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只是开个玩笑

刘嬷嬷叹了一口气，她服侍顾以棠多年，怎会不知晓他的性情，只是如今两人正是怄气的时候，她便是规劝了也没什么作用，只能无奈作罢。

        另一边的江如月可就狼狈的多了，她右手紧攥着衣裙，一张精致的小脸上露出了平常不曾见过的狰狞表情，江如月想着顾以深方才拒绝的话，一时有些眩晕，她当时是有些冒进了，惹了顾以深反感，如今她的心思都已经被知晓，断然没有翻盘的机会了，可顾以深没有接纳她，这说明之前种种皆是前功尽弃了，如此，便不得不走一步险棋。

        “小姐，可是找老夫人帮衬些为好？”站在江如月身旁服侍的丫鬟小心翼翼地开口道。

        江如月恢复了之前温和的样子，她用手帕拭了拭手，眼里是势在必得的狠厉，两人穿过众多僧侣跪拜念经的佛堂，那一座座渡了金身的佛像，面色仁慈怜悯，倒让江如月觉得无比讽刺，心头一阵无法控制的愤懑。两人前后脚踏出寺庙，江如月却并没有应上丫鬟的主意，只是若有所思地沉默着。

        两人上了马车，一旁的丫鬟被吓地大气也不敢出，生怕惹了江如月不高兴，成了泄愤的对象。坐在一侧的江如月伸出食指轻轻地捻起一侧的竹帘，她的眼睛注视着热闹的街市良久，凝重的脸上才终于出现了浅浅的笑意。

        “可记得？前几日，陪着祁王殿下逛市集的，是我。”她轻笑了两声，像是卸下了重负，面色顿时柔和了起来，她摆弄了一下耳垂的坠子，颇为闲适地闭上了眼睛小憩起来。一旁的丫鬟倒是心领神会，低声应下了方才江如月的话，心里有了底。

        既然祁王殿下不愿承如月的好意，那便不能怪如月了，如月只是，太爱殿下了……这般想着，江如月脸上的笑意倒是更加灿烂了。

        几日后，离顾以深在寺庙里遇见江如月已有一些时日了，只是当日正午，二皇子顾以川突然赶到祁王府说是前来拜访，等到下人来报时，顾以深原本是打算小憩一会儿，此时被人打扰，只能起身更衣，心头不禁有些疑惑，何事需要这般急匆匆地。

        下人领着顾以川穿过长廊，到了大厅就坐，只是顾以川心急如焚又怒上心头，没有耐心等待，只能语气严肃地询问下人：“五皇弟何在？为何还没到？”

        一旁的下人替顾以川上了茶盏，福了福身子回道：“回殿下，祁王殿下原是休息的，正更衣赶来，特意吩咐奴才好生照顾殿下。”

        顾以川只能硬生生沉下气来，告退了奴才，一个人坐在位置上喝着闷茶，心里好不痛快。今日突然告访原是自己的不是，可是耐不住这坊间的流言蜚语。

        “二哥？”顾以深身上穿着一身很是低调的月白色衣袍，看起来颇为悠闲地迈着步子走进了大厅，看起来确实是个温润清隽的君子，他瞧着坐在位置上的顾以川这般凝重的脸色，以为出了什么天大的事情。“今日怎么肯赏脸来臣弟府上做客了？”

        “你倒是这般悠闲，你可知道近来坊间的闲言蜚语，前几日你可是与江小姐一同逛了集市？”顾以川脸色铁青，他自己心悦江如月许久，却不想出了这种事，如今街坊之间全是两人有情的佳话，怕是无情也能有情了，若是最后真就成了……

        顾以深有些疑惑，这流言蜚语要说也早传了，何况顾以川为何如此大题小做，偏偏挑了今日赶来府上说这种事？他又不在意江缇，莫不是……顾以深心下了然，他提着茶杯盖的手顿了顿，脸上没有展露分毫不对，只是问道：“可不是，前几日陪着三皇嫂去了趟集市倒是我失了分寸，只是臣弟已被训斥了好一顿，皇兄今日来不会为了这事儿吧。”

        语罢，顾以深押了一口茶水，一双眼睛注视着顾以川呆愣的神色，果不其然。

        只见顾以川愣了愣，似乎没有想到这种结果，他说的可是江如月，如此，怕是弄错了。于是有些尴尬地咳了几声，补充道：“坊间的传言，当日你与江家大小姐一同游玩集市。”

        顾以深心里有了底，只是装作疑惑地挑了挑眉：“哦？我与江大小姐？无稽之谈。”他嘴角微微上挑，似乎有些不屑和讽刺。想不到江如月的手段不过尔尔，竟然敢拿自己的名声赌。

        “如此最好。”顾以川也算是松了一口气，站起身就想告辞，顾以深倒是爽朗地笑了笑，有些调侃道：“皇兄如此着急，莫不是心悦那位江大小姐？”

