一脸满足，看着他一脸抑制不住的笑容，万启蝶也跟着感受到了生命之喜。
“润庄，恭喜你！”
“叫哥，叫林哥，大你四岁，这点尊重要给吧！”
林润庄对万启蝶是心疼的，虽然他也知道万启蝶跟他做朋友的初衷是因为想通过他接近魏华扬，但是跟万启蝶熟识过后，觉得这个女孩儿其实挺了不起的，内心也很认可这个朋友。
“是，林哥，恭喜你！”
“这就对了嘛，其实启蝶，你离开魏华扬是好事，他不适合你，虽然他是我哥们儿，但是我还是要说，他就是一个很刻板的人，看着斯文有礼，真正在意的却只有他脑子里的那些高远的东西，这种人压根就不需要爱情，更不懂爱情。你听哥的，你也老大不小了，也应该跟哥学学，找个爱你的人结婚，然后再生个孩子，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小家庭，相信我，你会感受到什么是幸福。老实说换作五年前，我肯定不会这么劝你，我也没想到自己能定下心来经营自己的家庭，跟毓晴结婚后，自己潜意识里就多了一份责任，知道不管多晚家里都会有那么一个人在等自己，归属感这个东西一下子就让整个人都踏实了起来，你都不知道，上个月陪毓晴去医院检查，医生说她有了身孕的那一刻我觉得自己都快飘起来了，那种感觉很难形容。”
林润庄谈论起自己的家庭，脸上的甜蜜都快溢出来了，这种逢人就说的喜事也证明他真的觉得自己很幸福。可是对于万启蝶来讲，林润庄想要分享的这种幸福好像离她太过遥远了。万启蝶只是默默的听着，配合着这位丈夫、这位父亲、这位儿子炫耀他的喜悦和满足。
“所以启蝶，人真的是会变的，不要让自己活在过去，不要有那么多包袱，不要想着自己非得要做出些什么，做个俗人，像那些普通女孩一样，嫁人生子，组建自己的家庭。当你有了伴侣有了孩子过后，所有的一切都变得没那么重要了，你唯一需要想的就是经营好自己的小家，虽然平平淡淡，但也幸福满足。”
是啊，人确实是会变的，不管是眼前这个回归家庭的花花公子，还是沉默不语的落难千金，或许没有人能想到他们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人这一生就是会因为各种际遇而改变自己的追求，不一样的追求也就预示着不一样的人生。
很显然，现在坐在一起喝咖啡的两人并没有同样的际遇，也没有相同的追求，所以他们注定了会经历不一样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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