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其七：看着那阴沉沉的灰暗的天空，我似乎想要杀人了（下）
我在医疗室躺了四天半才勉强能坐起来。用森先生的话来说，港口mafia里找不出第二个像我这样不抗揍的人了。期间红叶姐来看过我一次，叹着气说我和太宰胡来，我讪笑着张嘴吃了她递到我嘴边的橘子。
也难怪红叶姐会这样温柔的责备我，与兰堂的那一战完全可以用“惨烈”来形容。
先代首领的灵体对太宰的异能「人间失格」免疫，只有触碰到亚空间的边界才能使整个异能失效；而整个异空间能够跟随兰堂的意式无限放大，永远无法达到尽头。
中也在墙外与兰堂苦斗无暇顾及我和太宰。我的异能在这个空间中也派不上用场，只能趔趄地躲开先代首领连续的攻击。
兰堂注意到太宰的特殊反异能能力，给先代首领的灵体下了优先斩杀太宰的命令，先于是他的攻势越发刁钻狠辣，每一刀都挥向太宰的胸口，很快就把太宰逼到了角落；我强忍着晕眩向先代首领开枪打断了他的攻击，帮太宰找到了喘息的机会，却也激怒了先代首领。由于闪避不及，巨大的黑色利刃割开了我的左腹部，收刀时的惯性又将我甩了出去。
这是我昏迷前最后的记忆。
大约是我笑得有些猛，牵扯到了腹部的伤口，痛得我倒吸了一口冷气。红叶姐连忙放下橘子问我怎么样，我连忙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接着，红叶姐又给我讲了那天太宰和中也是如何联手打败了兰堂，又合伙把我背回总部的。又陪我闲聊了许久，红叶姐说让我再躺下睡一会儿，她要回去处理工作。
我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拉住她的衣袖问道：“怎么不见太宰和中也呢？他们两个怎么样？”
红叶姐一边帮我掖好被角一边安慰我：“太宰恢复得很快，刚刚完成森先生布置的任务回来，现在应该正述职呢。中也在你隔壁的房间，别着急小啄，他的伤可比你轻多了。”
中也是怎么受伤的？我实在放心不下，等红叶姐走远后掀开被子慢慢沿着墙壁走到了隔壁。
医疗人员正在给中也缠纱布，暗红色的液体不断从他后腰的伤口处渗出来，中也整个人的面色看起来十分灰暗。
“这是怎么回事。”我问。
护士和中也都被我吓了一跳，另一名护士连忙过来扶着我：“宫崎小姐。这位是太宰先生带回来的。他的腰部被匕首捅伤，伤口不大，但是有些深；加之匕首上被人涂了毒，处理起来有些费事。”
“谁捅的？”
中也默不作声，我瞬间了然。很快我也可以向森先生做述职报告了——但我还是用虚弱的声音问道：“是白濑吗？”
听到这个名字，中也几不可闻地闷哼了一声，嗓音发涩：“啄理，你也该好好休息。”
回避，即是默认。
我没再多说什么，只叮嘱护士一定要好好照顾中也，接着又慢慢走回了自己的病房。
晚饭时太宰拎着一袋外卖来看我，拆开袋子一看是蛤蜊蒸蛋、白灼菜心、一碗清粥和一屉小笼包，菜色一看就知道是符叔家的。
太宰把我的腿轻轻往里推了一些，然后大咧咧地坐在床沿：“那些生意人记忆力可真好，我只和前辈去过一次就被那位老板记住了呢。见到我就问‘今天小啄没和你一起来呀’这样的话。”
“当然啦，要是随便就把港口mafia的工作内容告诉普通市民，只怕会造成恐慌的吧？我只说了前辈这两天有点不舒服，他就给我推荐了这些菜，说是清淡健康。”
“谢谢。”我捧着粥喝了一口，“你去看过中也了吗？”
“这种时候还是让他自己待着吧，森先生已经向他发出了邀请，用不了两天他就会成为我随叫随到的狗了。”太宰又递给我一个小笼包。
我接过来吃完，又问：“今天这是怎么回事。”
“能是怎么回事呀？一切都是按照前辈的预想进行哦？白濑那小子以为中也投靠了港口mafia，又害怕失去中也的保护后「羊」会被gss武力吞并，所以抢先一步和gss合作了。”
太宰说的这些确实如同我的预期，离间了中也与白濑、白濑因为畏惧而选择与gss合作，这样就给了港口mafia向gss动手的理由。
“清理gss还顺利吧？”我搅和着粥，“我听说你去述职了。”
“虽然没能彻底端了他们，但也元气大伤，最少要两年才能缓过来。”太宰又帮我夹了一筷子菜心，“不过嘛——中也把那些小鬼保下来了。”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我定定地看着太宰，“所以我的存在才有意义。”
我又在床上躺着一周才下床，床头花瓶里插着的郁金香也逐渐从花苞开到颓败，再怎么泡营养液都于事无补。脚踩在地上的那一刻只觉得腿脚发软，像是刚学会走路的婴儿还无法控制力道。换上早已准备好的常服，我又去了擂钵街。
“你又来干什么？把中也抢走，你们开心了吧？”尽管白濑被同事们按着跪在地上，他说话的语气依旧不懂得谦逊。
我向同事们示意了一下，让他稍微抬起头。我忍着伤口处的拉扯感蹲下平视着他：“我是来问问中也的伤是怎么回事。”
“呵，这么快就替他撑腰了？”白濑撇撇嘴，“我只不过是要讨回收留他这些年的利息罢了。”
见我没有放他走的意思，白濑的语气里透露出止不住的厌恶：“gss与我们合作的条件是中也必须加入，可是他竟然做了你们港口mafia的走狗。他背叛了我们，背叛了他曾经的誓言！”
“并不是选择不同就叫做背叛，他有自己做主的权利。”
“他没有。一直以来我们都在依靠他的异能，可他却没有承担起与这份强大能力相匹配的责任，「羊」收留了他，他就应该保护「羊」！”
我不由得反问白濑：“他在保护你们吧？不然你以为我们港口mafia的运输机是怎么失事的？或者说，如果不是中也保护你们，你以为你现在还能有机会和我说话吗？可你们却猜忌他，难道不是吗？”
“那是因为他自己做了容易让人误会的举动啊！”
我简直听到了世界上最滑稽的论调，瞬间失去了对这个少年、这个组织最后的希望。从什么时候开始拥有强大的异能反而成了一种“原罪”？作为异能者，本身已经无法选择自己是否想要拥有异能，难道如今连如何使用、为谁使用也不能全凭内心吗？如果说弱者的悲哀的因为弱，那么强者的悲哀则是被弱者道德绑架，永远身不由己吧？
我想起还在本牧国中时也曾被同学拜托探查暗恋的人是否喜欢自己，给出否定答案后却被指责为“你就是不希望植佑君喜欢我吧”，之后则是无缘由的霸凌与排挤，只因为我用异能说出了实话，而已。
腹部伤口的疼痛在提醒我不要过分耽溺于回忆中，我把手抬了起来，广津先生赶紧把我扶了起来。我向他道了谢，拖着酸麻的双腿走到了一旁。
“既然不懂得感恩，那就感受一下没有中也庇佑的下场吧。”我整理了一下裙摆，和广津先生说道，“这些人一个都不用留。整个横滨，不要再让我听到「羊」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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