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会有人很爱你
由于温澜身体抱恙，下午的训练云川让他记录训练过程和细节。
深秋的太阳照在身上暖融融的，温澜坐在草坪上看着他们训练。
伽清的棒球队蝉联全国大赛冠军数载，不仅是因为他们有着充足的资金与设备，更重要的是那一代代优秀的棒球选手。
温澜仔细地观摩着，时而在纸上记录。
趁着棒球队员休息时间，温澜把记录的东西整理一遍，再一次感叹伽清棒球队防守的严谨，不露一丝一毫的破绽与漏洞。
云川走近递过一瓶水，问道：“怎么样？”
温澜喝了口水，好不谦虚地回答道：“之前看过你们训练，防守的最大bug就是捕手位，有了我，你们的防守就完美了。”
“这么有自信？”
“我这是相信你的眼光。”温澜道，“况且我在a市的棒球俱乐部时，那里的教练都夸我优秀。”
云川点头，表示赞同他的说法。
休息片刻后训练继续，直至太阳移到最西边，伽清放学后又训练了半个小时，云川才宣布结束。
温澜右手按着后颈活动了下脑袋：“终于结束了。”
邹林等人累的坐在塑胶跑道上捶着腿放松筋骨，休息会儿后把器材搬回棒球部，一个个换下棒球服，跟云川打过招呼回家了。
棒球部里只剩下云川和温澜两个人。
温澜换好衣服，关上衣柜门准备离开。
云川叫住他，问道：“你晚上去哪儿吃饭？”
温澜想了想，道：“应该是去郁衡家吧。”
云川拿着校服外套站在温澜身旁，道：“我司机说车坏了，今晚去你家吃饭。”
温澜思索着，吃饭没问题，反正不是他烧饭。不过家里没食材啊，又要去超市买？
云川料到了他家肯定没食材，对他说道：“食材我让别人送到你家，我们先回去。”
有人做饭还自备食材，温澜求之不得。
赶着在落日之前回到家里，门外果真候着一位黑色西服的男子。
男子恭恭敬敬地将手中的购物袋递到云川手里道：“少爷，这是你要的食材。”
云川接过，道：“你回去吧。”
温澜开门，云川把购物袋拎进厨房，空荡荡的冰箱再次被填满。
温澜站在客厅，正脱着外套，突然想到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他冲着厨房的云川喊道：“这饭不用钱吧？”
云川挽着袖子出来，倚在门框边，眸子带着质疑问：“我们是在交易？”
温澜想想也觉得不太对，云川又不是他请来的保姆，何况他与云川之间用交易来形容未免太生分了。只是当初那顿一万块的饭把他吃出阴影了。
“不是。”温澜想到一个词，道，“各取所需对吧，算不上交易。”
这个解释云川不是很满意，只是这么说也没错，他借居温澜的家，报酬是一顿饭。
确实是各取所需。
云川眉头微皱，不再言语，转身进入厨房。
晚饭过后，两人坐在沙发上，温澜从茶几下方摸出烟盒，抽了一支叼在嘴里，翻身寻打火机。
从身后的抱枕下找到个打火机，刚把烟点燃，温澜看见云川正皱着眉看自己。
温澜不明所以，把烟盒连同打火机递给他。
云川没接，对他说：“校医说你低血糖，营养不良，要少抽烟。”
温澜不以为然，随手把烟盒扔到茶几玻璃上，道：“没事，死不了。”
云川没再说什么，只是在温澜抽到一半的时候把烟从他指尖抽出，放进自己唇间。
温澜立刻炸毛。
“要抽你自己从茶几上拿啊，抢我的干嘛？！”
“你身体不好。”
“抽根烟又没事！”温澜道，“再说了，我爸妈都不关心，你有什么好担忧的。”
云川吐出烟圈，白色烟雾下是俊逸的面庞，眼底带着薄怒。
他语气微重：“你要是出了什么岔子，棒球队怎么办？上哪儿再找个捕手？”
原来是为了棒球队。
温澜觉得云川说的有道理，顿时就熄火了。
不抽就不抽，反正他除了特殊时期会不要命地抽烟，其他时候烟瘾都不大。
电视里放着一部关于棒球的美剧，温澜漫不经心地看着，总感觉嘴里空落落的。
他去冰箱拿了瓶百威，顺手给云川也带了一瓶。
“噗呲。”易拉环打开的声音。
温澜举起易拉罐，对着云川说：“啤酒总能喝吧？”
云川指尖触碰那罐放在茶几上的百威，冰冷的温度顺着指尖传来。
“喝常温的。”他说。
温澜耸了耸肩膀道：“没常温的。”
“那放温了再喝。”
“不是吧。”温澜皱眉，“我这都开了，放久了不好喝了。”
