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红与黑

晚上景凡和江川破天荒的没走，他们商议完事情太晚了，第二听又有别的任务在附近需要处理，第一次被景先生留宿在景家别墅。

        景然虽然住得近，但她也同样没有离开，她对今天的这些变化完全难以接受，也无法配合，她需要断绝一切颜若和江川单独相处的机会。

        景然随景义严上了二楼，景凡和江川则被安排在一楼的客房。景然不常回来，但二楼始终留着她的房间，就在颜若的隔壁。

        她路过颜若房间的时候，不经意地看了一眼，大脑却在高速运转着，她能看出江川对颜若的态度与旁人不同，一直以为自己能够掌控。

        因为之前颜若不过是一个毫无背景、没有一丝还手之力的女人，就像一只自己随意踩死的蚂蚁。但这角色转变的太快，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爸爸还是希望你能跟姐姐好好相处，毕竟手心手背都是肉，我谁也不想失去。”她正想着，忽然听见走在前面的景义严回头跟她说道，语气虽平和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思。

        她赶紧笑着赶了上去，顺手扶住了景义严的胳膊，笑容甜腻，“爸，我知道了，但是您真的确定她是您的女儿吗？之前怎么从来没听您说起啊！”

        景义严叹了口气，眼神有些幽远像是在回忆很久以前的事，“那是很多年前在华国发生的事了，我也是偶然在你齐叔的医院看见的她，托人做了亲子鉴定。”

        景然心里一沉，亲子鉴定都做了，看来不可能有假了。她脸上还是赔着笑，继续跟他打探道，“可是她就那么容易接受了？她看起来可跟咱们不太一样。”

        景义严想起一个月前，颜若刚刚被自己从洪坤手里救出的时候，对自己的冷淡和默然，她的转变也确实让他觉得不可思议。

        他冷笑了声，“确实不是一路人，但毕竟血浓于水，我为了救她还受了伤，她不会那么无情的。”

        景然有些惊讶，她知道他一个月前受了伤，却不知道他是为了颜若，她期间还来看过他，但这一个月的时间里都没有人向她说起颜若的事。

        可见景义严要想瞒他们些什么，那是轻而易举的。他们虽然在外人那看起来父女情深，但她自己也知道，他从来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包括自己。

        江川回到房间，也开始消化今天知道的这个消息。她一个月前在自己的安排下去了机场，再之后就没了消息，那她应该是在这呆了一个月了。

        景义严那么谨慎的人，如果认下了她，看来是经过多方确认的。现在就看颜若她自己的态度如何了，他不知自己还有没有机会再劝她回去……

        他正想着，门口传来敲门声，他起身开门看见是别墅里的保姆端着果盘站在门口。保姆女孩年龄不大，周到而礼貌的微笑，“江先生，大小姐说不能怠慢了客人，让我给您送些水果。”

        江川还在反应她口中的“大小姐”是颜若还是景然的时候，这个女孩已经把果盘递了过来，他下意识的接过，摸到了果盘下面的硬物，论手感应该是一本书。

        女孩冲他点了点头，神秘一笑，没再说其他话直接走开了，她看了看走廊里面没人，迅速闪到了楼梯间内。

        江川在她身后把门关好，把果盘放在一边，拿起了果盘下面的书端详起来。这是一本法国的长篇小说《红与黑》，书页有些泛黄了，看起来像是一本被人翻看了很多遍的旧书。

        他拿起书来抖了抖，没看见有东西掉落出来，才翻开了书的扉页。扉页上是一行娟秀的字体，写的是这本书的作者的一句名言。

        我来自地狱，要到天堂去，正路过人间。

        这句话的落款处，是一个大写字母“y”。江川伸手抚摸着书页上的文字，双眸紧紧盯着那行字呆了几秒，随即去果盘里一顿翻动，终于在果盘的最底部翻到了张小小的字条。

        上面是一串数字，他思考了一会儿，按照数字上的页码翻起了手里的书。终于拼凑成了一句话，凌晨三点东南角亭子。

        江川默默地在心里考虑着，这消息的来源、要表达的意思，以及是否可靠。

        刚刚保姆口中的大小姐与这里面的y，极大可能性是颜若，景然如果想给他送果盘绝对会自己亲自来他房间，也不大可能约他在外面深夜密会。

        可如果是颜若，那她想表达的意思到底是什么呢？红与黑，是给自己的试探，还是向自己投来橄榄枝，或是有人利用他们之间熟识的关系投石问路也尤未可知。

        他想起刚刚在她房间里，她趴在自己耳边用坚定的语气说的那句，我姓颜，不姓景。其中意味，值得体会。

        有些人就是这样，不管身在何处，他始终都清清正正一身白，即使见不到光亮，他仍能成为那束微弱、却倔强的光。

        他躺在床上，定了凌晨两点半的闹钟，却在闹钟响起的前几分钟醒了过来。他把手机调成静音，悄悄拉开窗子，身手敏捷地跳了出去。

        东南角亭子是后院离别墅最远的亭子，其他亭子都能在楼上看见全貌，只有这个亭子隐在了一片葡萄藤中。

        晚上的时候别墅的前院是灯火通明的，后院却没有安装任何地上照明设施，只有绕着楼宇周围地表的一排透着绿光的地灯，在黑夜里看着有些诡异。

        江川之前来过这个院子一次，地形大概都记得清楚，他很快找到了东南角的亭子，并没有在亭子里等待，而是潜伏在了亭子后面的灌木丛中。

        他看了看腕上的表，还有十分钟三点，他想看一下来赴约的人到底是谁。

        2点58分的时候，他听到不远处传来脚步声，虽然刻意放轻但在静谧的夜里格外清晰。

        他顺着灌木丛的缝隙看了过去，看见一个黑色的纤细身影向亭子方向走来，看身形听脚步，都是颜若无疑了。

        他见她在亭子里等了一会儿，身后没有其他人跟来，刚要现身就看见另一个方向闪过一个黑影。

        他迅速冲过去，一手揽住她的肩一手捂住了她的嘴，把她带到了刚刚自己藏身的地方蹲了下来。颜若一开始还剧烈挣扎着，直到嗅到了他身上那熟悉的竹香混合烟草的味道。

        他也凑到她耳边，用极轻的语气说了句，“别动，那边有人！”

        话音刚落，他们就看见有人闪进了亭子四处张望着，看了一圈无果，才顺着刚才颜若来的方向回去了。

        看见那人消失了好一会儿，江川才站起身来拍了怕她的肩膀，“走了，起来吧！”

        颜若站起身，由于外面太黑看不清路差点被周围的石板路绊了脚，她脚踝一歪正要向旁边倒去，他却在黑暗中准确接住了她，也顺势把她揽住怀里。

        一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对于他来说每一天都很难熬。他之前在这，在没有遇见她那三年多的时间里，他都没觉得这么漫长过。

        他只想自己有朝一日能离开这，安然无恙的回到自己的国家，堂堂正正地站在她面前，与她牵手在阳光之下。

        可如今她的再次出现打乱了他所有的节奏，对他而言不知是喜是忧。她留在这，不管以什么身份，终究都是不安全的。

        他太了解这些人了，亡命之徒视自己与他人的生命于不顾，哪有那么多的骨肉情深。况且还是那杀人不眨眼、恶贯满盈的阎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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