        顾以川被戳穿了心事，有些恼羞成怒，只是语言有些苍白无力，只能干巴巴地解释道：“休要胡说！做兄长地关心皇弟的近况罢了。”

        “哦？”顾以深闲适地喝了一口茶，心里不禁有些惋惜顾以川栽在了江如月的手里。瞧着顾以川匆匆离去的背影，不禁有些好笑，若是顾以川知道了江如月的真面目，不知道会不会被直接吓死了去。

        以他之见，这流言蜚语怕不是江如月自己传出去的，想用这种手段逼他娶她，做梦。这么一闹腾，倒是让顾以深睡意全无，他理了理衣衫，正好缺了个借口，这不，送上门来了。

        “王妃，祁王殿下求见。”

        江缇皱了皱眉头，又是顾以深？只是面上依旧带着微笑，只是摆了手让下人领去大厅好生服侍。她合上手头的医书，随手放在了桌上。

        “姐姐，你说，祁王殿下近日里是不是来的太频繁了？”红玉苦想了一会儿，问道。

        红袖没好气地点了点红玉的脑袋，无奈道：“何时还编排起主子的事来了。”

        顾以深被下人领进了王府，只是这偌大的王府着实有些冷清，意外安静了些，瞧着没有人来，顾以深也只能坐在那儿喝着茶水，不一会儿，便抬头看到远处走来的倩影，嘴角扬起了微笑，温和有礼地做了礼：“皇嫂好。”

        江缇客气地朝着顾以深福了福身子：“祁王殿下。”待顾以深坐下，江缇才坐到了一旁，她瞧着顾以深似乎不打算先开口说话，只能无奈道：“不知道皇弟此次前来是为了何事？”

        顾以深眼神环顾了一下四周，江缇笑了笑：“没人，说罢。”随手捻起了一块糕点咬了一口。

        “今日正午，大皇兄突然拜访府上，皇弟得知了一件事。”顾以深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茶，道。

        江缇挑了挑眉，示意他继续，嘴里咀嚼着糕点，向旁边的红袖要了一张帕子低头仔细地擦着手。

        “他说，坊间最近流传说那日是我与江如月一同逛的集市。”顾以深低头瞧着江缇擦着手，嘴角上扬。

        “咳咳咳！”江缇被糕点噎住了，咳得面红耳赤，她有些意外江如月的大胆和鲁莽，若是真有此事，这步棋可走的太险了些。

        “如今臣弟声誉被毁，正愁如何是好。正巧想着皇嫂作为当事人理应知晓。还望皇嫂出出主意。”顾以深看着面红耳赤的江缇，心情愉悦。

        江缇没好气地喝了几口茶，才道：“那便娶亲好了，反正江如月不过是想做祁王妃，如今你要是娶了王妃，便可以不称她的意了。”

        “如此，皇嫂哪日和离了，我娶皇嫂岂不能气死江如月？”顾以深玩笑的语调里竟透着些许认真，他一双眼睛注视着眼前的江缇。

        江缇一时之间没了办法，诧异地看了看顾以深，正要开口圆回话题，这是一道声音落下。

        “皇弟如此心念于本王的王妃，不知道又是何种居心？”

        江缇听着这声音，心里一凉，只觉得按照顾以棠对她无比较真的性子，说不定又要刁难她了。

        顾以棠凝视着顾以深，眼里充满了审视和敌意，他不屑地轻哼了一声，负手而立，冷漠地开口：“不送。”

        这明摆着赶人走，江缇感受到站在大厅的男人的视线，撇过头错开了，起身时已经整理好了情绪：“见过王爷，如此，江缇只能派下人送送祁王殿下了。”

        安静的大厅里，只剩下了三个人站在那里，江缇看着他们两个人无声的眼神交流，只能无奈地旁观，虽然顾以深不请自来，私自拜访到王府上确实有失分寸，只是两人这样撞见了，场面恐怕又会不好收场了。

        “皇兄说笑了，臣弟方才只是与皇嫂说笑罢了。”顾以深倒是没有顾以棠那样明显的生气，对于他眼里流露的不屑和鄙夷似乎并不在意，只是保持着面上的微笑，瞧着似乎并没有生气。

        顾以棠没有回答顾以深的话，只是转头注视着站在一旁的江缇，二话不说就走上前去抓住了江缇的手腕，拉着她便快步走了出去，徒留一双背影给顾以深。

        江缇愣住了，她感受到了对方手掌的力度，不能也不敢挣脱，只能任由顾以棠拉着手腕走出大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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