云川把他的那罐推过来，接着拿走温澜手中的那罐。
“这罐给我，你等温了再喝。”
温澜无奈，只好眼睁睁看着云川喝着他打开的那罐。
他看着云川仰着脖子喝酒，上下滚动的喉结过分性感，嘴唇有些干燥。
云川瞥了他一眼。
温澜闪躲着把视线重新移回到电视上。
电视里，男主在棒球训练中意外受伤，他的父母围坐在他病床前细心照料。
满屏的和谐温馨画面，刺痛了温澜的眼。
大约是触景生情，良久，他低垂目光，靠着沙发背，轻声道：“云川，我听话吗？”
云川不明所以，但还是回答：“听话。”
不给抽就不抽，不给喝就不喝。
虽然脾气不怎么样，但还算听话。
温澜叹了口气接着道：“我爸妈从来不管我。只要他们管我，我会很听话的。可他们就是不管我。”
他说这话的神情像只流落在街尾的小猫，带着几分落寞。
云川看着他，没有说话。
“我不是第一次低血糖晕倒了，不过没关系啊，低血糖而已，又不会死。只要我没死，他们就不会管我。”
云川问：“你怨他们吗？”
温澜轻嘲道：“我这人自甘堕落，也没什么出息，长这么大一直花着他们的钱，住着他们的房子，我有什么资格怨他们。”
语气里带着释怀，但眼底却藏着不甘。
从出生那天起，他就没有体验过来自父母的爱。
这世间这么多和谐美满的家庭，他的父亲与母亲也有着各自的情人，只有他是个局外人，格格不入。
云川敛眸，替他打开那罐百威。
他把百威递给他，说：“温澜，你的生活不是只有他们，期待很久的东西没有来就别等了。”
这句话让温澜的眸子有过一瞬的错愕，而后他蓦然一笑，语气轻佻道：“你跟我之前的那些炮友都不一样。他们只会说爱我，一遍又一遍，枯燥又乏味。”
云川问：“他们真的爱你吗？”
“谁知道呢？”温澜把易拉罐捏的“咔咔”响，神情冷淡地说道，“我是缺爱，可不缺他们的爱。”
言外之意就是，他们爱与不爱，与他无关。
“嗤。”云川冷嘲，“真够渣的。”
“诶诶诶。”温澜不服，“咱俩最多半斤八两吧。”
“谁跟你半斤八两。”云川起身，拎起外套和书包，倾身在温澜耳旁道，“爷比你深情多了。”
温澜不客气地骂道：“放你妈屁。”
云川往门口走去：“司机等着，我先回去了。”
温澜挥手：“饭很好吃，欢迎再来。”
云川拉上门离开。
不到一分钟，温澜就收到一条微信。
云川：会有人很爱你，温澜，会有人永远惦记你。
温澜看见的那一瞬间，愣神片刻，而后唇角绽放出一抹笑，眸子闪出星光。
“叮。”又进来一条信息。
云川：明天八点，别忘了。
温澜这才想起来，自己的早饭被这人包了。
夜色渐浓，温澜站在窗边。
自从上次见到陆征后，他就一直睡不好，噩梦如同可怕的巨兽吞噬着睡梦中的他。
吹了半夜的晚风，温澜才上床睡觉。
梦里，无穷无尽的黑色，封闭的空间里窒息的感觉，他像被丑陋的触手紧紧锁住喉咙，不能呼吸。
就在缺氧到快要死去的时候，温澜猛然惊醒，看了眼时间，才五点。
靠在床背上缓了会儿，温澜已无半点睡意。
六点半，温澜就在棒球部了。
这是他来学校最早的一次。
其他队员都还没到，温澜换上棒球服，拿起球棒对着自动发球机练习挥棒。
近两年没有碰过棒球，难免生疏。
一次次的挥棒间，温澜重新寻回了那份在棒球中所获得的快乐。
尽兴的挥棒，酣畅淋漓，每一次都是全力以赴。
高飞的棒球带走他压抑在心底的烦躁。
这一刻，任世界之大，眼中唯有白色的棒球，瞄准它，击飞它。
温澜沉醉在尽兴的释放当中。
当他累了，屈着左腿，坐在窗台边休息时，早晨的清风吹动他额间的碎发，初阳四射。
云川推门进来，入目便是这幅诗画般的美景。
若放在古代，温澜定会是风流倜傥的翩翩公子，引得万人踏长安只为惊鸿一瞥，诱得仙女坠落人间甘愿堕入红尘。
温澜率先打破这份静谧，跳下窗台：“来这么早。”
云川把一个牛皮袋放窗沿：“你的早餐。”
温澜：“谢了啊，刚好饿了。”
早餐是一个鸡蛋和三明治，还有一瓶温牛奶。
简单而营养丰富。
过了八点，棒球队的队员们陆陆续续都到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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