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兄弟一心向前走
小王爷思绪转的极快，他抓住了温六娘怀孕这事，不确定的问：“少商，这是温六娘第几个孩子？”
林少商并无一官一职，至今在京城圈里流传的说法都是他是杜明堂的同窗好友。
两人在外面也并无任何逾矩的行为，自然同僚中也相当的认为，杜明堂没有夫人，也不会说起那些宫里娘娘的事情。
杜明堂公事繁忙，也少有在这些方面上心。
既不上心，自然也不会对林少商提起。
杜明驿算是将林少商问住了。
林少商饶有趣味的问：“难不成，你还怕温六娘这次生个女娃，去毁坏你跟温翦疏的好事？”
提起温翦疏，杜明驿来了心情：“那个青姨娘什么人，我是见识过，温六娘手下的人，奴婢都如此，她又肯是个什么省油的灯？”
“圣上和她的宠妃会做出什么事？不得不妨！”
说来说去，杜明驿的此次来京的信息量太大，他需要时间来消化，但是情形紧迫，他能做的就是全部想到，然后随机应变。
林少商看了小王爷一眼，他知道，比起杜明堂在理政上的短板，小王爷心细如发的性格，更适合从政。
眼看着掉入此地的时间很长了，桌子上的蜡烛也矮了半截。
越发觉得周围的气温在直线下降，杜明驿用手来回搓动着手臂，他穿的有些单薄，早起时，又没能进食，浑身都觉得冷的很。
林少商也不比他厉害到哪里。
早晨的情况是突发，谁也没想到意外来的这么突然。
多亏了杜明堂钻研卷宗的热情，他但凡有空，就会拉着林少商去各地寻找线索，这块地方，也是杜明堂沉迷一件多年冤案，在京城郊外抹寻，不小心掉了下来。
掉下来才发现，这里有一处机关，人能够自如的来往陆地，是类似地窖的功能，上来后查阅前朝地方志，才知道，此地荒郊是一些大财主在郊外置的藏娇别院。前朝战乱之后，财主携带钱财逃走后，此地就在战乱里灰飞烟灭了。一些未来得及逃走的人，就死在了别院里。
国朝人觉得此地丧气的很，又是前朝人钟爱之地，怎么说都不太吉利，无人肯来此买地置家产，慢慢就荒废了下来。
杜明堂跟林少商上来后，却怎么也没发现机关在何处。
两人反复回忆如何掉下去的，从旁边的几块不显眼的石头上找出了线索。原来这些看似坍塌下来随处滚落的石头，却有大文章。
林少商当时是碰到了其中一块石头触动了机关，他俩每块石头都搬了一下，都没有发现土地陷落，直到最后快要放弃时，杜明堂将剑往其中紧挨着的两块石头上一插。
顿时两人就掉了下去。
这次他俩掉下去，就没有急着上去，而是发现了此处密室，原来为了躲避战乱，前朝有人饿死在了里面。两人发善心的将他们掩埋了。
林少商没有对小王爷袒露此地实情，只是略带安慰说：“我与你大哥心有灵犀，想必他很快就能找到此地。”
小王爷干脆连白眼都懒得翻了。
“你们上次能出去，这次为何要等杜明堂？你不会故意不带我出去吧？”
林少商冲他眨眨眼，眼睛里泛着笑意。
这一笑，杜明驿觉得胳膊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林少商，你到底葫芦里装的什么药！”
林少商不吭声，他对如今急躁的小王爷，采取了回避的态度。
为何不主动出去呢？
因为林少商昨晚让杜明堂不高兴了，杜明堂还生他的气呢，如何既能安抚了杜明堂，又让他生出怜悯之心，就要在这个不见天日的密室里委屈一下了。
小王爷从来就没有理解过林少商，自然他也想不到出不去的原因，是林少商在争取心上人的心疼。
小王爷的心情就如同微弱的烛火，已经慢慢的熄灭了，他期盼林少商主动带他出去，不如期盼杜明堂脑子清醒，记得这个鬼地方。
杜明驿靠着墙睡了一觉，将他叫醒的，是更亮的烛火。
杜明驿睁开眼睛，就见到杜明堂在他身前的桌子上摆了一排烛火。
这么难找的地方，杜明堂都找来了？
