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三件事

楼兰绿洲，万宝阁内，此时宁七杀把取出的绳索绑回腰间，当下也有些不知所措，此下情景，确实是有些糊弄不过去。

“老爷子，这黄三可是这一届宗门招揽生源内最优秀之人，若是他真的哪里得罪，还是交给责罚殿处理吧”，宁七杀见老者此时杀心大起，也不免对黄三所犯之事有些好奇。

“最优秀之人？”，老者言语嘲讽道，“我看这宗门怕是要落寞了，现在竟然连这种偷鸡摸狗之辈都敢招揽，我看这宁昆仑不止胆小，还眼瞎”。

“老无赖，我哪里就偷鸡摸狗了，不是跟你说了，这是他人赠与的，你自己不信，我有什么办法”，黄三此时也是无奈，莫名其妙的被这老头冤枉，当下也是憋屈得不行，“你要是想赖账，也找个好点的理由，别往小爷身上扣屎盆子”。

“黄三，不得无礼”，宁七杀对黄三训斥一声，此时的情况，似乎比他想象的要更加复杂。

“赠与？”，老者冷笑一声，“就你小子这凡武境界，何德何能，又有什么资格配得上这誓约之缚，不是你偷得，还能是什么”。

“誓约之缚？”，宁七杀微微错愕，看了看黄三手上的拳套，瞬间也是明白了过来。

“老爷子，这拳套之事我倒是知道的”，宁七杀此时也是明白了老者为何这般动怒了，他可是知道这誓约之缚对老者的意义可不普通。

“你知道？”，老者疑惑一声，又怕宁七杀这小子耍滑头，当下冷了下来，“你小子，可别为了保这兔崽子耍滑头，要不然老夫连你一起收拾了”。

“老爷子，我没骗你，我真知道”，宁七杀打着包票，生怕这性情不定的老者怀疑，“这誓约之缚是战老爷子亲手交给他的”。

“宁战？”，老者诧异一声，“怎么可能，这拳套对那老小子意义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一开始我也不信，但是宁依那丫头亲口说的，怎么可能还有假”，宁七杀赶紧解释道。

“宁依？”，老者惊讶得眼睛都瞪了起来，“你见到宁丫头了？”。

“恩，而且此次战老爷子也是带她参加了练武洗涤大会，然后我把她也给带回宗门了”。

“那她人呢，快带她来见我”，老者紧张激动的神情，跟刚才杀伐果断的冷漠简直判若两人。

“她现在在醉长老那”。

“没良心的小丫头”，老者嘴里训斥一声，神情却是浮现一抹和蔼，接着口中絮叨，“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对了，那老小子呢？”，沉默片刻，老者再次开口问道，带着一丝迫切。

“战老爷子没回来，我只带回了宁依”。

“什么？你小子干什么吃的？”，老者气愤一声，“怎么不把那老小子也带回来”。

宁七杀被老者训斥，也是一脸无奈，当下也只能摊摊手委屈道，“我也想啊，但是我压根就没见到战老爷子，而我见到宁依以后，战老爷子根本就没露过面”。

“你胡说，那老小子怎么可能丢下宁丫头一个人？除非他...”，老者显然有些不信，以他对宁战的了解，宁依可是他的命，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丢下，除非他出了什么事，想到此处，当下老者的语气也是紧张了起来。

宁七杀无奈摇头解释，“老爷子，您放心，听宁依讲，战老爷子身体健硕的很，但是以后就...”，宁七杀欲言又止。

“什么意思？”

“哎”，宁七杀轻叹一声，想起宁醉的分析，也是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跟这老爷子交代。

“你小子倒是说啊”，见宁七杀吞吞吐吐，老者脸色都是黑了下来。

“其实这次战老爷子把宁依送回来，按醉长老的分析，估计是在托孤”，沉默一会，宁七杀终究还是说了缘由，毕竟按老爷子的性格，就算自己不说，估计老爷子自己都会冲到醉仙阁问个明白。

“托孤？”，老者呢喃一声，脸色瞬间难看起来，“你是说，那老小子决定去那了？”

“应该是”，宁七杀点了点头，“毕竟能让老爷子舍得丢下宁依的，也就只有那了”。

“恩”，老者认同的点了点头，随即脸色竟是浮现一丝颓然，“这老小子，终究还是放不下，这一去，怕是...”

“老爷子，您就别...”

“哼”，老者突然冷哼一声，“偌大宗门，传承数代，血气男儿却不过寥寥数人”。

“当年宗内要是都如宁战那老小子一般血性，又怎么会出那档子事”，老者似有所感，嘴里大声呵斥着。

“老爷子...”

