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再次相遇
若是“乌夜啼”一个人自己独自前行的话，不需要多少日就能到达那龙楼山，或许早就能跳下去到江神山里面找到沈下贤然后复活乌夜啼了，但是谁让它路上带了个不会飞的累赘呢，黑气斜眼偷偷看着前面大踏步走着的黄佳佳。
他们已经跨过诸多大山和城镇，这次又来到了一个相对繁华的小镇里面。虽然已经见识过诸多人世间的良辰美景、喧闹繁杂，但是每次进入一个新的城镇，黄佳佳总会好奇地四处查看，一是看看有没有什么好吃的，二是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玩的，黑气则是跟在后面给她付钱，这就使得黑气每到一处地方就得去顺手牵羊一些富豪的钱，虽然它并不排斥这种行为，但是做多了也让他很烦。一路上而来也并不全是玩闹，黄佳佳既然想要报仇，自然就得踏上修行之路，晚上的时候由洛老教给黄佳佳一些基本的修行法门，也许是因为天资奇佳，她的进步非常快，洛阿飘估摸着再有一些时日，等黄佳佳学会御气飞行之后，他们的速度就可以大大加快，去到江神山也就指日可待了。
路过一处卖烧饼的小摊之后，黄佳佳挑选着指着两个似乎比较大的烧饼对老板说：“我要这个。”然后又指着旁边的肉饼也来了两个。
老板自然是很爽快地包装起来，而后交到黄佳佳手上她就开始吃了起来，正当老板还在有些惊讶的时候，黑气满脸无奈地走过来付钱，而后快步跟上了黄佳佳。
“你怎么天天都在吃啊？今天都第四顿了吧？”黑气问道。
黄佳佳嘴巴里嚼着烧饼和肉饼含糊不清地说道：“以前我阿妈就跟我说，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她说这是人类的警世名言，可有道理了。”
“可是你这都吃了好几顿了，正常人哪里一天吃这么多啊？”黑气翻了个乌夜啼的白眼说道。
“饿了就得吃啊，我阿妈跟我说她之前和乌夜啼他们出去游历也是天天吃东西，没像你们这样什么都不吃啊，你知道吧，连乌夜啼那样的人都得吃东西呢，咱们就更得吃了，不吃东西那不得饿坏了。”黄佳佳振振有词地说道。
黑气和洛老对视了一眼，洛老无奈地摇了摇头，黑气心中腹诽道：我现在就是乌夜啼，你看我吃东西吗，我跟你们这种弱小修士能一样吗？
黄佳佳忽然转头过来说道：“我差点忘记了，你们之前跟阿妈说你就是乌夜啼，既然乌夜啼已经死了，那你估计不是人类，自然不用吃东西。”
黑气愤怒地看着似乎有些得意地扬了扬手上肉饼的黄佳佳，想要给她一拳应该可以吧，反正千花寒只是说保证她的安全，没死应该就可以了吧，洛阿飘一眼就看出了黑气写在脸上的心思，出声提醒道：“收起你的小心思，别忘记了你现在可是乌夜啼。”
黑气随意说道：“反正我现在这张脸都变了，谁能看出我是乌夜啼？”洛老没有反驳它，只是沉默地跟在黄佳佳后面，三人渐渐无话。
忽然前面的黄佳佳喊了起来，黑气问道：“能不能一天天的别瞎喊，我还能听得到。”
黄佳佳指着前面的一处店家说道：“你看前面，有烧鸡啊！”
“你前几天不是刚刚吃过烤鸭吗？烧鸡这种东西有什么好吃的我也不知道，怎么这么多人喜欢吃它。”黑气快步跟上已经跑过去的黄佳佳，脸上充满无奈，等会又得去劫富济贫，劫别人的富，济他们的贫困。
来到了烧鸡摊前，黄佳佳看了看老板正在处理的一只烧鸡，兴奋地喊道：“老板，我要一只烧鸡。”
“老板，来只烧鸡。”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几乎和黄佳佳的声音同时发出，黄佳佳扭头看着摊前的另外一个人，她刚才居然都没发现旁边还有一个人，可能是因为这是个小孩子的缘故，比她矮了不少，也就自动给忽略了。