小王爷睁大眼睛，就看见他的大哥用一种复杂的目光在盯着他。
杜明堂尴尬的说：“让四弟委屈了？”
什么情况？
杜明堂说完此句，就转身对林少商说：“你在此地已经呆了三个时辰。你就不怕我忘记了，你不怕我找你找疯了？”
原来是吵架了。
小王爷自觉的起身，瘸着脚走出去。他站起来才发现脚麻了。
林少商情绪正在胸中酝酿，他见到杜明堂第一个想法是如何安抚他，如何对昨晚的事情道歉，但此时看来，他并不介意，他不确定的问：“你不觉得我管你太多了？”
杜明堂一愣：“什么？”
林少商鼓起勇气：“我已经知道了你出生入死留在身上的伤，我冲你发了好大的火，你不是说，你要看不惯，可以离开？”
杜明堂呆了一下：“我那是气话。”
林少商的脸上露出一丝丝庆幸：“其实，我也不是想离开。我一方面希望你来，一方面又怕你是真的在赶我走。”
小王爷听了一耳朵的情话，只觉得心跳都加快了。
他急忙瘸着脚跑了出去。
杜明堂见四弟主动离开，他上前将林少商抱在了坏里。
“你我既为一体，自然没有分开的道理。小凹，你不要走。”
林少商的心才安稳的放回了心里。
他喃喃的说：“我不走。”
杜明驿等在外面好久，才见到他大哥领着林少商出来，他笑纳了两位的紧密相握的手，轻轻问了句：“大哥，什么时候可以出去去酒馆吃一顿饭？”
杜明堂拍了他一下。
“你饿成这样，这个时候酒馆还不得打烊！”
三人一起出去。外面已经很黑了。
城门是已经关了，三人就将就在外面露宿一晚。
杜明堂来时，带了不少牛肉大饼，三人分着吃了。
杜明驿睡了一觉，已经无了困意，他吃饱之后，就问杜明堂。
“大哥，替我找个理由，我想入朝为官。”
此话一出，杜明堂沉默了。
“事情的来龙去脉，我已经知道，大哥不要再隐瞒了，如今，我已经不想什么富贵闲王了，能学以致用，也是一个好路子。”
杜明堂将吃到一半的大饼子拿在手里，严肃的问：“四弟，你说的是真心话吗？”
“大哥，我问你。温六娘肯不肯将五房的温翦疏许配给我？她若肯，怎么会迟迟不对圣上提起呢，亲上加亲，不是更能将一门荣宠捏在手里吗？”
杜明堂被问住了，他看了一眼林少商说：“贵妃又怀孕了，听说有些孕吐，何况宫里事情众多，又如何记得五房呢？”
“大哥，你就不要安慰我了，如今能使上劲的就是贵妃肚子里的孩儿，她若能生个皇儿，就是荣宠不衰，至于温翦疏嫁给什么人都好，就是不能嫁给圣上眼中最忌讳的人。”
杜明堂哽咽了，他低着头说：“都是大哥没用。”
林少商抬起手握住了杜明堂，在一旁说：“小王爷是个清醒的人，又如何得不到自己想要之人呢？”
杜明驿的目光投向林少商，他知道林少商说这话，就是在提醒杜明堂，小王爷不是个肯处处跟圣上让步的性格。
“四弟准备如何？”
杜明驿站起身，他仰头看着高空中的一轮明月，明月的光又暗又弱，天空中还有一些云彩，要遮盖住这本来就微弱的光。但是他知道，只有静候时机，才能寻找契机摆脱困境。
“大哥，三日后，我将亲自去宫中问太后安。”
杜明堂叹息一声：“听闻，嫣和公主远嫁后，太后一直身体不佳，你在这个时候入宫，就不怕太后责骂？当初若明驿肯娶嫣和公主，她又怎么会被逼远嫁蛮夷。”
“大哥，这是从哪听来的浑话？”
“如今，塞外都如此传公主是因为心系朝内一人不能如愿以偿，才至今在蛮夷不肯再嫁。”
“嫣和公主那般强硬的性子，她又深受中土文化影响，誓不愿一女嫁二夫，又与小王爷什么关系。”林少商说，“这个世道，连男子都得一规一距，遑论对强加在女子身上的枷锁，她也是个不幸的人。”
“蛮夷打到了戍边前线，不是男子提刀上前，确让女子换和平，实在是国朝耻辱！”小王爷握紧了拳头，“我虽然不想娶她，也看不得蛮夷这般放肆！”
杜明堂与林少商对视一眼，看到小王爷眼中的熊熊火气，知道了他已经今非从前，以前的小王爷从不愿意谈朝政一言，现在他既然心中有了揣度，便不是一两句能劝退他远离朝堂的。
