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7
王杰希发出这条信息带着问号，只是是个人都能看出来里边根本没有疑问的意思，满满都是笃定，在职业选手群里又是掀起一阵八卦的风波。
刚才在打的时候他还没反应过来，只是沉浸在势均力敌的对战中，等下了场慢慢回味，一条条线索都瞬间变的清晰明了，对面的乌可食是谁，答案也很显然了。
叶修询问的眼神让叶笙难得感觉如芒在背，她轻轻咳了一声，试图挣扎。
乌可食：啊？
王不留行：接电话。
这条消息进入叶笙眼中的瞬间，她的电话也响了起来。很显然，她故作茫然的疑问完全糊弄不过王杰希，而接下来等待她的，大概是一只惹毛了的大猫……
乐极生悲啊！
乌可食：……好的。
已经不容反驳，叶笙干脆摆烂认下，不知道怎么说，也就干脆忽略叶修“给哥解释解释”的眼神，拿着手机逃一般地走出包厢。
王杰希把熟稔的态度光明正大摆上台前，另一方的态度又堪称纵容，两个当事人真就如他们所说跑去接电话，徒留下一竞技场的沸腾。
夜雨声烦：卧槽卧槽卧槽什么情况！妹子妹子你和老王认识吗！
鬼迷神疑：已知王杰希认识这个乌可食妹子，求他俩到底是什么关系？
一叶之秋：竟然真是你？！
风城烟雨：所以新人叫叶笙？名字还挺好听的。
沐雨橙风：笙笙姐好像是跟三期一样大来着，但我也不知道他们认识
德里罗：孙翔怎么还有你的事儿？
生灵灭：第一次吃王队的瓜，有点新奇
夜雨声烦：所以老叶老叶老叶老叶，你快点出来答话啊！吃瓜吃一半不给人吃会遭驴踢的！你好歹也是人家哥哥，到底是什么关系给透露一下啊！
从门口收回视线的叶修一眼就看到刷新出的几条消息，尤其是黄少天的最后一条，看的人心酸的不得了。
君莫笑：我也想知道:)
关上包厢门，叶笙站在门边，接通了电话也不知道说什么，倒是对面的王杰希不紧不慢的重复了一遍她的id：“乌、可、食？”
“咳，是。”她应了一声，有些心虚。主动暴露是她给王杰希surprise，被动抓包那问题可就大了。
“去h市只是旅游，微草比赛随便看看，二哥的名字只是重名，现在正在商场逛街，嗯？”王杰希一个人硬是做出了三庭会审的架势，一条一条清算她的罪状，而上一次这样三庭会审还是叶笙出去做任务忘告诉他，结果消失了半个多月，差点死外边。
“重名这个你让他去解释……”叶笙避重就轻，拎出一个试图狡辩。用双胞胎弟弟身份证这种事儿，重名了，但没完全重名。
“嗯，你瞒的挺紧，我挺好忽悠，是不是？认不出来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口？”王杰希一阵阴阳怪气。
“等赛场上见到吧。”叶笙老老实实开口，于是又听到对面一声冷笑。要说他真生气倒也不至于，只要她没把自己命作没，王杰希都是雷声大雨点小，发发脾气罢了，最多就是多哄一会儿。
而这种把人惹火又顺毛的活儿她从小到大不知道干了多少回，早就无他，但手熟尔了。
“我错啦，没有想忽悠你，只是想给你个惊喜。来h市是为了见大哥，打荣耀是临时起意的……对，他就是我那个大哥。看微草比赛当然还是主要因为你，去商场逛街这个确实是我胡诌的……”叶笙一点不敷衍，一条条一句句的解释，温声软语的哄猫，然后闭眼画大饼，“你们微草有来这边的赛程吗，到时候见你好不好？”
“一会儿我去和义斩的人切磋一下。”王杰希大概心情不错了，语气平和不少。
“嗯嗯嗯，他们肯定乐意。”叶笙应和。
“嗯，他们确实很乐意。该看到我认识你的估计都看到了，怎么说？”王杰希和斩楼兰发着消息，又问。
“嗯……除了你是我同学可能会让我哥猜到你也是巫师，其他的你随便解释。”叶笙想了一下，说道。叶修好像还没有告诉职业选手们他的真名，于是她也干脆全程用我哥来代称。
“猜到就猜到吧。”似乎是这种听之任之的态度把王杰希哄好了，低头笑了两声，轻咳一下正了正音色，“嘉世多半进不了季后赛，之后可能没有去h市的行程，最近的空闲也在夏休期了，你回来吗？”
“回，当然回。一个人辛苦你了。”叶笙缓声说道。王杰希似乎没想到会得到这样一句话，过了好一会儿才轻飘飘地应了一声，没有说话。于是她便继续说，“我会在国内待四五年，至少也要打到他退役，之后就看英国那边安排了。”
“知道了。”王杰希道。英国这个词让他想到叶笙一声不吭的辞职回国，猜测可能发生了什么，顿了顿又补充道，“注意安全，照顾好自己。”