老板有些无奈地举起手中的烧鸡，说道：“两位顾客，就剩这一只了，你看你们是谁要啊？”
那个小孩子看了看黄佳佳，说道：“姐姐，你应该不会和一个小孩子抢吃的吧。”
黄佳佳犹豫地看着烧鸡，阿妈以前就教育她凡事要谦让，多让着点沼泽里面的小动物，一些不是很重要的东西就让一下，黄佳佳也一直听千花寒的话，但是她觉得今天这只烧鸡真的很重要，纠结了好一会儿之后她才闷闷不乐地说道：“那就给你吧。”
小孩开心地接过烧鸡吃了起来，黄佳佳低着头闷闷不乐，黑气和洛老从后面走了过来，看到了刚才二人争一只烧鸡的一幕，黑气不禁有些发笑，但是它不能笑出来，不然等会黄佳佳肯定要跟自己生气。所以它故意问道：“这是怎么了啊？发生什么事情了啊？怎么会这样啊？”
黄佳佳低头指了指旁边的那个正在吃烧鸡的小孩，黑气凑过去一看，“善解人意”地说道：“就这啊，不过是一只烧鸡嘛，有什么好伤心的，小孩子要吃，就让给他呗。”
“可是我跟他一起说的，我也没有抢他的吃啊。”黄佳佳失落地说道。
黑气瞬间来了兴致，撸起袖子说道：“还有这种事情？那我可得跟他好好说道说道了。”它走到小孩的身边“语重心长”地说道：“你这小孩怎么这样呢？不知道谦让一下女孩子嘛？你这样长大可是会没老婆的哦。”
小孩子抬起头来不屑地看着黑气，说道：“是姐姐自己要让给我的，我可没有抢，我也很饿，我看刚才这姐姐嘴里还吃着肉饼呢。”
看着这小孩一副振振有词的欠揍模样，黑气忽然觉得好像在哪里看过这张精明的小脸蛋，它发动自己强大的记忆力认真地想了想，忽然一段记忆浮现出来，黑气拧着小孩的耳朵说道：“我想起来了，原来是你这小屁孩，怎么还是这副德性，天天就想着吃。”
小孩被拧得疼了，喊叫起来：“你是谁啊？我不认识你啊。”其实他喊叫的主要原因还是不能继续吃烧鸡了。
黑气冷笑着说道：“你忘记我了，那天在华清山下，我还请你吃过那么多东西，你埋几个月的死人都不能吃得起那么多好吃的东西，现在你吃过了就把我忘记了？”
小孩子翘着脑袋认真想了一会儿，忽然喊了起来：“你是那个会飞的道士？”这个小孩子就是当初黑气刚下华清山的时候在山下碰到的那个掘墓者，小尺子。
小尺子笑着说道：“你怎么来这里了啊，我当初还没好好谢谢你呢，你就飞走了。”
黑气呵呵笑道：“我还想问问你怎么在这里呢？我也是很想好好谢谢你呢。”当初黑气本来是想多喂这小孩子一点食物，然后找个机会把他吃了，毕竟这种常年掘墓积累出来的阴气之躯是可遇不可求啊，要不是当初被那两道光给吸引走了，黑气早就得手了，哪成想这小孩没吃着，那两个人也跟丢了，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你先放开我，我再跟你好好讲一讲。”小尺子笑道，黑气只好放开了他的耳朵，它都想好了，要是这小子敢跑，它马上就过去把他抓起来吃了，但是没想到放开了之后小尺子还真的没跑，只是先低头把烧鸡吃了。
黄佳佳在旁边听了这么多也听明白了，她已经忘记了烧鸡的事情，而是好奇地问道：“所以你为什么在这里啊？”
小尺子把手里本就不大的烧鸡吃干净，然后将骨头随意丢掉，又抹了抹嘴巴，抬头说道：“我是被我师父带到这里来的。”
黑气马上就不屑地笑出了声，说道：“你这小屁孩还有师父，你倒是说说什么师父愿意收你啊？收你给他掘墓吗？哈哈哈。”
黄佳佳和小尺子都不约而同转头看向正在狂笑的黑气，黄佳佳的眼中有着嫌弃，小尺子的眼中是生气，黑气被两个人看得发毛，讪笑了几下之后摆出一副认真脸，问道：“所以你怎么被你师父带到这里来的，这里离华清山有十万八千里吧。”
“就是说啊，我师父他可牛了，带我嗖得一下就飞过来了……”小尺子的眼神一亮。
……
“忙完一天乐得清闲，
赚它四十文钱去买只烧鸡哦，