“罢了，不说了，说多了，感觉自己都老了”，老者感叹一声，脸上浮现一丝落寞之色。

“小子，你叫黄三？”，老者转头，对着黄三问道，此时面对黄三，已然再没有半分杀机。

“是”

“那誓约之缚的意义，那老小子该是跟你交代了吧”，老者盯着黄三手中拳套，询问出声。

“交代了，我也应下了”，黄三也看了看手中的拳套，这一路下来，这拳套似乎隐藏了什么秘密一般，让得这些人的反应都让他觉得有些蹊跷。

“那就好”，老者点了点头，又板起了脸，“既然应下来，那就要做到，如果哪天让老夫知道你违背誓言，老夫会亲自取你性命”。

“好了，走吧”，撂下一句警告，老者便下了逐客令，看他那落寞神色，想来是想一个人静静。

“等一下”，正当宁七杀如临大赦，要赶紧带黄三离开的时候，黄三却是盯着老者开了口，“老无赖，这事是了了，但是打赌的事怎么算”。

“黄三”，宁七杀呵斥一声，瞪了黄三一眼，“不得对老爷子无理，赶紧随我走”。

“慢着”，老者倒是出声制止了要强行带走黄三的宁七杀，饶有兴趣道，“那你要怎么算呢？”。

“按赌约，你要答应我三件事”

“可以”

“恩？”，这次倒是黄三忍不住诧异，怎么也没想到，刚刚还耍无赖的老家伙，这时候竟是答应的这般干脆，不免怀疑有诈。

“但是现在，三件事只剩下一件了”。

“老家伙，你果然又要耍赖”，黄三反应过来指着老者鼻子就骂。

“我哪里耍赖了”，老者故作无辜道，“我饶你一命算不算一件”。

“额...”，黄三一时语塞，知道这老家伙是在提醒自己，而偏偏自己又不能来硬的，当下也只能无奈点头，“算，那还有两件”。

“那你拿了我宝贝，算不算一件”，老者指了指黄三握着的右拳。

“这...”，黄三这时才想起来，摊开右拳，里面赫然便是刚刚那少女朝他丢来的铜片。

“小子，这玩意不简单，留着”，正当黄三想把铜片丢还给老者的时候，神魂的声音却是在他脑海中响起。

“好，也算一件”，黄三迟疑片刻，无奈答应了下来，毕竟能让神魂感兴趣的东西，可绝对不普通，当下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毕竟就算想反驳，老者实力放在那，自己这点卑微的修为，确实连反抗的资格都没有。

“哦？”，老者诧异一声，没想到这牙尖嘴利的黄三这时候会这么好说话，当下心中浮现一丝疑虑，“小子，你认得这东西？”

“认得”，黄三说着，把铜片放进怀里，“不就是一块生了锈的破铜片，拿回去垫桌脚刚好合适”。

“你小子...”，老者还以为黄三真的认得，但听完这后半句，被这小子气得一时语塞，但转念一想，自己也确实太过多疑了，自己这般见多识广，这铜片落在自己手上有几个年头了，自己都没看出来其中的玄妙，这一个十多岁的毛头小子，又怎么会知道。

“说吧，你的最后一件事”。

“恩..”，黄三思索片刻，心中做了决定，盯着老者开口说道，“我要你教我，怎么控制杀气”。

“恩？”，老者微微错愕，有些不明白黄三为什么会提这个要求。

但是黄三心里却是有所盘算的，面前老者对杀气的运用可以说是他见过最绝顶之人了，而自己那把黑刀，每次使用，那恐怖的杀气又是他最大的倚仗，但是他对杀气，别说运用，连自己都做不到自保，而神魂对杀气运用似乎又不擅长，所以他只能把算盘打到这老者身上。

“你小子是想拜我为师？”，老者此时只能想到这一层，以为黄三是看上了自己的实力，想借口学杀气跟自己攀上师徒关系。

“你想的美”，黄三讽刺一声，倒是让老者更加有些不明所以，“小爷我已经有师傅了，才不拜你这疯老头”。

“哦？”，老者微微错愕。

“黄三，再无理，我就押你去责罚殿”，见老者脸色变换，宁七杀倒是先开口训斥黄三。

“无妨”，老者对宁七杀摆了摆手，“你小子还真有点意思”。

“我再问你一遍，你真的只是想学杀气的掌控之法？”，老者此时面上竟有了一丝兴趣，“你要知道，以老夫的身份，在这万宝阁内，别说你想要道本真武，就算你想要天玄宝器，怕也是有机会哦”。

