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戏精
察觉到女儿的愧疚，宁明翠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抚。
然而这个小动作落在江老夫人眼里，却变得十分刺眼，她那双浑浊的眼眸瞬间眯了起来，眼神陡然变得凌厉。
此刻的她就像是一只老鹰，死死地盯着自己的猎物，想让对方向她臣服。
“你又在狡辩，什么不严重？分明是我亲眼所见，你到现在都不肯承认，非得逼我动家法吗？”老妇人的声音越来越严厉。
江缇不由得愣住。
就这么点事还要动用家法，她未免也太偏心了。
当然这话她不能说出来，不然老太太的火气更大，到时候就会折腾得没完没了，弄得大家都头疼。
“祖母，我母亲刚刚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她只不过是想查清一些情况，并没有对姐姐怎么样，不如等父亲回来处理这件事吧。”
江缇尽量让语气平静一些。
然而江老夫人听到她这话更加生气，就她儿子那性，怎么可能会秉公处理，他的心都是偏的，到时候他肯定会站在宁明翠那边。
想到这儿，她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江月如还在那煽风点火：“看来妹妹跟母亲都觉得我是个恶人，所以才想查我，既然如此，我不如撞墙死了算了，省得碍你们的眼！”
说着她就朝墙冲去。
老夫人身边的丫鬟来拦得很快，一下就把她给拦住了。
“我的乖孙女，你千万别做傻事，祖母会帮你主持公道的！”
江老夫人这会儿的怒气是空前暴涨，她怒不可恕道：“宁明翠，你看看你都做了什么好事，把我孙女逼到这种地步！你从来都只知道向着你自己的女儿，根本不珍惜我们家月如！”
老太太的疾言厉色让江缇心里很恼火。
这话什么意思？怎么什么脏水都往她母亲身上泼呢？当她是透明人吗？
然而这一连串的问题还没来得及问出口，老太太就把矛头对向了她：“还有你，江缇，你别忘了你也是我们侯府的人，多多少少也应该顾及一下姐妹间的情谊，怎么能够妄自揣测你姐姐的品行！”
这一深深指责，让江缇渐渐凉了心。
坐在主位上的老太太可是她的祖母，她此刻就觉得，祖母已经将她当成了仇人，而且是十恶不赦的人！
而且这话她听了心里相当不舒服。
做了恶事的人反而先告状，老夫人她也被蒙蔽了双眼。
气氛一时间变得十分僵硬。
那些下人们站在那里大气都不敢出，只希望这件事情赶紧结束，不要再多生枝节，不然他们都会吃不消的。
江缇轻轻咳嗽了一声，她十分坦然地面对着老夫人投来的审视目光。
“祖母，我想您想说的也该说完了，这下轮到孙女说几句了。”
说着她便看向站在一旁的江月如，声音跟着冷了几分：“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明明是姐姐动了坏心思想害我，怎么就成了我不对？”
空气变得更加安静，窗外的树影都停止了摇动。
下人们都心惊不已，平日里看着端庄贤淑的大小姐会害人？
在他们看来，这是不可能的！
江月如这会儿心里忐忑不安，闻言，脸色随即一变，在那喊冤：“不是的，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害妹妹，祖母你要相信我！”
江老夫人当然站在她这一边。
她冷声斥责江缇：“你可不要说胡话，你姐姐平日里一向心地善良，连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怎么可能要害你？”
在她看来这侯府和中，最可恨的就是宁明翠这对母女。
自从这女人嫁进侯府之后，侯府就不得安宁。
她早就劝过儿子休了这个女人，可是她那儿子不知道被灌了什么迷魂汤，竟是一个字也听不进去，还反而怪她多想。
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江缇是不可能再隐忍的。
她干脆摊牌，开门见山地说道：“我的好姐姐在寿辰那一日安排人给我下毒，是我亲眼所见，我的两个丫鬟也都瞧见了。”
接着，她冷冷地看向江月如：“你还盯住对方，让对方一定要小心行事，千万不能被我发现。然而当你说那句话的时候，我们离你没有多远。”
这话就犹如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江月如的心上，她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怎么可能？
那天她观察好了地形，那地方是没有人的，她们在哪里？