吃完烧鸡我吃绿豆糕哦，
吃啊吃，吃完回去吃……”
“额……”小尺子扛着他的小铁铲停下来认真想了想，自言自语道：“好像也快没钱了，唉，昨天家里好像还剩了点橘子，不知道会不会坏掉，等会得回去看看。”
“吃完回去吃橘子诶，吃橘子。”小尺子继续哼着自己即兴编的歌谣，小铲子一摆一摆走下山去了。
今天他从早上就起了个大早，去山下的家家户户逛了一圈，其实哪户人家家里死人了他都知道，去逛一圈纯粹是为了之后的掘墓做准备，因为人嘛，总是死得很突然，他若是不先提前打听好情况，到时候万一被其他山头的守墓人给抢去了，那他又要饿肚子了，可不敢饿肚子啊，一顿没吃他就受不了，几乎要昏过去了，所以不管怎么样，都得抢到尸体，拿到钱！
逛了一大圈之后发现，运气还真是挺不错的，其他山头的守墓人都还没有起来抢生意，小尺子就已经拉到四具尸体了，一具尸体十文钱，他今天就能赚了四十文钱，可以买两只烧鸡和好多绿豆糕了，一想到这里，小尺子就眉开眼笑，这可是不可多得的好生意啊，以往他一天也就一具尸体。只是最近他发现似乎死的人越来越多了，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感觉跟之前的情况有些不一样，以前的人要么就是老死，更多的就是病死，这几天死的人大多都是整个人瘦瘦巴巴的，像是过劳死了，不过小尺子也不是这方面的专家，也就看出一点不同，别的他也做不到了。不管他们是怎么死的，都与他无关。
今天路过香火祭品店的时候，小尺子进去买了三根清香，一看到这小子过来买香，老板皱了皱眉头，心中就了然了，今天死了个孩子。
小尺子将三根清香放在自己腰间的口袋里面，看着木板车上面躺着的那个小孩，摇了摇头，才这么大点，也死了，估计都还不会说话吧，小尺子还记得他的父母把他交给自己的时候那个悲戚的模样，任哪家父母亲眼目睹自己孩子的死亡都会生不如死的吧，哪有不疼惜自己孩子的父母呢？小尺子想也许天底下也就自己的父母了吧，从出生就没见过他们，自己长这么大也跟他们毫无关系，或许自己死了都不会像刚才那个母亲那般哭泣和不舍吧。
小尺子推着木板车来到小镇外面，正要推着往华清山山上走，忽然瞥见路边的草丛那里露着两只人脚，他心神一动，大胆走过去一看，是个穿着破布衣服的老人，小尺子跟尸体打交道久了，一下子就感觉到了这个老人身上的尸气，基本能确定他是个死人了，为确保万无一失，他蹲下来探了探鼻息，然后又听了一下心跳，都没了，一点动静都没用，小尺子确认了，不再犹豫，将老人扶起来抱到自己的板车上面，摇了摇头，他猜想老头可能是路边的乞丐，也许是得病死的，也许是饿死的，他不得而知，但是他们这一行的规矩，路上看到弃尸荒野的尸体，不能置之不理，必须把他掩埋了，不然尸体的冤魂以后就会缠着自己，小尺子叹了口气，看着老人的尸体说道：“我就当做个亏本买卖啦，帮你找个好位置。”
小尺子推着板车，今天有五具尸体，算是四个半成年人的重量，但是由于那是三个皮包骨和一个瘦巴巴的老人乞丐，小尺子推起板车来倒也不是很吃力，很快就沿着山路来到了山腰间的墓园。
这里可以说是一大块墓地，其中有一大半尸体都是小尺子埋的，他将他们分门别类，孩子归孩子的一边，大人归大人的一边，因为他觉得孩子死后应该还是愿意跟孩子玩，要是把他们跟大人们埋在一边，那肯定很无聊，干脆就分开来，大人们死后也可以好好说说话，聊聊天，孩子和大人谁也不打扰谁。小尺子也分别为他们都立了块木头碑，也算是死得其所，有个去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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