“天玄宝器？”，黄三惊愕一声，心中对老者身份的猜测又上了一层。

“要不，弄几本玄经阶层的功法，也是没有问题的”，老者见黄三犹豫，再次诱惑道。

“不要，没兴趣”，黄三回过神来，面容倒是更坚定了几分，“就学杀气掌控之法”。

“哦？”，老者见黄三没有变心，更加疑惑几分，沉默片刻，倒是笑出了声，“哈哈哈，你这小子，倒是认死理，好吧，老夫应下来，以后每日傍晚后过来找我即可”。

“好，那便多谢前辈了”，黄三这嘴脸倒是变得迅速，一听老者答应，便是瞬间改了口。

“好了，好了，什么前辈不前辈，别学那些家伙，尽是嘴上奉承”，老者一边训斥，一边还不忘扫了宁七杀一眼，让得宁七杀微微有些尴尬，但是老者却是不在乎，“以后你叫我叶老就好了”

“是，叶老”，黄三抱拳躬身道。

“好了，可以走了吧”，见黄三突然对自己恭敬起来，老者反而有点不喜，“等下我让洛溪把物资给你们送去”。

“是，小的告退”，说罢，黄三便转身往万宝阁大门走去。

“七杀，你觉不觉得这小子很像一个人？”，见黄三的身影出了万宝阁，老者对着宁七杀问道。

“恩？”，宁七杀思索片刻，却不知道老者说的是谁。

“你不觉得他那副臭德行跟北定那兔崽子小时候很像吗？”，老者双眸似乎有些亮光闪烁，面色微微颓然，似乎在回忆，但更多的是感慨。

“你说我哥？”，宁七杀微微错愕，想起那从小惹是生非，却总是护着自己的大哥，眼神不免也有些落寞。

“一样的鬼精，嘴里没溜”，老者嘴里训斥，但是却透着一丝长辈的和蔼，“但是敢说敢干，也从来也不管后果”。

“这倒是”，宁七杀点了点头，想起自己的大哥，不免有些唏嘘。

“好了，老爷子，我这刚回来，有些事还得交接处理，就不打搅您了”，回忆片刻，宁七杀甩了甩脑袋，恢复了神情，便要跟老者告退。

“等一下”，老者出声叫住了要走的宁七杀。

“七杀，你小子这是要溜吗”，老者嘴角浮现一抹笑容，手却抬了起来，“你小子刚才该不会是在涮老夫吧”。

“老爷子，怎么可能”

“那就好，那把你说的宝贝拿出来吧”，老者眯着眼睛盯着宁七杀，让得宁七杀后背都有点发凉。

“那种好东西，我怎么可能带在身上，我这就给您去取”。

“我看你小子是想脚底抹油”，老者盯着这从小看着长大的宁七杀，哪能不知道他心里打的什么算盘，“我让洛溪去拿，你就好好在这给我等着，哪也别去”。

“这不大好吧，那么大一缸的百草酿，洛溪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怎么扛得动”，宁七杀故作提醒，此时心里却是已经叫苦不迭，想那百草酿可是用过百年的老酒再加百十种奇花异草一同酿制而成，极其耗费功夫。而这一缸还是他这次出去，托了好大的关系才弄到的，原本还想着只给老者匀个一斤，其他的留着自己慢慢享用的，但现在看来，这老者摆明了是想独吞，宁七杀怎么能不憋屈。

“原来竟是有一缸，好小子，你居然还骗我说只有一斤”，老者嘴里训斥，抬脚便是往宁七杀踹去。

“啊”，宁七杀一声惨叫。

“老爷子，我说错了，是一斤，是一斤”

“你小子还想骗我，洛溪，去给爷爷整缸搬过来，一滴都别给这臭小子留”

“好嘞，爷爷”

“洛溪，七杀叔叔平日里可是最疼你，你可不能这么对叔叔”

“啊，老爷子，你怎么还下死手”

“让你小子再话多，洛溪，现在就去”

“老爷子，那可是我用一年私房钱淘换回来的，您好歹给我留点啊”

“留你大爷，我看你这小子下次还敢不敢骗我”

“啊，啊，我不敢啦”

“我不要了，都给您，都给您，您别打了”

此时安静的万宝阁内，惨叫声连连，而刚刚出了大门的黄三，听着身后传来的惨叫声，却是头都不敢回，脚下步伐更是快了几分。

而门口看守的壮汉，听着里面的惨叫，默契的互相看了一眼，一个吹起了口哨  ，另一个更是哼起了小曲，随着里面的惨叫声打起了拍子，全当没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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