“知道了啦。”叶笙抿唇轻笑，她是一贯会哄人的，把字咬的更轻更软，能让对方生不起气来。“刚才有微草的选手在围观吗？”
“有，怎么了？”王杰希问。
“他们会问吗，问我是谁？”叶笙说。
王杰希想了一下：“应该不会。”
“好可惜。”叶笙叹了口气。“我还很期待你们的反应呢。”
王杰希翻了个白眼，“嗯，对，我也很期待你哥的反应。”他看了眼电脑上飞速掠过的消息，“我看他现在挺懵的，正发消息问我呢，黄少天还在起哄。”
“……你怎么说的。”叶笙默了。
“我让他问你。”王杰希心里幸灾乐祸，语气却还是毫无波澜的。“喔对，你刚才还叫黄少天前辈，怎么不叫我？”
“王前辈，你真行。”叶笙无语，“这天儿聊不下去了，一会儿他得急。”
王杰希没再接话，应了一声，叶笙硬是从这一声里边听出了无事退朝的味儿——祖宗，真是祖宗。
她收了手机，回到包间，叶修第一时间捕捉到开门的声音，抬头看向她，不紧不慢地吸了口烟，在烟灰缸上磕了磕烟灰，“打完了？”他停顿了一下，微微眯眼，看不出是在思考怎么问话还是在烟雾里边看不清人。“你跟王大眼儿认识啊？”
叶笙品了品他的语气，松了口气，自动降低了危险等级：挺好，听起来没王杰希难哄。于是自然地在叶修旁边坐下，点了下头，“嗯，同学。”
“同学？”叶修重复了一遍，想起些什么，注意力被吸引走，轻轻啊了一声，“他也是……”
“嗯。”身后还站着个陈果，叶笙就只是点了点头表示肯定。
“哥也没听你提起过啊，你毕业也挺多年了，还挺熟的啊，还是他粉丝？”叶修上下扫了眼她，多少带着点酸味儿。
“还可以吧，没提起是因为学校的事儿得他批准才能告诉别人。”叶笙扯了个理由，总不好直接说是怕你告诉王杰希，妨碍我给他surprise。“大家都是华人嘛，当然更熟一点儿，粉丝是真的，我就是他粉丝。”b市人说话多少有点吃字儿，她近来又懒散，没拿捏什么字正腔圆的劲儿，一句话吞的只剩下主谓宾。
叶修张了张嘴，想起方才王杰希笃定的语气和叶笙神级预判的架势，对还可以这词儿多少存疑，却最终也没再打听下去，只是把那么点儿作为哥哥的酸味儿拾掇拾掇，打包咽下了。
“认识很久了吗？”陈果左看看右看看，本想借着叶修的口也听听八卦，谁知道他问一半不问了，只好自己开口。
“算上今年，认识十二年了。”叶笙收敛起对叶修的随性，笑眯眯地抬头看陈果。
“哇……”陈果小声惊叹了一下，掐着手指数了数，更加惊讶，“那岂不是十一岁就认识了，青梅竹马啊！”
“算什么青梅竹马。”叶修杀死一只小怪，叼着烟若无其事地说道，却是刚说出口就被叶笙驳了面子。
“算是吧。”她笑着道。
叶修：“……”
“咳，黄少天要加你，我把你号推给他了，记得同意一下，他主动来当陪练没坏处，但是……”他轻咳一声，转移话题。
“我知道，要点材料嘛。”叶笙点点头，比了个ok的手势，打开□□同意了黄少天的好友申请，眼疾手快点了免打扰，才不紧不慢地往下检查消息。
夜雨声烦：哈喽哈喽你终于同意好友申请了，刚才在做什么，真的在跟王杰希打电话吗？哦对刚才看你是叫叶笙对吧，叫叶妹子好奇怪啊感觉像是在叫叶秋那个混蛋，我以后叫你笙妹子好不好啊？
乌可食：嗯，叫什么都可以的。
一叶之秋：靠！你没告诉我你也会打荣耀啊！
一叶之秋：你那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风格，来和我打一场，我开小号。
乌可食：你没问过。
“我去跟孙翔打一场。”叶笙复制了房间号和密码，跟叶修打了声招呼，便带上了耳机。“孙翔吗？”她扶了扶话筒。
“是我。”孙翔言简意赅，在叶笙点了准备的瞬间，便一挥战矛，冲了上来。
他很年轻，不过刚成年，只是能一头撞破新人墙的，从来不是什么好对付的角色。仅仅是天赋，直觉，就足以令许多人望尘莫及，更别提他仍在一刻不停的努力。
孙翔一方的血量停在百分之八之时，对战结束了。“怎么样？”耳机里传来孙翔的声音，尾音上挑，藏不住的得意。
“理论来说你才是前辈，技术上的事情要我来评价你吗？”叶笙被这得意洋洋等着人夸的语气弄的想笑，毕竟打她只剩百分之八，实在不是什么光辉战绩，哪怕她针对孙翔太好懂的特点给他挖了许多坑。过多的说教会让心高气傲的人不适，她便转了个话题，“谢谢你的辣酱，是你妈妈做的吗？”
“咳。”孙翔咳了一声，也从胜利里回过神来，发现这不是什么好事儿。只是他大概是把情商都点进了荣耀，完全不懂什么叫顺坡下驴，“你等着，下次绝不会这样了！”