不过她依然在维持镇定，告诉自己不能慌张，不然露出马脚后，祖母就不会帮她了。
“我没有，这一定是你编造出来的，你跟母亲联合起来要陷害我，我想知道为什么，你们为什么这么恨我，难不成是因为我嫡长女的身份？”
江月如装出一副惊恐万分的模样，眼泪也跟着掉了下来。
她还扑江缇面前哭诉：“妹妹，你现在已经是宁王妃，为何你还要嫉妒我的身份？难不成真如传言中所说，你被宁王抛弃了？”
听到她的话，江缇都被气笑了。
她这位姐姐可真是能说会道，扣帽子的功夫也是一流的。
“姐姐，你这张嘴可真是会说，比那茶馆的叔叔先生还会编故事，你那时的所作所为，我统统都看在眼里，你敢对着苍天发抖是吗？”
江缇一步一步朝她靠近。
江月如失声尖叫：“祖母祖母，你一定要救孙女！”
因为她笃定，江老夫人是站在她这一边的，因为现在没有任何证据证明那药是她下的。
“混账东西，你还敢当着我的面逼你姐姐，你分明是在胡说八道，这根本不可能！”老夫人这会儿怒火暴涨，语气冷到了极点。
她的眼神里充满了厌恶，保护江缇是个什么脏东西。
这会儿她气得胸口剧烈起伏，一副快要喘不过气的样子。贴身丫鬟连忙给她倒了一杯热茶，让她喝一口，好顺顺气。
宁明翠忍不住开口：“那饭菜我已经派人验过，的确被人下了药，这是不争的事实！”
江老夫人怎么可能听她的话，她是最偏心江月如的。
“你们母女两个都是一个德性，嘴里没有一句实话，我们月如根本不可能做那种事。再说了，她也没有必要嫉妒谁，反倒是你江缇，你现在身为王妃做事却一点也不顾忌，连你姐姐的名声都不考虑考虑！”
总之一句话，她是不会相信他们两个的。
她的孙女那么乖巧那么听话，怎么可能做出那种可怕的事。
所以她才说宁明翠恶毒！
江缇听了老夫人的这番话，再也按捺不住心里的火气。
她直接反驳道：“我为什么要考虑她的名声？她对我下毒的时候，又可曾想过我是她妹妹，又可曾想过我的名声？”
这一声声质问回荡在厅堂里。
下人们一个个目瞪口呆，听王妃这意思，莫非大小姐真的下了毒？
说到底他们还是不敢相信，毕竟江月如给他们的印象是极好的。
然而没有人在乎江缇的感受，都觉得她在撒谎，甚至还向她投去了鄙夷的目光。
江月如哭着说自己没有。
江老夫人这会儿被气得手指都给打颤：“你，你给我滚出去，马上给我滚出侯府，我不要再看到你，听到没有！”
“我为什么要滚出去？祖母跟姐姐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难不成你们心虚了？”
这话刺激得老夫人瞳孔一缩，举着拐杖就要打过去。
江月如一把拦住她，顺势安抚：“祖母，您千万不能动气，千错万错都是孙女的错。可能是孙女无意中得罪了妹妹，所以她耿耿于怀……”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用惊恐的眼神看了一眼江缇后，接着又说：“妹妹身份尊贵，自然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们还是不要再计较这些了。”
这些话听上去是安慰，但其实是在火上浇油。
江缇不禁眯起了眼睛，她这个姐姐可真是厉害，三言两语就将她置于万劫不复之地。
她从进门到现在，可从来没有提过自己的身份。
“姐姐，你这话说得可真有意思，如果你是因为我身份尊贵不跟我计较这些，那你为什么还敢对我下毒呢，你就不怕我家王爷要了你的命？”
她决定把她夫君的名头搬出来用一用。
顾以棠那手段可是出了名的狠，江月如要是被他打一顿，估计都活不到第二天。
江月如听到宁王的名头，脸色果然变了变，不过这会儿，她得先保住自己的名声：“妹妹，你为何要苦苦相逼，我根本没有对你下毒，这话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你为何不相信我？”
她哭的更加厉害，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江缇都想为她鼓掌了，她这么厉害，也别在侯府当什么嫡女了，干脆去戏班子唱戏得了，说不定还能获得一个满堂彩。
站在一旁的宁明翠见此情形，心中不免焦虑，事情好像变得越来越糟糕了。
看着哭得跟个泪人似的孙女，江老夫人越发火大。
江月如可是他们侯府的嫡长女，现在却沦落到给一个贱丫头低头，他那双浑浊的眸子被一层冰霜覆盖，她看着江缇，眼中的含义变得愈发浓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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