“小王爷，既然不能明哲保身，主动出击，也是一种生存法则！”林少商拍拍杜明堂的肩膀，听此一言，明堂紧张的心情就安稳的落实了下去。
三日后，小王爷一早起身穿着布置好，就走了出去，临出门，杜明堂嘱托他：“入了宫，且不要和太后发生争执，太后年事已高，且要有个小辈的样子。”
小王爷笑着对大哥说：“作为弟弟也有一句要交代大哥，希望大哥也听我一言。”
“四弟请讲。”
“王府里总要有个男人撑起门庭，大哥，既然那个人必然是我袭爵，我自该担着了。今日后，你就称病不出。”
杜明堂还有些犹豫。
林少商一旁对他劝说：“明堂，小王爷长大了。”
杜明堂这才下定决心：“好！等四弟消息。”
小王爷安排妥当就入了宫。
太后得知消息，急忙对身边的宫女玉兰说：“去外面交代一声，谁来都给拦下，除了小王爷，谁都不见。”
宫女犹豫着问：“圣上来也不见吗？”
太后气的怒砸青瓷杯：“他还有脸来！将哀家身边最疼爱的嫣丫头嫁去了蛮夷！他心中还有哀家这个娘！拦截了嫣丫头给哀家写的书信，既不怜爱女儿又无视哀家的一片憔悴，这种无情无义的儿子，哀家见他做什么！”
宫女见太后发了大怒，不敢再作声，她知道，自从嫣和公主远嫁，太后与圣上表面上依然维持着子孝母慈，但自从嫣和公主在蛮夷和离后，太后执意要接回公主，圣上却不肯。
小王爷印象里已经五年没有踏入这片宫地了。
雕梁画栋的殿堂色泽艳丽，往来的宫女面孔妍丽，细看面孔却极度陌生，一年又一年，宫女年纪大了就出了宫，又换进一批年龄小的，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扑上了心头。
小王爷顿时意识到，曾经热闹的太后宫中，也静谧了。
一旁的小宫女在一旁听教导嬷嬷训斥：“都精神着，谁要在这后宫敢提嫣和公主惹太后伤怀，就小心圣上的人知道将起打发了。”
小王爷听了，才醒悟到，原来太后宫中热闹，全因那个张扬又固执的嫣和公主。
他低了头，将心思都藏进了心底，规规矩矩的对太后宫门口。
守卫早已经得到消息，自然不敢相拦，玉兰早已经在此等候，笑盈盈将小王爷迎了进去。
“明驿，快来叫哀家看看！”
太后在小王爷心中，一直是高贵稳重的，没想到，这些年不见，她竟然也全白了头发。说起话来，也不是往年那般咄咄逼人，反而是平易近人了。
太后嘲笑的说：“自从嫣丫头离开，对哀家打击甚重，竟也没了那些整日的钗簪的心情。让小王爷见笑了。”
“太后既提嫣和公主，明驿也有个不情之请，请太后振作起来，明驿想入朝为官，定会住太后一臂之力。”
太后虽老，但心思依旧敏捷，她与小王爷之间，并无多少亲情可续，两人都是心中有数之人，太后知淮王府受到圣上敲击，小王爷不得不入仕，小王爷天性桀骜，自然不肯轻易的成为圣上手中的棋子。
“小王爷，是想让哀家成为你在朝中后盾，就不怕哀家不答应？”
“太后与圣上母子一心，自然不会偏袒明驿，但圣上若肯对亲生女儿留一丝后路，太后又怎么会今日肯见明驿，既然太后已经看出了明驿来此的意图，又怎么会不答应！”
太后了然一笑。
“小王爷，那你能给哀家保证，接回嫣和公主吗？”
杜明驿双膝跪地：“明驿自幼认识嫣和公主，情同兄妹，明驿愿意竭力一试，若不成就将这条命压在太后手中。”
“明驿敢于圣上作对？”
“圣上雄才大略，自有稳固国朝的能力，明驿只是一介凡人，不懂这些大道理，只知道儿女情长这些小义，太后需要嫣和公主尽孝，明驿就要为太后分忧。”
“小王爷如此爽快，今日起，哀家便是淮王府背后最强力的守护和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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