“嗯，我等着。”对方不承这情，她也就当没说过，将其中或挑衅或宣战的一概意义全数忽略，只取了表层意，平静应下。“专心比赛，回去休息吧。”她说着，退出了房间。
叶笙多少带上了点邓布利多谜语人的味道，孙翔听的一头雾水，寻思自己也没做什么不专心比赛的事，但乌可食人已经走了，也没办法继续追问，只好也下了线。
直到次日，经理带着头条发出怒吼，他才后知后觉地领会了叶笙的意思。
“无耻！太无耻了！”到了晚上，陈果一巴掌拍在桌面上，指着屏幕上王升的脸，愤怒地喊道。然而处在舆论中心的当事人叶修除了端着饭碗绕到另一边继续吃之外，就没给出什么反应了。
“不是什么大事，坐下吧。”叶笙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屏幕，只是拍了拍陈果的肩膀，安慰着说。相比魔法部内部权利斗争时动辄生死的互相攻讦，这么点小打小闹确实算不得什么。
“这种话也亏他说得出来！”大约是相比叶修的若无其事，叶笙脸上多少还带了几分不悦，陈果更愿意搭她的话，愤愤不平地骂着。
“拿人钱财罢了。”叶笙平静地说。嘉世一方明里暗里误导粉丝说叶修抛下嘉世不惜退役，引导粉丝的质疑和谩骂，把自己剥的干干净净，要从职业水平来说，王升做的确实不错。“你会怎么处理？”她抬头看向叶修。
“在赛场上狠狠打倒对方！”唐柔先开口了，放下碗，满眼坚定。
“嗯，用事实还击，不错。”叶修给予了肯定，但既然叶笙问出口了，他也没想着瞒着让她担心，也答了应对方法，“联系了斩楼兰那边，别担心。”
“好，我知道了。”叶笙点了点头，收回了视线。应对手段不难猜，转移视线，模糊概念，以偏概全，许多简单舆论手段都以这三部分为流程发散出去，只要有人出手操作，就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要是换成她——习惯了更加锋利的行事手段——嘉世就不止尴尬，不会这么容易脱身了。
“王大眼儿给你打电话了吗？”叶修不知道想起什么，哪根筋搭错了，突然这么问。
“打了。”叶笙莫名其妙抬头看他一眼，点头回答。“看新闻以后打的，问了问情况，怎么了？”
“没事。”叶修平静地点了下头，继续埋头吃饭，心里想的又是另一回事儿：以前怎么没见他这么关心我呢。
话题转的太快，连带着唐柔也很快就聊到荣耀里边的事了，仿佛再没人在乎这几个跳梁小丑。陈果左看看右看看，方才领略了圈内的血雨腥风，只觉得自己大概是永远都适应不了这种事情。
一心只有荣耀的唐柔，熟练了解舆论战的叶修，堪称冷眼旁观的叶笙。他们每个人都理智，冷静，甚至有些冷酷。
“没什么不好的。”吃完饭，叶笙路过陈果身边，不知道从她的表情里看出了什么，忽然就拍了拍她的肩膀。她茫然的抬起头，对上叶笙的目光，在这个比她小了不少的姑娘眼中逐渐静下来。“世界是需要你这样的人的，这样没什么不好。”叶笙笑了一下，这样说道。
叶修留在圈内，早已习惯了不见血的争端，她则多年玩弄这些看不见的刀刃，更谈不上不适。叶修暂且不提，仅仅是她——如果每个人都习惯这样的争端，那她们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所以她才会这样告诉陈果，没什么不好的。如果时间总会改变你，那便不要提前为难自己的心了。
“好了，这两天可以安心练级了，剩下的事交给斩楼兰处理吧。”叶修从两个姑娘身后路过，拍了拍叶笙，“我可看好几天乌可食大半夜上线了啊，你时差倒的没完没了了还，赶快回去睡觉。”
“能看到我上线，你也跑不了。”叶笙从陈果身上收回视线，回头看叶修，跟着人往里边走去。
“哥这是勤奋刻苦，努力工作。”叶修理直气壮地满嘴跑火车，停在椅子前把叶笙的外套拎起来递给她。“你回去睡，今晚我肯定不上线。”
“喔，是吗？”叶笙穿上外套，从口袋摸出一管包装成葡萄糖的药剂，还顺手扎了个塑料吸管进去，对着叶修一抬下巴，对上他的眼睛：“沉睡药剂，喝了我就信。”
“……”这怎么还开挂呢？叶修诡异地沉默了，目光在棕色的小玻璃管上停留片刻。叶笙见了贴心地补充道：“放心，我们院长可是说我是为魔药而生的，绝对效果好还没副作用。”
……我真是谢谢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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